風天縱聽完,頓時緊張起來:「那弦丫頭他們,還能通過一試嗎?」
行不規斂下眼睫,聲音輕了很多:「還好,他們年紀尚小,經歷的事情不多,通過一試想來不成問題,只是這一試可能會對他們造成不小的打擊,身心受創。」
一聽這話,風天縱坐不住了,憤憤道:「那這一試,確實狠,誰不當人想出來的啊,詛咒他天天竄稀!」
看台上,雪萊打了個噴嚏,他揉揉鼻子,皺眉道:「總感覺有人在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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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弦恍惚一瞬,再睜眼,就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雖然簡單,但布置溫馨的小院中。
周圍一切,都還是青弦記憶中熟悉的模樣。
正是她曾經與娘親生活的小院。
青弦瞳孔驟縮,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跑過去,大力推開了小屋的門。
小屋乾淨溫馨,瀰漫著淡淡的花香,敞開的木窗前,陽光眷戀地停留在那一襲白衣,有著傾世容顏的女子身上。
她聽到動靜,轉頭看來,看到青弦那刻,她唇角揚起溫柔的弧度:「小弦兒,什麼事讓你跑得這麼急?」
青弦沒有說話,眼眶卻紅了,她快步過去,撲入白衣女子懷中,兩隻手摟緊了她的腰。
「小弦兒,怎麼了?受了什麼委屈嗎?是不是前院的那些人欺負你了?告訴娘親,娘親揍他們去!」
白衣女子撫著青弦的秀髮,唇角笑容收斂,雖然擔憂、著急,但還是以溫柔的聲音一邊安撫著青弦,一邊詢問。
在說到最後一句時,她清麗的眸中,掠過厲色。
青弦在她懷中搖頭,抬起臉,眼眶依舊紅紅的,她揚起燦爛的笑,然而開口時,聲音聽上去軟軟的:「我沒事,只是看到娘親太高興了。」
這時青弦才發現不對勁,她通過娘親眸中的倒影,看到自己是孩童時期的模樣,約莫五歲。
青弦神情一僵,她想起,五歲時發生的一件大事,不自禁地就抓緊了娘親的手。
娘親另一隻手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笑著道:「傻弦兒,我們不是天天見嗎?怎的今天見我就高興,以前見我難道不高興嗎?」
她話音中帶著調侃。
青弦搖頭,正要否認,這時,一道囂張的聲音從小院外傳來。
「小怪物在哪兒?快滾出來!竟敢打我弟弟,本少爺今天非得把她手廢了,看她還敢不敢打我弟弟!」
熟悉的聲音,刻在青弦骨子裡,幼時的恐懼湧上她的心頭,她立馬抓住娘親的手,驚慌失措地搖頭:「娘親,不要出去!」
娘親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不要害怕,娘親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小弦兒。」
五歲的青弦,只是一個孩童,她的力氣,拉不住娘親,娘親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青弦追出去,看到了那個長得高大的少年,她眼中迸發出恨意,想殺了他,這時,她失去對身體的控制,靈魂囚禁在軀殼裡,眼睜睜看著那一天發生的事重演。
少年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邊,跟著四個老者,腳邊,還有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小男孩鼻青臉腫,是五歲時青弦揍的。
她不想給娘親添麻煩,所以一直在避免與前院的那些人起衝突,可是那一天,小男孩當著她的面,辱罵娘親。
他說:「我娘說了,你娘就是耐不住寂寞,跑出去與野男人廝混,才有了你,你娘就是個盪……」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完,她就因為極致的憤怒,衝上去將他壓在身下,一拳又一拳,砸在他的臉上,打得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想殺了他,但被聞聲趕來的人阻止。
因為這件事,招來了今日的禍端。
小男孩從少年身後跳出來,他的牙齒被青弦打掉了,說話含糊不清,指著她道:「鍋,就素她打窩,泥萌要給窩豹丑!」
娘親冷漠的目光落到小男孩身上,勉強理解了他的意思後,冷笑道:「小弦兒打你,那必是你該打,報仇?有我在這裡,看誰敢!」
四位老者走出來,面色不善,陰翳的目光望向娘親:「九小姐,既然你要袒護你的女兒,那我們也要袒護我們的小少爺到底,今日,我們便為我們的小少爺,討個公道!」
說完,四人對視一眼,交換眼神後,召喚出靈武,迅速出擊。
娘親揚手,一把雪色長劍出現在她的手中。
她回頭看青弦時,聲音依舊溫柔:「小弦兒乖,回屋裡等著,娘親將他們趕走了,你再出來。」
隨著她這句話落,一股溫和的力量推著青弦進入屋內,門猛地關上,她最後看到的,是娘親雪白的衣角。
「不、娘親!」那是年幼的青弦發出的嗚咽聲。
那時的她,太小了,什麼都做不了。
但也感覺到娘親有危險。
今日外公和舅舅都不在家,無人能幫娘親。
這也是他們今日才找來的原因。
在她的記憶里,這次娘親會受很重的傷,昏迷了一個月,外公、舅舅四處求人、求藥,甚至放棄尊嚴,求到了族長那裡,這才讓娘親醒來。
她不知道這一天具體發生了什麼,只是娘親從昏迷中醒來後,一日比一日虛弱。
舅舅告訴她,是因為娘親動用了某種禁制,雖殺了那四位老者,自己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眼淚從青弦眼眶中滾落下來,這是她,最不願意面對的回憶。
被淚水模糊的視野中,青弦面前的大門,逐漸消失,她的身體卻被桎梏在原地,動彈不得。
她睜大眼睛,看到了外面的情況,她看到娘親被四個老者一劍刺穿,還看到他們斬去了娘親的手臂。
大量的鮮血從娘親身上湧出來,將娘親的白衣染成了刺目的紅色,深深扎在青弦心裡。
娘親倒下了。
青弦心裡繃著的那根弦也斷了。
她呆呆地看著眼前一幕,她的世界,逐漸變成黑色。
小八慌張的聲音傳進青弦腦海:「小弦子,你冷靜點,這是幻境,一切都是假的!你娘親沒事,她還在等著你回去呢!」
可是,青弦聽不到了。
她身上,湧出了森森黑霧,陰冷、邪厲,帶著毀滅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