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祭說完,往頭上扔出一個東西,用一種極其刺耳破空的聲音往天上竄。
「……穿雲箭?」
「要千軍萬馬來相見了嗎,哈哈哈我的大刀已經饑渴難耐了。」
「那這個是不是就沒用了?咱們~嘿嘿。」
林德壓根沒空去管玩家,他得先給菲碧腹部止血,就算殺貴族,菲碧下毒這種手段還能掰扯兩句,他要是如此直白殺貴族……基本就等於自絕於貴族階級外加和克拉克家族開戰。
要是個伯爵地盤他就拼一拼了,菲碧所擁有的還不值得他在貴族裡臭名昭著。
羊角鎮民居內,這道不和諧的高音令所有人正坐。
一個平時很懶散的人嗤笑到:
「自持原教旨,反對所有鬥爭的傢伙都被逼急了?看來確實不樂觀啊,我的大傢伙總算可以派上用場了。」
「霍恩比,你說得大傢伙到底是什麼?」沁櫻語一臉鎮民的擔憂:「不會對我們小鎮……」
「哦你們小鎮……」霍恩比無所謂的說:「我儘量。」
「等等,你們不是教會嗎?難道不應該保護平民嗎?」
幾個人或笑或皺眉,然後奇怪的問:「為什麼教會要保護平民?」
「因為、因為。」
因為哪怕邪教一般也都標榜自己是正義的,通常正經教會別管教義如何,基本都會宣揚從善,哪怕對於「善良」有所定義,但隨便波及平民小鎮……是不是路子也太野了?
這真的是個正神教會?
沁櫻語目前沒有得到林德方面的說明,因此對NPC的說法非常懷疑,畢竟各種遊戲裡被糊弄的NPC屢見不鮮,只有系統說明才可靠,她反問道:「你們說的啊,教會會支援無力抵抗魔潮的領主,也會為了和平付出巨大代價,和平之中的發展,不就是你們的心愿嗎?所以我們小鎮的安危,難道對你們來說無所謂嗎。」
「理念上的說明就很複雜了,儘管我和那傢伙合不來,但現在沒時間給你解釋,他再合不來,至少擁有創造力,不是愚昧無知的羔羊。」
霍恩比的眼神直視著沁櫻語,但目光卻穿過了她,落腳在更遙遠的地方:「簡單來說,求救那傢伙的理念才是目前我們教會的主流,但我就不一樣了。」
「和平,不是依靠勸服和生意就能實現的。」
霍恩比輕哼一聲,轉身就走,沁櫻語給了玩家一個團隊提醒,然後接著發揮二五仔精神,對著無動於衷的其他人不解的問:
「那你們呢?」
「有霍恩比應該夠了吧,雖然他的理念很激進,但他是少數教會裡還堅持發明製作殺傷武器的人,要比攻擊性,他一個可比我們加起來都強,所以,我們等著他回來就行了。」
「激進派雖然做法不討喜,但小戰鬥嘛,還是激進派去做比較方便。」
「對啊,又不是戰爭,我們追求的是和平。打架啊暴力啊,可是某些人的天性,我們又不是警備隊可懶得管,只不過貴族之間的鬥爭……他一開始過去應該只是為了防止貴族的矛盾變成兩個領地的戰爭。」
「也是上進,一個助祭還管起司祭級別的事,說實在的,他倆都挺極端的,明明咱們的主流對小戰鬥懶得管才對吧。」
「要我說貴族才是戰爭最大的起因,切,管他們幹嘛。」
眼看話題越跑越偏,快要成為對貴族的聲討,沁櫻語一副焦急的樣子在小屋裡走來走去,心裡卻無語的很,這一群散沙的佛系模樣,估計真是正神,以她淺薄的宗教印象,邪教可比你們努力多了好嗎!
還有人好心的安慰:「你別擔心,他們就是不會說話,我們特意留這,就是為了保護小鎮,免得霍恩比收不住手,正常情況剛好在鎮外,一切順利不會影響到小鎮……吧,哈哈哈最多破壞鎮門口?」
這遊戲裡的正神教會,怎麼感覺這麼不靠譜的?
完全三不管啊,目前所見,不管是制止戰鬥還是救援,感覺都是個人自發行動,整體而言,不管是對戰鬥還是平民的態度,並沒有過於整體的理念,一切全憑個人道德。
也和她一開始混進來的情況差不多,態度各異,只不過隨著她顯露(抄)一些有創意的想法,這夥人才對她態度有了急速的變化,對於有想法有能力的人,這夥人的態度倒是出奇一致。
不過這些不是關鍵,沁櫻語專心當內應:
「所以大傢伙到底是什麼?」
「我也只聽過霍恩比的簡單說明,實物沒見過。」說話的人一臉隨意而安的鹹魚模樣:「就算打不過,教會和貴族的默契還是有的,不會危及彼此性命。」
如果教會的人表露自己的身份,這樣說也沒錯,畢竟教會也家大業大,不滅口也可以py交易一波,但彩影司祭的死亡,雖然嚇得林德冷靜的快死了,卻也破除了林德之前最大的自我恐嚇——正神的無所不能。
當彩影的死亡,並沒有導致什麼神奇的神罰、也沒有任何林德所知的標記,這一刻,教會的威力就只剩勢力和武力。
這兩點雖然也很重要,但司祭級別的死亡,至少沒有神力的摻和,林德的行動就可以更大膽了。
馬車裡的林德突然感到有著些微的震動,杯子也發出碰撞的清脆聲,他沒有急著出去,換成外面玩家的視角:
地面的震動越發劇烈,但似乎僅限鎮外這一小塊地方,不遠處的鎮門並沒有什麼影響,就在玩家奇怪之時,在地面中突然鑽出一個……金屬鑽頭?
被當面明搶的助祭,頭髮早已凌亂,衣服都被人扯得漏出肩膀,看起來一副事後的悽慘模樣。
眼前這一幕讓他哈哈笑出來,而這些不要臉的人還不知道自己在面臨什麼,恐懼吧,顫抖吧!
「這啥?」
「靠地底戰車?」
「哇好先進啊,這是什麼車,去幼兒園嗎!」
???
為什麼這群人不害怕,反而更興奮了?
地面崩裂之中,尖銳的鑽頭終於顯出全貌,隨後露出鑽頭的後面……像是一米寬度的粗壯蚯蚓。
沒有看到任何類似眼睛的部位,它身上被鑲嵌著很多金屬部件,最明顯的就是不知道是頭部還是屁股上的鑽頭。
一卷一縮間,塵土飛揚,冰冷的金屬外設讓它只是打滾蠕動也滿是威力,原本柔軟身軀的挖掘變成一場限定的小地震。
生物與科技的結合,帶來別樣的震撼,這種恐懼來自於對自然生物的強行武器式改造。哪怕是來救援助祭的,他也在噁心害怕之餘,吞咽口水道:
「霍恩比真是瘋了……要是自然教會看到會宰了他的。」
這樣的武器,雖然他因為自身和平理念,發自真心的拒絕和反對,但助祭無法否認,這群他見過最不要臉的領主手下,一定會嚇到……
「額,好噁心低級啊。」
「我還以為是戰車,害我興奮了一下下。」
「這什麼鬼啊,簡直克蘇魯加科學怪人結合……也太惡趣味了。」
噁心也算嚇到……吧?
「哈哈哈我喜歡這種呀,帶感!」
……說喜歡就太可怕了,這群領主侍從絕對是瘋子!
「怎麼控制的呢?喂,是你叫出來的嗎?」
助祭下意識的搖頭,哪怕泄露情報,這麼醜陋噁心的純武器他也不會認的!
「我說的呢,看你之前的裝備,感覺也不是這個路數。」說話的猛虎細嗅薔薇還寶貴的撫摸著搶來的圓盾,面對NPC他就非常自來熟了:「對了,你剛才按了哪,我看盾牌就『蹭』的一下子變形出了尖刺,好酷的。」
「……?」
助祭疑惑的盯著他,不遠處其他人已經和蚯蚓鑽車打上了,還發出聲聲聽起來絕對是興奮的鬼叫,而他眼前的人,怎麼還能一副無關人士的模樣,對搶劫的人問搶來的東西怎麼用?
關鍵為什麼態度能這麼自然啊?
這是何等的……助祭一時之間居然找不到合適自己心情的形容。
「你說話啊,按得哪?」猛虎細嗅薔薇說著說著,找到了竅門,盾牌瞬間從中層蹦出一片片雪白的刀刃,像一朵花,泛著危險的冷光。
「哈哈是這裡,這盾牌設計的不順手啊,怎麼不在手附近,離得還怪遠的。」
「你、你無恥!」
助祭的怒罵對玩家來說太過疲軟,根本在意不起來,助祭極為氣憤得為自己的設計辯解:「你懂什麼,在手邊打鬥時萬一碰到很危險的。」
「我覺得,可以再設計個保險栓吧,不打開保險栓就算誤碰也沒事。」猛虎細嗅薔薇想到手槍,笑呵呵的說:「你還是想得不夠全面啊。」
……他這是被一個小侍從說教了嗎?
助祭迷糊了,明明是無恥的瘋子,話語間居然感覺還有點東西。
並且全部人都去打蚯蚓鑽車了,都不管他又是怎麼回事,要跑嗎?可是對方說得東西有點想知道啊……助祭看著對方非常熟絡的樣子,狠心沒跑問道:
「你說得保險栓是……?」
「哦我也不太懂,大概就是……」
話才開頭,後面巴克剛整理好投降的菲碧侍從,走過來大手一揮:「他投降沒?」
原本還熱情自然的猛虎細嗅薔薇立刻舉劍說道:「他沒投降,打算為了菲碧求死英勇犧牲!」
???
助祭已經無法相信眼前這一幕了,怎麼會有人面對當事者謊話張口就來?!
說這個人無恥,簡直是在侮辱「無恥」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