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一件和林德本人無關又息息相關的事正在帝都發生,麥肯錫已經在帝都碰壁了兩個月,他的伯爵頭銜已經繼承,但政治資本和頭銜不是那麼簡單掛鉤的。
具體而言,就是他沒有獲得帝國會議的第一等級議員,貴族代表資格。
這對於實地貴族來說,就是非常明晃晃的沒有被接受,甚至算得上羞辱。
帝國會議非常有帝國特色,召開的時機並不固定,通常君主越弱勢或者反之越會玩弄政治初上位,才會頻繁召開,上一次的帝國會議還是十幾年前皇帝為了離婚,所有階級都強烈反對下召開了帝國會議。
從這些年的召開次數上來說,似乎這個議員並沒有多大用處,但沒有這個資格,就意味著你無法參與甚至知曉帝國的最新大事,等於一旦發生事情你就是個局外人,因此身份有沒有用不是關鍵,而是沒有就變相被邊緣化。
帝國會議最初只是單純的貴族會議,後來漸漸發展成帝國會議,並且具有帝國特色的是議員也分等級,其中每個等級的投票權算一票,三個等級總共三票來決定最後結果。
其中第一等級人數最少,大多是貴族代表、教會代表和帝國最強一批超凡的代表人,所謂帝國1%的頂層就是這批人。
而實地貴族在伯爵這個等級已經相當有數,要知道實地侯、公爵的領地別稱可是侯國和公國,所以實地伯爵理論上是帝國當之無愧的貴族代表,有錢有地有人有頭銜還不算貴族代表,那就可以想想自己是多不被接受了。
第二等級通常是大商人、超凡勢力代表、小(宮廷)貴族等,這一等級的投票結果一般都和第一等級一致,可以算第一等級的權利衍生。
第三等級來源就比較雜了,人數也是最多的,但投票結果只算一票。新型勢力、某個低階超凡職業創始人的獎勵等等,包括近些年銀行家已經有人加入這一等級,基本算是新階級專屬等級,不過一般都是被第一特權等級占便宜的份。
因為等級可以上升,導致所有的新階級大都以自身上升為主,並且第三等級代表因為人數多達數百,很難統一起來。而第一等級人數夠少,基本投票結果全是少數人提前互相交易結果,看起來每次投票過程表面非常和諧,也是麥肯錫無法捨棄的根本原因,這就是個政治交易圈,明明默認實地伯爵就是標準成員,卻偏偏拿不到門票,這不等於出什麼事自己家就是頂雷的嘛。
麥肯錫並不擅長這種事,就更是想使力都不知道該往哪打了,只能沒辦法的連續多日收買割肉,其中損失不單單是金錢,終於為他換來了一次機會,他得到了陛下的私下召見。
這一次的召見地點比他想得更好,是皇帝的寢室客廳,再次見到皇帝陛下,他暗暗心驚年事已高的皇帝,看上去比自己繼承爵位時更衰老了,按時間算並沒有過去多久,但下凹的黑眼圈依然無法用華貴的衣飾來掩蓋。
不過這些天的碰壁冷遇和割肉,也讓麥肯錫清晰意識到政治人物的外表,欺騙性遠遠大於化妝的女性。
他給自己定下的標準,就是不去猜、不去賭,在戰場上不打無準備之仗,在別人的遊戲裡,也不要希圖能和準備充分的莊家占便宜。
「你嘗嘗這瓶酒。」皇帝的態度格外平易近人,坐在圓桌邊,上面除了小菜就只有兩個杯子,屋裡沒有其他人。
麥肯錫努力模仿自家弟弟的禮貌笑容,嘗了一口,很快微微挑眉然後再壓下。
「哈哈是不是很不習慣?」皇帝大笑道,然後懷念的說:「那年帝都魔潮爆發,很是困難了一段時間,我想喝酒卻一直不好意思開口,畢竟……」
皇帝點到截止:「那時候,就是你父親偷偷不知道從哪拿來的劣酒,我們一人一杯喝了精光,我從沒喝過那麼好喝的酒啊……」
皇帝一口飲盡,麥肯錫連忙端起酒瓶,被皇帝阻止,他拿過酒瓶自己倒酒,順著酒入杯的聲音推心置腹的懷念著前任格里芬伯爵,緬懷著一段歲月和時光。
於是麥肯錫也跟著連連飲進,這一瓶劣酒,代表的是情誼和信任。
懷念著話題不知不知就滑到了格里芬家族:
「格里芬家族我記得最初是獅鷲騎士團出身吧?那可真是可歌可泣的一段歷史,最後的結局也令人惋惜,但我很欣慰格里芬一直抱有忠誠的家族傳統。」皇帝痛心疾首道:「如此的家族繼承人都不是貴族代表,這是不尊重歷史傳統,是帝國的倒退,我不會看老朋友的孩子落到這種地步,你放心吧。」
表示出對麥肯錫如今情況的同情後,漸漸又談及國家大事,從沒影響的小事一路話題逐漸敏感,到不好回答的大事上,每次還會問及:「你有什麼看法?」
這酒越喝越冷。
麥肯錫每次回答都盡力四平八穩,不過不失,一直到一個問題,他依然回答著貴族大眾觀點,皇帝端著酒杯說道:「聽起來很穩妥,謹慎是項美德,而你顯然擁有……這件事就交給你吧。」
面對麥肯錫的欲言又止,他嚴肅的說:
「你身邊不是還有我嗎,按你想的做。」
有件事麥肯錫哪怕搞懂也沒辦法,無欲才剛,當你有目標時,尤其目標難以靠自身達成時,賭才是常態,並且有些賭局,資本過小之人,甚至沒有拒絕的權利。
麥肯錫狠狠的飲盡最後一杯酒,滿口苦澀低首道:
「服從您的意願……陛下。」
……
江上往來人身為生活黨,他討論完商品任務,就去做自己的日常任務了。
他熱衷的日常任務比較特別,熱度很低,除了少數人根本沒人領,不過《林德之門》中冷門日常是不限量的,只不過除了每天第一次完成日常外,再次領取完成後獎勵會變低,並且只能選熱度低的日常再次領取,熱度越低的日常多次獎勵懲罰越少,也算一種對冷門日常的鼓勵機制吧。
但他的日常實在太冷門了——種田。
不是概括性的種田,就是貨真價實非常物理的指導船族種地。
尤其是第一批農家肥發酵好之後,這個日常基本也可以告別熱度這個詞了,不配用。
不過這個日常也有好處,近水樓台先得月,船族對於天天來往的熟人,一點都不介意普及下當季周邊野生水果,尤其江上往來人用「砍樹」自製了一些採集工具分給他們後,船族就會把採集到的水果回贈,一來一往,越發熟識。
他又忍不住指導了一些不包含在任務里的小手段,比如在田邊設套、捕鳥陷阱、土法自制殺蟲藥等等,偶爾有了額外食材收穫,對方出力,他出香料和鹽,合夥美滋滋補一頓,兩方越發熱絡,他都習慣犯饞後領個日常來蹭水果了。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觸發水果或陷阱事件……他抱著期待走到田邊。
船族沒有公田,都是一塊一塊的奇形怪狀的小田地,用土埂割開拼裝成一大片,遠看就和狗啃了似的,並且那條狗的牙還不怎麼好。
收拾的也明顯不得法,目前遊戲是夏天,因為前期的原始種田法,到這份上硬改也有限,他更多的是監督搭設水車、鋪水渠,再講講精耕這個概念,解釋下原本的錯誤和現在改變的原因。
海露半島適合種地的平原地帶有限,就意味著種植業無法依靠粗種數量取勝,必須得往高質量高收益上發展。
不得不說,船族對於種田倒也不是懶惰,而是實在沒人教,基本都靠去鎮上的時候偷學,再加上大部分時間都得打漁,所以對于田地非常聽天由命,就是燒林成田,用草木灰當天然的肥料,當然他們是不知道其中原理的,因此田地肥力很成問題,經常耕兩年就得換地方休耕,基本保持只有三分之一的田地在耕種狀態。
撒種就是真的「撒」,雜草都沒時間除,翻耕等所有重體力活都完成度很低。
能力低、時間少,造成的一系列後果,就是田地的產量非常低,跟種著玩似的。
要不是異世界的常規主糧比較犯規,產量和馴化過很多代的一樣,船族種得又是最耐旱的一種,純按種法早虧死了。
其實江上往來人對這種沒見過的遊戲作物也是抓瞎狀態,只能按照最低的效果先實驗著,幸好資料庫對於這種作物的習性有描寫,才不至於一點思路也沒有。
「遊戲資料庫全啊,不行回頭我得去網上吹一波。」
他這個時候倒是忘了早期對於資料庫沒有味道描寫的怨念了。
人類的本質嘛,真香。
前方一個人在路上看到他就揮手,也是神農組的:「哈哈我今天超級走運,接到支線『植物營養劑』的實驗,你要不要加……」
……
「這麼神的嘛?」
對方的接任務過程就和所有歐皇一樣,毫無痕跡和預兆,買個軍需時莫名其妙就觸發了,被珍塞了兩份植物營養劑,據說一個是作物質量加強版,一個是成長速度加強版,任務就是分別實驗效果並記錄。
兩份除了瓶口系的繩子顏色不一樣做區分,江上往來人是分不出什麼差別,都是淡綠色的液體,嗅了嗅:
「……你說我要偷嘗一口會不會扣貢獻度?」
「???」
「味道聞起來挺清爽的啊,就和飲料差不多,我剛吃完烤魚正有點渴。」
可惜任務觸發人無情的拒絕了他。
但不影響他參加這個任務,他本來以為這個任務會很久,長期掛在任務欄里,誰知道沒過幾天,作物就像拔了苗一樣開始瘋長,和旁邊的普通田地造成肉眼可見的差別,尤其是成長速度加強版那塊地,剛拔過的雜草都長出來了。
「估計是之前沒拔乾淨吧。」他自言自語的觀察著。
實驗田其實不止一種,還有農家肥實驗田,比起普通的田是看著精神,說明自製農家肥也起效了,但和植物營養劑根本是兩碼事,非要比,就像一個是現實一個是遊戲……「我是不是吃傻了,本來就是遊戲道具啊。」
江上往來人搖頭笑著自嘲,真和農場類遊戲比,植物營養劑反而效果很一般了,至少沒出現一撒就立即成熟的景象。
但這遊戲某方面總是莫名其妙的追求真實,才顯得植物營養劑特別震撼。
「這才是名副其實的金坷垃啊。」他自得其樂的給船族農民吐槽,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得懂:「80種稀缺礦物質提煉的精華,大型超凡定位生產,3萬攝氏度精度提煉,火星表面提純,冥王星包裝——都在超凡金坷垃!吃了金坷垃,腿不抽筋了腰不疼……」
「水果你吃不吃?」
「吃吃吃,今天是什麼?」
江上往來人立即放棄了沒人懂的梗,干正事去了。
實驗田看著一大塊,但按著不同濃度也有細微之分,尤其是三種一起撒的那一小塊,為了怕施肥過多,造成脫水、燒苗、濃度過高等問題,分得極細,而這塊地就顯示出了兩種肥料的本質不同。
植物營養劑似乎根本不存在施肥過多的問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沒試出劑量極限,而所有施肥過多的決定性因素是農家肥劑量,交叉劑量實驗非常明確的說明了這一點。
並且兩種肥料是可以疊加的,在農家肥劑量合適的田地里,再次用上植物營養劑也依然有效,比單用一種效果更好。
「超凡金坷垃起效果的到底是什麼啊……魔法?」
江上往來人隨口感嘆一句就沒再放在心上,他更關心風車磨坊什麼時候建起來,船族種得作物叫做「高麥」,很像長在玉米稈上呈開花模樣的小麥,和一開始雜草叢生營養不良的小可憐模樣比起來,現在的田地無疑好了太多,那沉甸甸的麥穗看的人滿心喜悅,一想到麵粉的種種烹飪方法他就一陣流口水:
「最近吃太多海鮮和肉了……沒主食總感覺少點什麼,包子、饅頭、餃子、煎餅、麵包吸~」
他吸著口水發出真心的感嘆:
「來碗米飯也行啊,純吃肉怪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