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既然你說惡魔很強大。」腦肌強壯看了眼不知道是不是還在表演生氣的老人,修改著發言:「如你們記載,能夠打碎大陸,那實在相當強大,可你們、恕我冒犯,但你們的實力確實已經遠遠落後於人類了。」
老人暴怒的表情漸漸變淒涼,過了一會:「我菸斗在腰上,給我點上。」
好的,給大佬上煙。
腦肌乾脆鬆開他的上半身,似笑非笑道:「我的性命可在您手上了。」
老人並不領情:「哼,你們萬佳族又不會死,涅西卡早就告訴我了,臭小子想試探我?」
「哦。」腦肌暗道可惜:「看來涅西卡十分信任你,你是她在外面唯一擔心的家人,她把不多的善意和信任都給了你。」
「你以為我不是嗎!」老人譏笑:「所以她偷跑時就沒有想過已經破壞掉了我為數不多的信任了嗎,你到底是想知道歷史還是來說情的?」
腦肌想了想,然後做了自己閉嘴的手勢,先知道了再說唄,自己又沒許諾非得二選一。
老人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血脈的衰落速度遠超你們想像,所以那些原本惡魔麾下的種族才會早早就脫離了,因為惡魔血脈提升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吞噬和廝殺,但你看看這個島,才多大點!」他嘲笑著:「祭祀和族長才知道,普通人只知道有惡魔留下,然後經過時間和通婚,我們慢慢血脈越來越稀薄,但其實我們高層隱瞞了一件事——留下的純血惡魔是被我們殺死了。」
「我們的祖先,要不然是惡魔的追隨者,要不然是煉獄力量的追尋者,或者乾脆就是惡魔和其他種族的混血,在當時,我們當然是毫無疑問的奴隸部隊,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因為在強者的麾下總比死得不聲不響好,後來足夠強大的惡魔都離開了,通道斷絕,只剩下不多的惡魔,那時我們依舊是侍奉他們的……不,我們現在依舊侍奉著尊敬的惡魔。」
腦肌點頭,也許別的玩家會覺得殺掉和侍奉是矛盾的,但如他這般熟知常規設定的奇幻宅,很快就明白了對方在說什麼:「你們侍奉的只是力量,弱小能被你們殺死的惡魔,本就不值得侍奉。」
「哈哈沒錯。」老人發出粗獷的笑容:「那些純血惡魔,他們是煉獄的具象化,也是煉獄的奴隸,反倒是我們這些骯髒不純的雜種,在斷絕通道後,依舊還保持著一定戰鬥力,並且可以通過此界的規則繼續提升。但惡魔就是惡魔,煉獄的力量無法通過通道傳遞,但本質依舊在,他們可以靠最原始的本能維持甚至更勝一籌,那就是放縱自己的欲望,其中殺戮在他們看來是最簡單的方法。」
「而被殺的,首當其衝就是我們這些追隨者。」老人又吸了一口,煙氣繚繞在空中:「自願死的在最初那一批就死了,惡魔們又去附近能去到的島,總之,那時附近人人自危,後來,不願意死的半魔人就和那些總是叫嚷正義的人暗中結盟了……啊、我可真是想像不到那種場景。」
老人難得露出困惑的表情,就好像自己鼻尖有什麼髒東西一樣,噁心的近在眼前又奇怪為什麼會出現:「其實也沒什麼戰鬥,大陸碎裂時本就死了大部分人,能活下的就算不是強者,至少都很善於逃命或者幸運加滿。所以我們只需要藏起自己,不讓惡魔找到就好,他們一旦沒有外敵,自己就會先打起來。」
腦肌感嘆:「哦、混亂的本性。」
「也是我們的運氣,或者說只有半魔人才了解惡魔,總之,他們脾氣本就暴躁,在沒有了外敵後一言不合就自己打了起來,其他純種也加入了最後的戰鬥,嘿嘿,我們半魔人損失可是最慘重的,連一個純血惡魔都沒有留下來,隔壁的鳥人據我所知,他們還保留了一個衰弱陷入昏迷的純血,說是封印,為了保持生命活力以期通道再次開啟哈哈哈哈!」老人露出惡意滿滿的獰笑:「他們到現在還能全員飛翔維持的這麼好……我可是知道他們做了什麼。」
腦肌記下:「我會去求證的,我有個朋友,一定對純種非常感興趣。」
老人不屑:「你說你自己?我就討厭你們人類對自己欲望扭扭捏捏的樣子。」
「!不!」腦肌感覺自己血冤,雖然沒想到NPC也發現了「無中生友」的本質,自己可能也幹過「無中生友」的事,可是這次,他真有一個朋友啊,就是名叫木林森的變態!自己只關心故事,對身體啊、解刨啊亂七八糟的事才沒興趣:「我真有個朋友!」
「呸。」老人的濃痰就是回答。
瑪德好冤。
可惡,濫用「無中生友」的人啊,你們已經把「我有個朋友」玩壞了。
腦肌不情不願道:「算了不解釋了,總之,你們殺了所有留下的惡魔,然後呢?」
「我們當然衰弱的厲害,既沒有純血維持肉體的血脈,島上人還少,無法放縱太多欲望維持煉獄給予的實力,實際上,其他的混血也在這麼多年中實力下降的厲害。」
老人嘲笑道:「藉助外界的力量看上去總是那麼美妙,簡單、快捷、方便,只需要獻出你的虔誠和生命,就能立刻得到力量上的飛躍,可那是通道連通時代的事情了。『大斷絕』其實並不是我們起得名字,而是當時在這裡的其他種族,那些可以自由行走不同位面的種族,他們口中的『大斷絕』十分嚴重,那是不同此界的力量都無法再支撐的斷絕,不是簡簡單單人口無法往來。所以,藉助其他世界本源的混血都陷入了非常尷尬的局面,你被禁錮在這條特意的道路上,我們無法隨心所欲的改變職業,可是離開本源力量後,只靠行為去增進力量,又面臨人口過少、資源不足等困境。這就是我們的職業,以放縱慾望換取力量的職業,先天無法更改的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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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肌發現了問題:「咦?可是,涅西卡明明說過,她帶回來了其他職業的方式,會因此獲得聲望和權利啊。」
「那是因為現在的血脈已經淡薄到一定程度了,我們慢慢也被世界接納,真正純正的半血惡魔,一生都難以逃脫煉獄力量的影響,就像一種本能,先天就會放縱自己的欲望,並在其中取悅煉獄,在廝殺中變得更強。」
腦肌突然想到一件事,「女巫」是無法兼職的,吐槽役就發帖子說過,自從他就職「女巫」後,雖然可以學習技能,但清除魔潮卻再無就職的情況,而他是半路轉職「女巫」,所以還保留了之前的低階職業,可如果一開始就是「女巫」,那等於先天就無法轉職,他問了老人是否知道這件事。
老人沉思:「雖然我不知道『女巫』這一職業,但在大斷絕以前,有過很多以XX女巫為自稱的魔鬼追隨者,我想,這要不然說明魔鬼找到了一種繞過斷絕的辦法、哈他們雖然膽小,但一直都挺聰明。」
腦肌敏銳道:「要不然一般還會再接一句『要不然』吧。」
「要不然就是……」老人打了個寒顫,恐懼道:「『大斷絕』時代要結束了!我的天吶!」
腦肌沉思:「這倒是更有可能。」
老人驚嚇的癲狂追問:「你知道什麼?!」
「呃、你菸灰掉自己身上了。」腦肌回憶道:「我們那曾經天空出現過一隻眼球還是巨爪的東西,劃開了空間,十分震撼,當時正有人在就職『女巫』,我想也許是賜予力量定位的一種方式,不過當時不像是大舉入侵,更像是只有個體的試探行為,並且據我所知的『女巫』所崇拜的形象都是一致的,在個體的努力下能夠進行某種連接,和你所說的『大斷絕』相差甚遠,所以,你推測大斷絕時代的結束,我認為很有可能。」
林德覺得「俺也同意。」
腦肌是個平時看上去不算強的玩家,雖然比起理科大佬木林森似乎和各玩家的關係更融洽,但和攀科技樹很強的木林森在功能上沒法比,戰鬥不行、還是個黑心鬼、除了查資料似乎沒什麼用,可他在追查真相上,卻有著其他玩家所沒有的努力和熱愛。
當然,在他自己看來,只是發掘遊戲劇情。
之前玩家知道的太少,顯得他好像只擁有努力和熱愛,隨著玩家知道的越來越多,林德甚至不需要說什麼,腦肌就可以依靠少許的已知、加上熟知各種套路、不懈的追問、東拼西湊出一個合理的故事。
還需要一點敏銳來大膽猜測,和足夠的知識儲備來保證猜測的準確。
這才是腦肌強壯這名玩家的戰場。
林德就很欣賞這名腦力戰鬥者:「很好,是我的推理了。」
終於不再是自己默默孤軍奮戰,來了個一起掉頭髮的。
必須得上調他的任務貢獻度,可不能讓他跑了。
這邊的腦肌安慰了半天,才停止了老人的恐懼:「你、在恐懼背叛惡魔?」
「不,他們技不如人,這在煉獄可不算什麼背叛。」老人瘋狂搖頭,然後小聲噓道:「你不知道,這個世界很弱。」
「什麼意思?」
「就是我說的字面意思。」老人神色灰敗道:「你以為為什麼會產生這麼多追隨者?涅西卡告訴我五階是帝國的最強,我告訴你,在大斷絕以前,五階雖然不多,但在外來者中絕對算不上什麼,常常有六七階的強者,一旦路過這個世界都會造成普通人難以接受的後果。如果這裡夠強大,就算斷絕,很多種族也不需要離開,無非是留下的種族必定衰落到他們無法接受的水準!」
「好吧。」腦肌輕鬆聳聳肩:「放心啦,有我們萬佳族頂著呢。」
那些戰鬥狂不得開心壞了,簡直是世界boss隨機掉落的節奏,每個本土力量到頂的遊戲,為了不吃書、不破壞力量體系一般都得開外域,現在玩家普遍三階、給五階以後留點伏筆鋪墊多正常啊,自己一個成熟的老玩家,習慣了。
林德倒是木了……他沒有,他沒鋪伏筆,他煩死其他位面了!
雖然在劃開天空那一刻,他確實意識到這個問題,但畢竟沒什麼信息,哪怕考慮也是瞎想,現在一口氣聽了這麼多,以他自己的習慣,又得做預案……為什麼,哎自己為什麼就是無法逃避加班的命運!自己為什麼天性這麼謹慎,就是沒辦法老老實實等著玩家躺贏!
他恨自己總想把握一切的性格。
林德一邊恨著一邊呼叫各個工廠的廠長,大家給我一起加班!
可別說他是屑老闆,這是真正的為了生存。
並且不光是原住民,玩家也得舞起來。
其他遊戲都是限制玩家等級,努力想劇情活動,削弱玩家強度,這個遊戲就清新了,劇情來得太快怎麼辦,林德決定,是時候策劃加強一波玩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