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德注意下,很快,小仙女和猛虎就不需要考慮了。
【打探、學習海巫婆的斷肢治癒術。】
對於治療殘肢林德非常感興趣,他沒有忘記,最初為了保護他而斷手的騎士馬庫斯,雖然傑夫沒有說過,但以林德猜想,馬庫斯那種嚴肅古板的性格,恐怕心裡並不好過。
別看林德各種欺騙、陰謀、開啟戰爭、燙頭……好吧,這個沒有,總之,雖然他不是好人,但他可是個好上司。
「哦豁,想要從女巫這裡要東西?」
海巫婆號稱白女巫,但偶爾還是會有一種邪氣,她搖晃著勺子,在大鍋中煮著什麼,散發著淡淡的螢光綠,和玩家所見林德使用鍊金釜時不同,過程更為具體、材料也更難以理解,她拿起一隻海參扔鍋里,轉身時勺子上滴露著的液體十分粘稠:
「那你打算付出什麼代價呢?」
「……錢?」小仙女看到對方凝固的表情,自覺的低頭對手指:「其實我也沒有很想要……如果我付出的代價足夠,你能放過涅西卡嗎。」
這才是她的本意,林德的任務只是一個助推力。
「哦~放過?」
「她只是個青春期的小女孩,也許雙角很特別,血脈很特殊,但是……她沒有足夠的閱歷和智慧來下可能付出下半生的決定,我不想冒犯你,可你的試驗、並不能保證可逆吧。」
海巫婆誇張的點頭:「真是感人。」
總感覺自己好像被陰陽怪氣了。
「據我所知,你所謂的小女孩,已經16歲了,我和她對話不到十分鐘,她罵了三次你們失蹤的朋友。」
「……哈哈,她就是口是心非嘛。」
「罵了你十五次。」
小仙女乾笑道:「那真不錯,能贏死人的機會並不多。」
「……你的心態很不錯,在糟糕的世界,需要你這種樂觀的心態。」海巫婆又往鍋里加入了海藻,鍋里的味道更濃厚了:「我其實很欣賞你這種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笑出來的人,世人總需要笑容的鼓舞,不管這個笑容多尷尬。我一直認為,如果女巫們能多笑笑,也許名聲會好很多,畢竟大部分人只能辨別臉上的表情。」
拉倒吧,另一個女巫赫卡忒笑得比鬼叫還嚇人,每多笑一次,就損失一個對「女巫」充滿想像的玩家。
海巫婆不需要對話,也許是因為常年孤身生活,她有著一種不需要回應的散漫,想到哪就說到哪:「如果真能刨開一個人的心臟,識別他是否真誠就好了,那一定很方便。」
這個思路方式,小仙女覺得,涅西卡應該和海巫婆在某方面挺有共同語言的,怪不得能達成共識。
海巫婆灑了些粉末到鍋內,發出一聲小小的爆炸,升起一團像《吶喊》的蘑菇雲,然後很快消散,鍋內顏色更為瀲灩,映襯著她的臉也從下幽幽發光:
「放棄吧,治療斷肢,就算是女巫,也得是專修生命之力才做得到,我可以交易治療,但方法就沒辦法教給你了,護短的人不適合生命之力,你不夠一視同仁,無法駕馭的。」
媽呀,為什麼玩個遊戲,也要被NPCdiss自己天賦不夠呢,不過她還不想神神叨叨呢,做個歡愉信徒的妖艷賤貨多開心啊:
「也許我的另一個朋友可以?他很有大愛。」
猛虎沖丫。
「那他需要一把小刀。」海巫婆淡然道:「女巫是一種獻祭自己的職業,我們供奉的存在不要男人。」
「……你們崇拜的、真的是外神嗎?」小仙女迷惑道:「我的朋友告訴我,外神崇拜非常不好,大部分超凡者,都厭惡崇拜外神的職業。」
其中不止是女巫遭受過迫害,只不過魔潮的威迫讓超凡者之間的紛爭被壓抑了。
「只是一個職業而已,不可能覆蓋所有人的思想,不是嗎。」海巫婆冷靜道:「我認為更類似一種交換,獻祭只是宗教崇高的形容而已,本質就是一種交換,我付出靈魂、信任、行動、精力時間等等,他給予我所想要的,和工作也沒什麼不同,無非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但至少對方不在意小螞蟻一般的我們,因此也不會毀約。」
她看著鍋內發出咕嚕的泡泡,滿意的舀了一碗,遞給小仙女,在幽綠的光中說道:「世間萬物總要付出代價的。」
「咕咚~」小仙女吞了下口水,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在暗示她成為試驗品,這碗湯就是代價吧?這就是個任務啊,還不是方法,只是一個治療機會……她不想喝奇怪的東西!旁邊案板上有癩蛤蟆和蝌蚪,她不要!
海巫婆的一邊臉木僵著,笑容很是奇怪:「你認為呢,甜心。」
……你的甜心只想吃甜點,不想喝綠油油的湯。
「我理解了,可是為什麼崇拜外神,就是不好的?」小仙女往後退了退,海巫婆把碗伸過去……淦,就躲不過了嗎!逼得是不是太緊了?
她今天就是餓死,死外邊,也不會吃海巫婆一點東西!
……真香。
「好好喝!這是海鮮湯嗎?」小仙女只覺得,什麼綠光,這明明是神級美味的閃光!不發光的食物肯定都不好吃!
也太鮮了,她的內心戲可以加入美食動畫了,就仿佛在大海中自由蕩漾,沒有任何束縛,漂蕩在海味之中,所有海鮮都在和她嬉戲,碧海藍天下,全世界的海鮮都是最美味的朋友……
等等,她的內心話是不是全說出來了,那她也要說:
「美味!」
海巫婆記錄著:「原來如此,這種藥喝了會變成白痴嗎。」
「……真的是藥劑?!」
虧她上一秒還以為自己誤會了,以為對方表面是不好親近的女巫,其實是個隱藏的廚藝大師,可惡,把她那一丁丁的愧疚還回來啊!
「還有,什麼叫變白痴,是真的好喝。」
「再好喝,也不至於演一出歌劇吧。」海巫婆淡淡道:「浮誇。」
你知不知道,你吐槽了所有美食動畫。
小仙女突然笑了出來:「所以,這個代價就足夠了嗎?」
「不然呢,如你所說,那是位高尚的騎士,難道還要你付出交換一隻胳膊的代價嗎,你要是可以,我也不介意。」
其實是任務上說得,她哪裡見過馬庫斯:「如果你消耗很大,需要一隻胳膊更好施展,我可以的呀。」
輪到海巫婆驚訝了:「那位騎士對你這麼重要嗎?」
「素未相識。」
「……雖然我不怎麼喜歡你,但你到確實令人敬佩,不愧是高傲納迦的朋友。」
小仙女大驚失色:「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油嘴滑舌。」
「……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女巫不受歡迎,可能是因為很難對話?」
海巫婆也沒有生氣,不屑一顧道:「有得必有失,會看臉色並服從,是在抹滅自我,鈍化自我感受,有些職業需要,但女巫,更需要強盛的自我和對萬物的敏感。」
「都獻祭的人了,還說什麼強盛的自我。」小仙女鋒芒畢露道:「你已經躲避兩次,為什麼崇拜外神是禁忌了。你看,會說話有時候還是有好處的,可以轉移帶動話題到自己不敏感的地方。」
「就是獻祭,才更需要強盛的自我,來保證不會迷失。」海巫婆又遞了一碗湯往小仙女那塞,語帶威脅:
「我說了,女巫不需要。」
對於一般人,一碗未知藥劑,能不喝就不喝,什麼話題都沒有安全重要,但身為玩家——小仙女愉快的喝光了,笑嘻嘻道:「你怎麼知道,我就是想多混一碗湯呢,你要是開店,我保證天天帶人來光顧。」
這是無需直言的較量,比得就是氣勢和見招拆招。
海巫婆雖然名氣更大,位階更高,但小仙女已經從治療斷肢發現對方其實是個好人,就再無顧及。
「那你呢?」海巫婆並沒有認輸,她只有一邊臉能動,因此笑容總是顯得詭異,似乎包含惡意:
「你不信任我,是因為涅西卡,但你明白涅西卡的血統意味著什麼嗎?弱水、卻生命旺盛、在海底溺水後也能堅持許久,情緒激動時臉色如同黃昏,施加恐怖氣息的天賦,還有一點,也許你以為是個人性格,實際上是種族天生的殘忍和冷酷。
別誤會,我可沒暗示是無智魔獸,她的血統,如果真按力量來算,人類才是低賤弱小的一方。」
「另外,不是人們厭惡外神崇拜者,是恐懼。」海巫婆靠近,木偶的半邊臉格外醒目:「因為我們作為內部人,能通過儀式,召喚原本無法來到此界的投影,雖然只是一個投影,但以力量而言,也足以毀滅這個世界的大部分生物。
你懂嗎,人們不是在消滅討厭的人,而是在獵殺能夠毀滅世界的人。」
哦懂,小仙女問道:「所以你們會召喚投影嗎?」
圖啥?
圖大家一起死?早死早超生?
至於個別心理變態、報復社會的人,拜託,任何故事裡,能毀滅世界的,也不是隨便阿貓阿狗就能召喚的啊,哪怕不了解,從海巫婆剛才說得交換來看,需要昂貴的代價,不是普通女巫個體能夠負擔的。
海巫婆因為小仙女沒被嚇到而失望一嘆,站立回去,徹底沒了和玩家別矛頭的心,這都是什麼傻乎乎的大心臟,好像他們是無所謂的旁觀者一樣,無力道:「我不會。」
「那不得了。」
「但這始終是隱患,比起賭人心,直接沒有能力更安全……我是理解的,只是無法接受因此讓我去死。」
可是,如果真的代入原住民,狩獵女巫,好像也沒毛病哦。
小仙女漫不經心的想,聽上去滿酷的,不如引薦給其他女玩家好了,女巫誒,一聽就會受歡迎的職業,並且好像還不需要屬性要求,至於獻祭——要胳膊要腿還是生命?隨便挑,她保證,玩家進入獻祭市場,能把人類獻祭市價搞得比豬肉還便宜,比大海還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