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菲碧還在講述自己的訴求:「目前到的都是中央附近的領主,或者原本就在帝都的宮廷貴族,我家族的軍隊至少還要兩周到一個月左右才能到,不得不說,你總能出乎我的意料……」她眼波流轉、意有所指道:「我非常期待你能登上更盛大的舞台。」

  林德深呼吸,雖然菲碧這個人……身份不明、心黑手狠、還總愛濫用性別優勢膩膩歪歪。但已經是現局勢下他唯一可以打探情報的人了,雖然這麼說有點可悲,但他打從心眼裡反而認為自己握有把柄的菲碧是唯一可以合作的人。

  至少是目前,當菲碧沒有軍隊、處於弱勢時,林德認為是可以合作的,換了其他有兵的領主,那麼自己並無足夠合作的籌碼,而宮廷貴族……還不如菲碧身份高呢。

  但是也不能放棄其他合作對象的找尋,林德順勢道:

  「我還以為,麥肯錫引薦你認識了皇后王子,也算是半個引路人,你倆必然合作得十分愉快呢。」

  「哦麥肯錫閣下倒是非常正直,和流言中相去甚遠。」菲碧露出微妙的笑容:「世事有的時候就是這麼奇妙,不是嗎。」

  「……也許。」

  菲碧直視林德的眼睛,眼眸閃閃發亮一字一頓道:

  「放心,和正直的軍人相比,我們才是更合適的天然盟友。」

  行吧,我知道自己不夠正直了……林德無f可說,不過話題轉變的方面倒是附和預期:「我很贊同你的觀點。所以麥肯錫在帝都大半年,身為王子殿下的號角手或者揮旗人,就沒有一個、如你我般的盟友嗎?」

  菲碧古怪的看了林德一眼,他差點以為自己這句話漏了什麼馬腳,菲碧才慢吞吞道:

  「我想,你可能是因為自身經歷,對麥肯錫閣下有著情緒看法,我非常理解,明明是現在遠遠不如自己的人……可是一旦想到小時候、弱小時的過往。」

  她突兀停頓,垂首:「總之,你需要跳出自己經歷的認知,平心而論,麥肯錫閣下對於目標非常、勇往直前,是完全不會被路邊風景分心的人,他能在短短時間內,獲得皇后的信任、王子的信賴也是因此。有得必有失,皇后並不是個花瓶,但凡麥肯錫閣下性格圓滑、廣結良緣,她是不會讓他再與王子那麼親密的。」

  懂了,魯直的純臣才能越過皇后這個守衛,接觸到高塔上的王子。

  雖然比喻不倫不類,但林德明白麥肯錫的政治路線了,並且這條路線完全符合麥肯錫的本性,換成其他任何性格,甚至自己,在相同位置是絕對接觸不到王子的。

  林德有點心累,這種事情,他從麥肯錫那裡根本聽不出來,還得靠揣摩,自己還要注意言辭足夠忠君愛國,但菲碧三言兩語他就瞭然於胸了,去掉情感傾向,菲碧有一點倒是說得對,盟友還真是他倆之間更投機,至少溝通成本更低……算了,就當自己是出淤泥而不染吧。

  他剛要放棄從麥肯錫的人脈找盟友的時候,菲碧遲疑道:「不過,還是有一點隱患的。」

  「什麼?」

  「麥肯錫閣下,似乎與教會關係不錯,大概是因為教會也是王子殿下堅定的支持者吧,這一點好似不明顯,可我好幾次去拜訪麥肯錫閣下時,曾經見到過教會的人。」菲碧露出明顯的厭惡:「這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林德默默把菲碧的來歷劃掉了教會人士:「也許是皇后的示意?」

  「有必有嗎,為什麼要去爭取必然屬於自己的棋子。」菲碧嫣然一笑:「我想這是所有有志之士的共識吧,貴族的事,最好就不要麻煩外人了。」

  這會倒是團結的很……林德故意道:「可是他們要是支持另一邊,皇后也會頭疼吧。」

  菲碧瞟了林德一眼,邊搖頭邊失笑,再度恢復甜美的語調:「哦親愛的林德,你看看你,裝傻不是這麼裝的。」

  ?

  「我對天發誓,我絕對沒有裝傻。」至少剛才最後一句沒有。

  他是真的不懂為什麼教會一定會支持王子啊,說起來也奇怪,在格里芬家族的時候,眾人就幾乎不曾討論過教會,好像這是不存在的東西,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常見的神權君權之爭,現在看來,似乎有什麼不需要討論的默契,是他沒有get。

  菲碧皺眉,隨後甜甜道:「發什麼誓呀,我當然是相信你的。」

  不,你絕對沒信。

  林德還待再說時,突然外面發出熟悉的聲音:「砰!」

  兩人都迅速跑出門外,門外守著的僕人茫然搖頭,菲碧點頭然後提著裙角:「這邊。」帶林德拐到鏤空的陽台上。

  大營那裡升起灰色煙霧。

  菲碧驚訝道:「叛軍敢主動出城?」

  林德覺得倒不是叛軍,畢竟那個爆炸聲……他一邊翻看玩家頻道,一邊還不忘趁機打聽:「他們實力如何?」

  菲碧做手勢讓林德跟上,往樓下跑:「整體實力其實比現在集結的領主們要高,但是他們最強的也不過是軍團團長三階,而皇室守護者在王子身邊。」

  能被皇室封為守護者,應該是五階大佬,林德這才明白,為什麼王子不開心鬧脾氣讓眾人營救,大家會非常苦惱哄騙王子,而不是乾脆無視。而菲碧沒兵力也能保持身份,維護住原有的秩序,不外乎皇室除了名譽還是有一定實力的。

  混亂時期非常適合快問快答,在菲碧鞋跟清脆的下樓聲中,林德問道:「叛軍原本是皇室直屬軍團,為什麼會叛亂?還有私生子查理在哪?」

  「因為那群叛軍的軍長,居然真的以為換成聰明點的君主是更忠誠的表現。」菲碧嗤之以鼻:「愚蠢至極,查理早帶著他那個情婦母親跑回封地了。哦你大概不知道,皇帝過世前最後一道王命,就是從皇室直轄劃出最精華的地段,給查理分封為公爵,我們還沒來得及反駁這道亂命,陛下就突然去世了。」

  「所以陛下……」到底是怎麼死的,林德拐過樓梯,看到下面的重重人影,止住了疑問,然後自然的停下,讓菲碧先行過去,他就在拐角處聽著貴族們的爭議:

  「我們要給那些叛亂者一個教訓!」

  「說得對,您先出發,我去請守護者。」

  「哼,需要你請?守護者閣下不比你耳聰目明?」

  「眾位,我們不如先派人打探情況。」

  「王子殿下呢?」

  亂鬨鬨的,菲碧加入也沒有任何好轉,她害怕的說著擔憂,希望他們先派人打探情況,可要不然就是沒人接話,要不然就是把她當花瓶一般隨口安撫;宮廷貴族倒是非常附和她,但也僅此而已,他們的追隨者走精英路線,更不會隨便派出去。

  林德過了片刻,才悄悄和賊一樣溜到大廳,順著最邊邊往外走,一路上保持著驚慌求救的表情,但凡注意到他的人,反而生怕被他黏上,趕緊躲開他的視線。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發生了什麼,所以,要趁著貴族本身不敢以身犯險的時候,靠自己的貴族身份控制住局面……

  半小時前。

  「哇好多人,大場面,製作組經費在燃燒。」

  「前面就是帝都嗎,那幾座塔是幹嘛的啊,好高,厲害了,這建設水平不一般。」

  「哪呢給我也瞅瞅,切~也就上百層吧,撐死三百米。」

  「我想進城……這話說得,不管了,俺想進城。」

  「俺too。」

  玩家們很快就和複讀機一樣,表達了想進城的心愿,聲音極為雜亂,引來前方正在給巴克分配位置人的注意,他又掃了眼巴克身後的旗幟,不聲不響的給巴克畫了片非常中央非常優越的駐紮地。

  按理說,這片區域地勢較高,算是附近最理想的駐紮地之一,巴克還奇怪怎麼會留在現在,就被玩家撒嬌式驅趕了:

  「巴克老哥,快呀,我已經饑渴難耐了。」

  「巴克哥哥~就等你了~」

  「住哪無所謂,管飯嗎?」

  「對啊管飯嗎?我想吃大餐!」

  「想屁呢,怎麼可能有大餐,領便當要不要。」

  「調料在誰哪,我去打獵,還有誰一起的?」

  「讓江上往來人帶生活玩家準備吧,來得時候我看到河了,摸魚組加!」

  「燒烤嗎?擼樹的組團!」

  「我懶得跑了,挖礦能不能挖窯洞住啊,好歹周圍這麼多人,咱們一開始最好得合群吧?回頭一堆下線死屍不合適,我去挖住處。」

  「哈哈那我也來挖躺屍處吧。」

  上千玩家,用一種旁人無法理解的方式,亂中有序的開始分頭行動。

  玩家的畫風實在過於清奇了,別的士兵都在擔憂打仗,惶惶不可終日,只有他們,非常操心晚上能不能吃好。

  主要他們最近苦啊,小林和魔鬼一樣,逼得他們餓了就自殺,雖然是不餓了……但是饞啊。

  好不容易不用趕路了,不得犒勞一下嘛,並且他們多識趣啊,也沒幻想軍需會高級到哪,都打算自己豐衣足食了,還注意了下線地點問題。玩家覺得自己真是滴水不漏,特別融入劇情,非常有劇情參與感嘛。

  然而,玩家不管是精緻的打扮,還是呼朋喚友的風格,包括十分閒適的郊遊心態,其實都像黑暗中的螢火蟲一樣,是那麼明亮特別。

  並且,玩家打著格里芬的旗幟,伯爵閣下正在牆頭掛著呢,還會分到如此理想的地段,顯然是有額外原因:他們的鄰居,非常不好相處。

  不過沒關係,畢竟玩家要是興風作浪起來,就不是相處不相處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