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為什麼原本的監獄半日游,變成了小住,這就要從兩方面說了。
在外面的兩個玩家,奇貨可居身為大叔,自然要維持中年人的理智:「我先去找之前打算合作的商人,打聽一下,是有人故意使手段還是……總之,不同情況也會影響接下來我們的應對。」
萌嘟嘟噘嘴道:「你就說我要打誰吧。」
「我們可以靠智力來解決問題。」
萌嘟嘟敷衍道:「哦。」
消息傳得沒有玩家那麼快,因此進入富商豪宅非常順利,奇貨可居又用有所耳聞來說服對方幫他打探消息。原本氣氛融洽,說說笑笑場面話,暢想一起賺大錢的美好景象,奇貨可居突然道:
「我作為外鄉人,敢闖入美麗又危險的倫威港,不是因為我認定自己一定是看到美麗風景的那個人,而是我確信……」他把一個小包裹從茶桌上順滑的推過去:「這世上,沒有人討厭錢。」
「哈哈確實。」富商眼神一閃,不動聲色接過包裹:「誰能討厭這寶貝呢。」
富商站起來,走到酒櫃旁邊倒酒:「更何況,合作者是否聰明,也是能不能賺到小寶貝的關鍵。」
他把酒杯遞給奇貨可居:「順便能問一下嗎,我剛才哪露餡了?」
奇貨可居微笑道:「你不挑毛病了。」
嫌貨才是買貨人,富商自然也不例外,哪怕玩家的商品都是林德特意挑選、也經過市場檢驗的商品,富商之前也格外挑剔,就為了打壓進價。
但是剛才,奇貨可居發現,明明還沒談攏,自己拜託對方打探消息時,也是一副「你欠我一次」的正常表情,過了一會,不知道他們是如何交流情報的,富商神色雖然沒變,但言語中不再挑剔貨物,反而場面話居多,非常時期,不由得他多想,更像穩住他。
所以奇貨可居適時的掏出他的籌碼,不僅僅是收買,更多的也是暗示,這確實是一筆賺大錢的長期買賣,何苦為了別人廢掉這筆大買賣呢。
兩人碰杯,富商說:「敬金錢。」
「敬財富。」
砰!
正要喝酒時,門外突然被扔進來一個人,那人直接和桌子撞到一起,頭上還留著血,不知生死。
萌嘟嘟隨即進門,斧子上還滴著血:「不乖哦。」
富商露出禮貌又不失尷尬的笑容,奇貨可居嘆氣,把自己的酒杯遞到對方嘴邊:「你幹了。」
「等等、哈、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你先喝了,我們再解釋誤會。」奇貨可居只覺得累,遊戲裡的商業,實在過於野蠻原始,一點都沒有技術含量,哪怕他已經做好了官商勾結的準備,但直接殺人也實在太突破他所熟悉的模式了。
做生意嗎?動不動殺人那種。
他能怎麼辦,一個成功的商人,當然不能只會遵守一種規則。
所以他也要與時俱進,從一個普通的正經商人,做一個擁有武力護航的生意人。
富商保持微笑的把包裹遞迴去,還雙手舉起來的往桌子邊走:「你忘了,這世上,沒有人討厭錢,而我,恰好有錢。」
「哎,但我討厭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事。」奇貨可居看著萌嘟嘟主動的拿過,嚴格來說是打劫來的財富。
他可沒邪道玩家下限那麼低,哪怕對方確實圖謀不軌,但他依舊遵守自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正經商人原則,收了對方的買命錢就把酒杯放回去,莫名覺得武力商人……商品範圍還挺廣的。
他肯定道:
「所以,是領主。」
富商苦笑道:「我倒是真的後悔了,你怎麼會是小地方來的商販呢。」
這句話基本就是承認。
萌嘟嘟意外道:「為什麼是本地領主啊?」
「因為利益。」
奇貨可居沒給小女生解釋太多,本地因為是有名的商業港口,競爭很激烈,商業發展比小地方成熟得多;又因為富裕,眼界也高,加重了封建時期的地域抱團性,想要從中找出突破點代價實在不低,是他多次商路任務中外部桎梏最多的一次,所以他為了安撫地頭蛇,給的讓利原本就不少。
這是一種長期利潤,怕對方一時沖昏頭腦,他又送上了一份肉眼可見的、令人心動的橫財。
能被奇貨可居選為合作人,自然是經過他挑選的,本身絕對不是蠢人,雙管齊下後還要搞事,甚至不惜破壞榮譽,無視自己好歹背後也有(林德)貴族,那肯定不是簡單的金錢利益。
「行吧,不管你怎麼知道的,反正咱們消息打聽出來了,現在怎麼辦?」萌嘟嘟露出一個興奮的可愛笑容,小虎牙閃閃發亮,自問自答道:「直接去打領主府吧!」
「啊……」富商趕緊壓低自己的驚嚇聲,眼神卻忍不住一直瞟向萌嘟嘟,面對也望過來奶凶奶凶的萌嘟嘟,狗腿道:「我、我什麼都沒聽到。」
「你騙鬼啊。」萌嘟嘟哼了一聲,正要再說什麼,被奇貨可居打斷了:「別這樣。」
他轉頭和善道:「我們還有些事,想麻煩你。」
富商盯著從斧子滴下來的血滴,好像滴在他心口上,所以:
「我的榮幸。」
「這就對了,我們家鄉有句老話,身為同行與你共勉。」奇貨可居露出如語言一般的表情:「和氣生財。」
打打殺殺,實在不符合他的審美,但是別人打打殺殺後他來商業交涉,還是有那麼點不同於現實的獨特爽感的。
第一次體會到武力商人爽感的奇貨可居,似乎打開了什麼危險的大門。
「有點無聊……」
「咦?我啥時候多了一個技能?不是,你們在幹嘛?為什麼是獄卒在牢里?」
「哦你剛下線不知道。」
如此這般,給最初第一個被抽打,覺得無聊下線的玩家講解後,他驚訝道:「我被打得多了個技能誒!『轉移要害攻擊』!說是被打多了,知道如何下意識用非要害部位替代要害部位,傷害會減輕呢,這、算是T的必備技能了吧!」
「你在做什麼夢,就和沒有奶一樣,這遊戲嚴格來說也沒T吧,你技能再多頭斷也是死啊!」
「多個技能總是好事嘛,我覺得這個技能還不錯啊,畢竟沒奶,能增加續航的技能都有加分。」
「不公平,我明明也從來不躲傷害,被毒打了無數次,戰場跑屍小王子就是在下了,為什麼沒有領悟技能!」
「……因為你不躲之後是死亡吧。」
「也是,沒有血條嘛,中一下位置關鍵就死了,不閃不避人早沒了,好像確實沒什麼一直挨打的機會。」
「有道理,所以這個技能的關鍵,就是有人攻擊,避不開的情況下,儘量保護要害嘍……」
幾個玩家不約而同的看向牢籠中的獄卒,在昏暗的壞境裡,散發出渴求兇狠的野狼眼神。
「你、你們要幹嘛!」獄卒忍不住雙手交叉護住自己胸前,他突然好擔心自己的……
不離開的「越獄犯」們,把獄卒提出來,冷酷道:
「打我。」
???
「快呀,就和剛才抽他一樣,抽我。」
「按人頭多提幾個人出來。」
「還有我還有我!」
「你不是都有技能了嗎。」
「白刷技能經驗的好機會啊,傻子才不要呢。」
「你們幹嗎呢,愣著傻乎乎的,快,就和剛才抽我朋友一樣,別留手,放心大膽的抽!惡狠狠的抽!使勁的抽!……沒吃飯啊!再大力點!」
獄卒們能怎麼辦呢,只能滿足這群人變態的欲望。
明明他們也不是什麼善良之輩,在監獄這種地方,噁心黑暗令人作嘔的場景見得不要太多,但、但還是好難懂這種欲望啊!
這,大概就是超凡者的超凡之處吧。
怪不得他做不了超凡者,因為他實在太平凡啦。
到了晚上,監獄裡的獄卒已經越來越多,除了一開始在外面值班的,被玩家用熟人一個個叫進來,還有換班的,也難逃玩家的毒手,一個個全成了刷技能經驗的工具人。
但就算這樣,因為玩家屬性上的「皮糙肉厚」,對於力道的要求實在不低,也累垮了一個個普通獄卒。
「嗚嗚嗚嗷,我的胳膊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我寧願自己被打啊,要不然換大爺你打我吧!」
「這麼累的?」
獄卒眼看有希望,重重點頭,五大三粗的臉上露出小可憐一般的哀求眼神。
「那也行,我捅你吧,剛好練練我的匕首。」
……這群人絕對是魔鬼!
「還是我來吧,打人太累了,別累著您了,我可以多辛苦辛苦!」
萌嘟嘟和奇貨可居半夜過去之際,看門口沒人看守還和空氣鬥智鬥勇了一會,然後越往裡走,裡面奇怪的對話越多:
「不了、不了,真的、求求你了,我真的沒力氣了!放我休息一會吧,就一會,讓我休息一會,我不行了。」
「哎呀別這樣啊,兄弟,男人怎麼能說自己不行,來,你可以的!我相信你,再用力些。」
???
「傷風敗俗!」奇貨可居剛要去蒙萌嘟嘟的耳朵。
「不至於吧他們!」萌嘟嘟喊著「噁心」就興沖沖的開著錄製跑進去。
奇貨可居總覺得自己年齡實在太大了,越來越搞不懂年輕人的玩法。
背手嘆氣,進去後就看見滿地和躺屍一樣的獄卒中年人,萌嘟嘟捂住自己嘴:「榨乾了你們!」
裡面的玩家深深感覺自己被冒犯:「我覺得你在說不能過審的內容。」
「你們確實榨乾他們的體力了啊。」萌嘟嘟的圓眼睛分外清澈無辜,簡直國家級裝傻一級藝術家:「為什麼啊?」
她可愛的樣子,嬌小的體型,引來眾玩家的解釋,因此稍得空暇的獄卒甚至以為自己看到了純潔的天使,直到過了一會後,明白原因的萌嘟嘟好奇過來,元氣滿滿道:
「原來是訓練師啊,我也要我也要,打我!」
這哪是什麼監獄啊,簡直就是玩家的訓練營,所以,半日游就成了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