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很快想起來,瘋女人也說過,但是瘋女人說得新名字新詞太多了,林德根本無法確認是不是和她的花名一樣隨口拈來的,因此並沒有放在心上,此刻他念叨著名字:
「救、世、教?這名字聽起來……就像邪教。」
哪個世界要人救啊,明明都是人類救自己。
這個名字目的過於明確,又格局太大太空泛,反而給他一種起名最初就是唬人用得感覺。
「所以你就信了?」
路易斯驚魂未定道:「我、我只是覺得他們確實有點本事、我是說邪門,他們還挺邪門的,閣下請見諒,我並非有意隱瞞,單純不想讓人覺得我和奇怪的宗教有瓜葛。」
「嗯,我明白。」林德體諒道:「最好你眼前的混蛋和他們這些有點本事的人同歸於盡,就算哪方獲勝,你反正也兩方下注了,對吧。」
路易斯支支吾吾起來,然後又是一番非常普通的馬屁,什麼「閣下英明神武」「我這點小計量怎麼會是您的對手」之類的。
要論不要臉,還是略遜林德一籌,他就能馬屁全收,臉不紅的順勢道:
「既然我這麼厲害,那你是不是應該用行動表示自己的立場了。」
他來回渡步輕聲道:「隨風搖擺固然是一種難得的天賦,但真正的決戰前,先清除的往往都是知道太多的牆頭草。」
路易斯吞咽下口水:「嗯、他們、應該在主堡西翼的行政官邸。」
林德示意他帶路,問道:「為什麼在那裡?」
「因為他們最近剛被男爵答允,可以在山麓那進行改造,包括小鄧肯這次出門,除了為祝賀您冊封,還有一部分原因是要去採購建築材料,當然,因為您的驍勇善戰,往常和沿邊嶺做生意的安德森已經不再重要,所以小鄧肯其實並沒有完成既定任務。」
「可是他也沒有和我說過這件事。」
林德回想鄧肯的一路行為,一開始似乎把珍當成了類似路易斯那樣的實際掌權者,這一點看到沿邊嶺的配置後倒是很容易理解。後來他戰勝安德森後,鄧肯反而開始更明顯的糾纏邀請自己,雖然一前一後都是邀請,但感覺上並不相似。
結果都是一樣,但目的好像改變了。
再加上鄧肯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購買物資的事,一副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的樣子……甚至有意找藉口失敗也是有可能的。
「閣下,就是這裡,需要我先把他們叫在一起嗎?」路易斯一反之前被挾持時的被動,積極的出主意道:「然後您一口氣用道具,把他們全部炸上天。」
咦,這傢伙被自己感染了嗎?
果然藝術總是充滿了感染力。
「你果然很有天賦。」狗腿子的天賦。
林德的話給了路易斯極大激勵,他立刻小跑著進門,林德就這麼在屋外等了片刻……
「是不是過於安靜了?」
此時是早上,應該正是上班的時間,不過因為也不了解這裡的位置,所以他不知道官員們到底是住在樓上,不需要走正門,還是確實過於安靜。
又過了一會,一個衣著質量不錯的年輕人出來,一看就是官員,說總管請林德去圓桌會議廳。
林德跟他走,一邊欣賞著壯觀的大廳,一邊興趣盎然的問:「你們這裡有什麼特色早餐嗎?」
「我沒離開過沿邊嶺,並不清楚哪種算特色,但我們這裡有一種用冰雪混合水果的甜點,我想在南方還是比較少有的。」
「那有什麼稀奇。」林德一如昨天露面時漫不經心的樣子,帶著貴族的習以為常和高人一等:「冰和水果而已,難道不是夏天的標配嘛。算了,想你知道的也不多,你們本地人最出名的早餐店在哪啊,這裡的廚子和阿卡帕的差不多,偶爾也想嘗嘗山野風味。」
「嗯……出主堡不遠就有一間,雖然在我們這裡很有人氣,但招待您還是稍顯怠慢啊。」
「你嘗過?」
「當然,官邸這裡中午才開始供應工作餐,因此我們早上來主堡時經常順路購買。」
「哦。」林德聞言不再遲疑,從腰間拔出武器,一舉從後背砍過去。
這是正義的背刺!
咚。
一種砍到木頭的聲音響起,他掏出「冰霜之心」投擲過去,然後真男人一般轉頭就跑,從不回頭看爆炸。
「閣下,你要去哪裡啊,路易斯總管還在等您呢。」
玩遊戲都知道,火克木,所以林德又唰唰唰的扔出小伊萬。
石制的大廳極為堅固,和以前的震動不同,他的炸藥甚至沒在這些石頭上炸出一絲縫隙,無疑顯示了其高端材料的身份,也讓他完全失去依靠炸出地形阻礙的途徑。
不過他跑得快呀,風一般的男人就是他了。
「嗡。」
眼看就要到門口時,一道光罩覆蓋整個行政官邸。
「……失策了,這麼高端?」林德第一次看到如此大規模的陣地能力,雖然他知道盧吉堡也有類似的設置,但只是聽聞,從沒見過效果。
這麼昂貴高深的東西,男爵根本不配用好不好!
古城的底蘊可能就是如此,哪怕沿邊嶺現在看起來落魄潦倒,但認真保養的關鍵部分一旦一發威,依舊顯示出當年的財力威力。
後面的年輕人追了上來,他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神色不變的靠近,反而襯托的格外異常:「閣下快跟我走吧。」
「丑拒。」
年輕人伸手,就要抓到林德時,空中被他碰觸到一道宛如波紋的法陣,只是瞬間由他手尖延伸出完整模樣,隨著他尖叫抽手,曇花一現的又消失了。
「啊!」
「你是人類?!」
兩邊發出不同的聲音。
年輕人的手指接觸到法陣的地方,切口光滑的整個消失了,過了一秒才湧出血花,然後就是痛徹心扉的尖叫。
而林德則驚訝於,明明剛才後背是木頭,此刻居然又成了血肉之軀。
這是他第一次實戰使用「戰鬥分解」,原因也很簡單,實驗時太費藍,一階實在用不起,除非對方純能量攻擊。
而此時意料之外的變化,讓他瞬間精神值就減少了一小半,消耗實在恐怖。
果然……一個鍊金術士就該走道具炸逼流,玩什麼自己的技能應對!
林德不爽的再次冰火炸彈輪流伺候,心裡忍不住思考:「我是不是從答應鄧肯出發時,就有點飄了?」
一直以來,除了無法預料的超凡天災,他都是好好計劃、認真布置、最終從容以強勝弱。
倒不是敵人沒有比他強的,但計謀的本質,從來都是以自己的強項對付敵人的弱項,哪怕有名的以弱勝強的戰爭,其實仔細看來,也是依靠種種策略造成局部戰鬥強對弱、多打少,不停削弱「強者」直到強弱反轉。
說白了,林德從來不惹自己此刻絕對打不過的勢力。
真碰上教會、克拉克,他都在對方能容忍的範圍內占便宜,哪怕使壞也時刻注意甩清自己,玩得就是在邊緣大鵬展翅。
自從一路順風順水,唯一的意外魔潮颱風有驚無險,基建戰爭雙開花,玩家又普遍一階吊打普通男爵後,他下意識的對男爵同事們不以為然了。
所以他根本沒有去調查了解鄧肯家族,反而抱著一種「我倒要看看你玩什麼把戲」的心情,輕率的就答應了邀請,包括沒帶幾個玩家、自己夜探,幾乎所有行為都充斥著王者打青銅局的炸魚心情。
然後,對方也踏馬的在炸魚!
這就有點尷尬了。
「我就知道,我一莽就不會有好事。」林德看著眼前被他冰凍住的年輕人,心情卻是懨懨,困局倒不是關鍵,徹底明確了自己非酋的命運更令人心寒。
大門、窗戶都出不去,隨便扔個東西出去,全都彈了回來,整個行政官邸只有他一人的腳步聲,像一座安靜的墳墓,如同非酋對自己命運死心的心情。
兩邊的走廊樓梯似乎就是唯一的出路,散發著一種邀請勾引的氣息。
林德……當然是發任務後坐下等玩家了。
難道還真順著意往兩邊走不成,他可是當面一直對玩家面不改色、說下手就下手,但任務里永遠各種被欺負的可憐小領主啊,他不出事玩家玩什麼。
他邊等邊想:「
「每次我認真籌劃,都會天時地利同助力,錦上添花倒是大方的很;可一旦想輕鬆一下,連炸魚都制裁我……命運這個落井下石的小碧池啊。」
想想故事裡的主角,從來都是平時走霉運,各種路上被反派踩,但關鍵時刻總能時來運轉,掉山崖都有絕世武功,他忍不住按套路問天:
「該關鍵配角出場拯救我了吧。」一般還得是個身世高貴的漂亮妹子。
「閣下,救救我啊,救救我~」
路易斯的聲音從兩邊同時傳來,非常清晰,宛如在耳邊喃語,語調淒涼聲音飄忽,簡直就是恐怖片裡的冤魂標配。
只聽到老男人的求救聲後,林德不耐煩中透著薄涼道:
「救不了,沒得救,去死吧。」
然後路易斯開始悽厲的慘叫,配合著液體流動、肉質橫飛、骨骼作響的種種配樂,不時夾雜著對林德的請求、咒罵和怨恨。
林德決定自救,就當彌補自己之前的輕敵了,所以他非常有劉邦潛質的鼓掌喝彩道:
「Bravo!等我出去後會給你無上的榮耀……如果我出去後還記得的話,所以請你為了我,去死吧。」
路易斯的聲音突兀停止了。
果然劉邦本性無敵,他稍微拿來學學,就震驚了這群沒見過市面的反派,他再接再厲,擔憂的問:「噎住了嗎?」
「沒事你叫兩聲啊,我一個人怪無聊的。」
哎,怎麼不理他了,早知道裝害怕了,說不定敵人能更有心氣搞花樣,果然得激勵教育,自己是不是太打擊孩子了?
「你們努努力啊,嚇我兩下就不嚇了?我其實非常害怕啊!」
「害怕啊……」
「怕啊……」
「啊……」
只有林德一個人的聲音在大廳里寂寞的迴蕩。
現在的反派,是不是太沒毅力了?
自恃正派的林德忍不住操碎了心,這一屆反派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