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聽那傢伙的嗎?」
「你這人有沒有抱大腿的自覺啊!大boss給任務就做唄,反正也上不了岸,人類那……那個魔音我也不想聽,不然還能幹嘛。」
「海底沒上面暖和,冷、抖、要小姐姐抱抱……哇,海底的魚還真是看不清所以隨便長長啊。」
「我看得很清楚啊,也許人魚不是昏暗視覺是黑暗視覺吧,但還不如看不清……就很、長著玩。」
「抽象派長相,哈哈長得很自由啊。」
「我覺得看著挺好吃的。」
「……你是不是哪怕穿越當了豬人也會吃培根?」
「豬豬真的可愛,還聰明,可惜就是太好吃。」
「你們看,目的地到了!」
人魚玩家看向剛才阿什尼頓吩咐的指定位置,就在小島不遠處的海底,說是海底,但其實並沒有潛入很深,玩家迷茫的觀察著,和剛才一路來時並沒有太大不同,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好指定的。
「有什麼特別?」
成群的珊瑚、搖曳的海草、丑萌的魚兒,美麗稀有的海底景色令風景黨流連忘返,這種時候,一定會出現煞風景的:
「你們說人魚吃魚真的很殘忍嗎?那他們平時吃什麼啊,這麼多海鮮只能看不能吃好痛苦啊啊啊啊,誒那個是不是蝦子,不管了我要吃海鮮!」
……
林德現在的身體十分輕盈,在林間更是輕巧,腳下的落葉也沒有一點聲息,下意識就知道該往哪裡落腳,耳朵能聽到細微的聲音,更好的躲開飛鳥或動物,石頭上的青苔都顯得那麼可愛,鮮綠的靜謐森林中充滿了自然的呼吸,空氣里是淡淡令人愉悅的舒適氣息,偶爾的風更是告知著遠方的地形和信息。
「果然風景不一樣啊。」
依林德常規的審美來看,這個森林真沒什麼特別,但只是換了副身體,就能看到完全不同的風景,並且如此優美,他一時之間稍微有點理解精靈族的極端自然派了。
「歌聲?」
他順著阿什尼頓指的方向一路溜達,聽到了迴蕩的音樂聲,或者應該說,按照旋律的吟唱在樹林裡盤旋,若隱若現,有著奇異的規律,一段段的聚攏,又一次次突兀的打散,融入整個森林直至天際。
他更加小心的靠近,聞到了格格不入的味道,是火焰和混合香料,在現在的林德聞起來,咸腥又帶著苦澀,混合著腐朽潮濕的陰森,令人十分不適。
他無法確定這個味道到底是因為精靈的特殊感官,還是就是如此奇怪,無疑只能讓他更加謹慎,他繞過擋住視線的枝葉,躲在樹幹之後。
敏銳的眼神哪怕離得很遠,也輕易看到在林地之中的空地里,起著篝火,火盆里燃燒著什麼,不舒服的味道正是從中散發,還泛起奇異的深藍色煙氣,籠罩在空地之上久而不散。一群人站成三排的波浪線形狀,低頭吟唱著,時斷時續,他們面對著一尊雕像,而雕像和人群之間是一個大缸,林德的位置看不到裡面裝了什麼,淡淡的魔潮之霧正是從雕像身上飄出。
雕像十分古老,造型隱晦,手藝古樸,線條簡約,還有著風吹雨打後腐蝕的痕跡,顯然並不是近代產物,林德只能勉強去分辨到底雕的是什麼。
「最低下的波浪,是代表海吧……下面一大坨,嗯、哦哦後面是一大塊岩石,前面才是本體……尾巴還是腿啊?手裡的東西倒很清晰,三叉戟。臉完全被腐蝕了,只能看出眼睛是閉著的……耳朵是掉了一塊還是就是如此?左邊那麼尖右邊又很平常。」
林德剛隱隱覺得不妙,就看到那群人最後排的人往旁邊樹林走,他連忙藏好,聽到腳步和搬運的聲音,然後「咣當」一聲,似乎什麼打翻了,接著就是熟悉的口吻:
「呸呸呸,你們什麼邋遢鬼,捆綁play就算了,綁嘴的布能不能幹淨點啊……這個氣氛、那個、你們、我是不是說了不恰當的話?哈、哈、哈可真的很髒,你們就算要贖金也對人質友善點啊,說不定就能讓人質犯神經愛上你們呢,比如這位小姐姐哇我可……唔,嗯嗯唔嗯!」
林德忍不住憋笑扶額,這應該算沙雕玩家的固有技能了——破壞氣氛。
他小心的探頭,搬運的麻袋不止一個,從形狀也能看出來人形,有的麻袋還不停扭著,哪怕被搬運的人拳打腳踢也不停止,這麼有個性、不安分的人質,真如螢火蟲在夜晚般醒目。
果然,麻袋很快被扯開,玩家們哪怕被布條綁著嘴,甚至換了相貌和旁邊的人一模一樣,但出眾的沙雕氣質、盡最大可能的豐富表情、四處打量的好奇目光,都如同孤月在繁星中獨樹一幟。
「可惜……」
林德觀望著眼前的布置,感覺這樣驚天地的奇玩家大概要涼。
有人拉過兩個麻袋在大缸之前放好,其中一個正是最先胡言亂語的玩家,鬆開了他的雙手,但腳上還有著沉重的金屬腳銬,又隨意鬆開旁邊的一個人雙手,扔給他倆兩把匕首:
「誰能活下來,我就放誰走。」
這就有點出林德的意料了,他本來以為是神秘獻祭之類的過程,沒想到發展更像奴隸鬥獸場。
「殺人?這不行啊,人家超怕怕的,你們好殘酷好無情……」玩家第一反應是拉下自己嘴邊的布條,然後邊說騷話邊熟練的撿起匕首,反手對著還驚恐的另一個人揮刀。
「哇,你這匕首是用屁股打的嗎?鈍成這模樣也好意思說殺人?這連指甲剪都不如啊。」
玩家嘴上不停,手下也不停,一刀不行就兩刀,割不動就捅要害,鈍匕首的殺傷力十分有限,但依靠玩家停不下來的刺擊,劃出了數道粗糙口子,鮮血不停的大量噴出,慘叫聲不絕於耳。
這不是殺人,而是折磨。
「你們真的變態,就喜歡看這個?」
玩家一臉嫌棄的看向旁邊的人,身上臉上全是大片血跡的說著他們變態,神態自如表情真摯。因為變態的不自知,最前面的人甚至忍不住微微後退了一小步,又很快的站回去:
「……你很有潛質。」
「謝謝。」玩家大方熱情的笑著接受了誇獎,然後自然的擦了下迸到眼角的血跡,在臉上劃出一道醒目的鮮紅:「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
「不行?你們出爾反爾有點不合適吧。」玩家似乎一點都沒意識到他眼前的人群,因為他的一句話氣氛凝固起來,還一副好脾氣的無奈模樣,聳肩道:「那我留在這看接下來的打鬥可以嗎?」
「……」
對方沉默了好幾分鐘,才做了個引導位置的手勢。
玩家自來熟的靠過去,看到對方又去搬麻袋,不顧腳上的不方便,跌跌撞撞的跳跑著,哪怕腳脖都被腳鐐磨出了血,也不見停下腳步,自告奮勇的喊:「我來幫你搬!」
「……」
對方的動作停頓了,然後就好像什麼都沒聽見的接著自己的動作,沒有理會玩家。
這對玩家來說,那就是默認呀!
林德注意到,玩家的搬運其實很有技巧,第一個人搬運不動或者發抖躲閃的,玩家就會搬運那些活潑蠕動的麻袋,反之,玩家就搬運正常反應的麻袋,保持著玩家對NPC的局勢。
「好可憐。」
林德甚至隱隱為那些人感到可憐,神秘詭異的氣氛被毀得一乾二淨,不管他們接下來是什麼計劃,有玩家在,哪怕再低級的身份,都很容易出現偏差。
「我是順其自然還是做點什麼?」
林德回想著玩家搞事的能力,陷入了深思。
……
「我打聽出來了,這麼多大型船隻一起出動很少見,十幾年都沒有了,並且停靠的位置也很奇怪,這裡確實是船族的大本營海島,但一般是從另一個方向上島,居民聚集地也在那,這是反方向的小港口,因為中間的山林是船族禁地,這裡上岸很不方便,你看港口都沒幾個人影,並且也沒有大量卸貨,咱們船上就卸了幾個拐來的奴隸,和船長一起上島了。」
「我問了旗手,現在群龍無首,沒有統一調配,都是在打旗號詢問彼此是否安全,對了外面是一些高級水手,你得出面安撫。」
「安撫?」三副想了想,站起來走出去,對著幾個水手神色沉重的說:「有個不好的消息,其實剛才的亂想以及居然讓人魚溜走了,你們大概也能意識到有什麼不對,我希望你們聽到後不要大驚小怪,保持鎮靜,至少不要驚動更多的人。」
幾個水手面面相窺,然後緊張的點頭。
「公爵騙了我們,所以這次那個人才故意放走人魚。」
幾聲小小的驚呼,很快克制下來,他們的臉色已經開始不妙了,三副又一臉惋惜的說:「二副……他與公爵勾結,已經被我制服。」
這次就不止是驚訝了,面對他們的交頭接耳,三副大方的解釋道:「這都是機密,現在不宜外傳,但回到聚集地,我會上報讓族裡決斷,我並沒有殺害他,一會可以讓你們見他一面,如果我是在騙你們,那我為什麼不對二副殺人滅口扔海里毀屍滅跡呢。」
水手們被穩住了,遲疑的點頭,算是認可了三副的說法,隨之而來的就是神色更為焦慮,三副再接再厲:
「你們都不知道船長去哪了對吧。」
點頭。
「那我告訴你們,不止是我們船長,其他船長也獨自上岸了。」
疑問。
「我懷疑。」三副石破天驚道:「船長叛變了。」
???
有個水手實在忍不住問:「……船長叛變?他叛變誰?」
他們只聽過其他人叛變船長,船長要叛變誰?他自己嗎?自己造自己的反?大海上浪跡多年,實在沒聽說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