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玩家此時,一個個都在水中翻滾,那種聲音穿透耳膜,對於他們不只是刺耳,而是深入大腦的魔音,瘋狂的刺激著他們發達的耳神經,有一些甚至耳朵已經開始滲血。
情緒上也非常糟糕,只不過情緒的影響並不大,更類似本人看著無法操控的身體在做動作,了解但無法理解,可他們的身體,都開始迅速虛弱,無力、頭暈、心臟加速猛跳,原本輕盈的姿態也僵硬起來。
「清醒的喝多?」
「有點妙哦,不要扶,看我游直線……算了,我放棄。」
「假酒上頭,我現在就是一條醉魚,咦聽起來有點好吃。」
無法游開的人魚玩家,很快被網住,又被往回拉,明明聲音更加清晰,但奇怪的是,情緒卻在漸漸回落,身體也兩極分化,耳朵更加疼痛,頭暈、無力在加重,可心臟卻舒服多了,沒有剛才要跳出嘴的感覺,僵硬也在解除,種種變化非常複雜,但又格外清晰。
帕梅拉的驚慌也隨著時間和帶有平和氣息的味道刺激下,開始有心力去克制住本能,她抱住箱子,只能看到翻滾的水花不斷湧上來,她咬咬牙,罵了句髒話就埋頭進海。
一開始吸引她的自然是林德的險境,但很快,她看到了海水中的小孩子,回望向下開口的箱子,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可能一不小心弄翻了箱子,焦急的再次看去,才發現那個小孩子……在飄浮。
他在水中,並沒有浮出水面,也沒有下沉,碧藍的海水中身體舒展開來,如同一副絕美又不真實的畫卷,就那麼靜靜的維持在那裡。
他的眼睛睜開著,神色非常複雜,時而痛苦的皺眉,時而臉上帶著好奇的笑容,不斷變化著。
就在帕梅拉的注視中,那個小孩子的耳朵,肉眼可見的變得纖長,如同林德此刻的耳朵,脖子上發出隱約的反光,仔細看又消失了,最大的不同是雙腿,他的雙腿開始聚合,褲子被破開,雪白的雙腿在血肉中融合拉長,然後顏色也逐漸加深,那隱約的反光又出現了。
他的臉龐還是天使般無邪可愛,他的美麗在海中越發清透瑰麗,但那奇異的血肉變化給他蒙上了一層鬼魅的色彩,令氣氛在唯美中摻雜著不適,越是美麗就反而更下意識讓人後退,每個細胞都在叫嚷著眼前的一切——危險!
帕梅拉想要無視自己的直覺,盡力靠近,但她很難做到,那是一種物種上的壓制,面對慢慢成型的巨大危險,她的狗刨撲騰沒來由的減弱,牙齒不由自主的打顫,直覺和理智的衝擊下,她知道自己必須往那邊去幫助林德,可就是不想靠近,如果不是因為克制衝動甚至想要轉身跑開。
那不可思議的危險美感,一邊讓她神經瘋狂的跳動著,一邊吸引著她很難移開眼睛,只能靠餘光關注林德。
此刻的林德身上卻並沒有幾道傷痕湧出血液,反倒不知何時,情況有了變化,林德拿著原本對方的武器,使勁渾身解數的阻止著對方的離開,那個人不停的變換姿勢,想要遠離,可他的動作卻非常失控,明明他的力氣和速度林德都跟不上,但他過於不準確的姿勢,卻往往無法達成自己想要的目的。
林德就輕鬆多了,煩人的噪聲固然一直都在,但打鬥莫名變得舒服,他輕輕的划動,水流仿佛能夠聽懂他的意思,恰當好處的推動著,而對手卻截然相反,所有的動作不是阻力就是無法預料的突然反手加倍,他身體素質沒有任何變化,但水流卻讓他所有的動作都變得無用失控。
隨著時間的流逝,對方連眼睛也頻頻往另一方面瞟,他的表情慌亂驚恐,眉眼間全是恐怖,但嘴角卻不自然的翹著,上下臉巨大的反差,令他此刻的模樣十分怪異。
林德卻又不同,他並沒有感覺到什麼過於奇妙的吸引力,哪怕順著對方的眼神望過去,也只是有一種本能的親切感,林德的速度、力量、身體素質在他沒意識的情況下,全面增強著。
「咯噔~」
那不是能聽到的聲音,但卻是林德自然就能感知到的信號,有什麼無形的枷鎖,碎掉了。
林德的氣息變得悠長,不再如同剛才般憋氣,他的動作變得準確又敏銳,身體控制力恐怖的加強,就連他的視力,也變得清晰到不可思議。
這些都十分確切,而難以形容的變化就更多了,他開始有種能看懂海流的直覺,從直來直往的動作,夾雜著一些難以察覺的小幅度,暗暗順合著海流,讓他同樣的動作下,更為輕鬆快速,海流的助力也更為簡單有效。
林德甚至有種自己能聽到海流所有細微變化的錯覺,但與此同時,那刺耳的聲音也更為清晰,而他的身體素質也大幅度提升,兩相對比抵消下,總有一方要勝利,本來入水後開始刺痛的聲音,逐漸又恢復成最初的噪音感。
不止是林德,人魚玩家的身體素質也開始恢復,他們更多了一種感受,和人類帕梅拉、精靈林德都不同的感受。
像一種身體遙遠又靈魂親近的呼喊,溫柔沉靜的讓人安心,好似回到母親的懷抱,呼喊也變得含情脈脈,而玩家一旦身體恢復想要遠離那下意識的親近,呼喊卻成為了命令,肆虐殘暴的像個暴君,危險又強迫性的壓制著所有不同聲音。
「什麼玩意,蒙多想去哪就去哪。」
「下次一定去,這次先算了行不行。」
不是沒有玩家嘗試過不理會這莫名其妙凌駕而來的呼喊,畢竟心理影響對玩家始終隔了一層,但向反方向游的反抗玩家,很快就發現,他的身體再次迅速變得虛弱,又變回喝了假酒的醉魚,甚至心臟跳的比任何時候都猛烈,帶來的疲憊感混合著暴君下一秒就毀滅你的暴戾,一直到一個玩家叫喊著:
「蒙多想死哪就死哪!」
為了自由!
這名玩家吼叫著游得更遠了,然後動作猛地停止,一切索然無味,身體抽搐著,無法分辨到底是怎麼回事,很快就真的變成了一條死魚。
其餘玩家瞬間就想通了:
「嗨反抗不了就享受唄。」
「人生而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中。自以為是其他一切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隸。」
「搶答,是不是周樹人說得,我不聽我不聽,一定是!」
「不,我是自由的響應號召。」
「沒錯,我可是自願的,你看我笑得多甜啊,呵呵。」
玩家往感知到地方游去,一路上的網物、藥劑、噪音等手動,在增強的力量下都變得輕而易舉,他們輕鬆的到了目的地,看到的是一個絕世帥逼,雙腿微微一蹬,身姿靈活優雅的轉到另一人身後,起手刀落,輕巧的從對方身後割喉,全程看上去舉重若輕,有著連一分力氣都沒多出的精準致命,以至於這不像殺人,更像是水中舞動的表演。
只有大片湧出的血液提醒著真實,海水中暈染開來,不均勻的血水像一團變換的紅霧,若有若無的遮擋著,在顯露出的部分,那個帥的慘絕人寰的帥逼,還有空托著屍體的下巴,用輕柔又自帶律動的動作,把屍體拖成躺著的形狀,放手。
碧藍的海水中,屍體帶著紅色一起緩緩下沉,劃出一道鮮艷又危險的色彩。
「為什麼我覺得可以。」
「我一直以為我喜歡的是好看的妹子,我錯了,我只是喜歡好看的人。」
大概是玩家的聲音驚動了對方,他抬頭,在看到玩家的時候,露出微妙的笑容。
玩家又被這個笑容擊中G點,一邊瘋狂說著騷話,一邊卻沒人靠近暗自提防著。
然而,對方並不是人魚,在水中沒有說話,只是眼睛掃視他們的上半身,帶著止不住的笑容指了指另一邊。
玩家順勢望去,雖然有個**大漢,顏藝還特別豐富,但玩家第一眼依然被那條小人魚吸引。
看上去也就七八歲,他的尾巴比玩家的更為狹長,像魚又似蛇,精緻的鱗片顏色如同海洋本身,連脖子和臉上也帶著點點零星鱗片,但這無損他非人的美麗,反而增加了奇異新奇的美感。
不,應該說,玩家自身的審美認為這一切很很美,甚至超越了他們所能想像的極限,因為他們想像的也只是人類的極限,當看到剛才的帥哥時,玩家還能說騷話,還能想到性別,但這一副場景,令性別言語都變得無足輕重,對方因為超越想像,就像是美本身。
玩家們鴉雀無聲,四周只有海流雋永又恆古不變的聲音,放大到壓過那刺耳的噪音,安寧中帶著洶湧。
來不及反應、無法思考的美,過於純粹到極點,反而讓人無法興起任何褻瀆的想法。
但他們那隔了一層感官卻告訴他們,那不是美。
那是力量。
那是權利。
那是你理當順從的王。
那是你應該侍奉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