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沉默了。
如果換做沈度，肯定會覺得這老太太在裝逼。
可經過昨天半夜，還有今天醒來看見家裡的陳設，沈鹿對親奶奶家就有了大概了解。
老太太雖然住在鄉下，只怕比起玉城沈家有錢得多。
光是這宅子，就能看出底蘊深厚，更別提，這裡隨便一件兒擺設，都是古董。
也許，老太太沒有說大話，像這種成色的玉佛，還入不了她的眼。
「謝謝二伯娘。」
沈鹿到底收下了玉佛，還附贈了一個甜甜的笑臉。
她這人就是，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
「走，進屋吃飯，餓了吧？」二伯娘見沈鹿沒見外，就更高興了。
她可是看出來了，姑姑以往對思思不甚親近，但對這個親孫女，那是藏不住的喜歡。
不然，今兒一早也不會讓她過來幫著張羅中午的飯菜了。
以前她是寧可和沈思思對付著吃，也懶得麻煩其他人。
沈鹿點頭，她是真有點餓了。
不過，沈鹿沒自己走，而是先去扶了奶奶。
老太太嘴上說著不用孫女扶，但身體卻不自覺與沈鹿親近。
八仙桌上四菜一湯，湊成了一個五福臨門。
湯是老母雞燉的野山菌，聞著就香氣濃郁。
蔬菜翠綠，雞蛋嫩黃，每個菜看著都十分可口。
「今天中午將就對付一口，晚上開祠堂，讓你正式認祖歸宗。」
沈鹿眨眼：「奶奶您就不怕我是假的？」
老太太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長得和你媽像，但也像你爸，而你爸像我。」
「還有，血緣這個東西，沒道理可講。」
她一直懷疑沈思思不是親孫女，卻因為某種原因，不敢去查證。
直到現在親孫女被人送回來，老太太不自覺就親近。
誰是親生的，不言而喻。
沈鹿笑眯眯道：「那我也像奶奶，都是大美人。」
老太太愈發高興。
「我可好久沒看到姑姑這麼開心了。」二伯娘給兩人盛了湯。
「仲夏媳婦，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老太太發話，二伯娘才給自己拿了一副碗筷，坐下來陪著吃。
兩個長輩還怕沈鹿吃不慣農村的飯菜，卻不想沈鹿直接幹掉了兩碗飯，湯也喝了兩碗。
二伯娘看沈鹿的眼神越發像看小可憐兒。
「小鹿，你在沈家過得這麼慘嗎？連飯都不給你吃？」
沈鹿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那倒不是。」
「昨天本來是沈家為我舉辦成人禮，但沈家大兒子帶回了沈思思。」
來龍去脈，沈鹿只簡單說了幾句。
老太太沉下臉來。
原本還想感謝沈家，到底養了孫女十八年，家境又富裕。
給他們準備的禮品都是最好的。
現在看來，沈家對沈鹿，遠沒有她想的那麼好。
那這禮品——也得降級！
下午沈仲夏匆匆來到老宅。
「海棠姑姑，祭品都準備妥當了。」
「還有您說要送給沈家的謝禮，我也置辦妥當了。」
「這是紅果樹下的老山參，六十年份的。」
「碗口粗的紫靈芝，兩朵。」
「何首烏，六十年份的。」不是昨天半夜不小心拽掉那根。
「冬蟲夏草，2條一克的，一共挑出了六兩。」
沈鹿聽得直咽口水，這些年她在沈家見過的好東西不少。
但第一次見送禮這麼豪橫的！
不說現在上了年份的老山參難找，那碗口粗的紫靈芝，也是極其難得。
還有何首烏和冬蟲夏草！
全是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的東西！
聽聽，人家那冬蟲夏草的大小都是勻稱的！
送給沈家那等不識貨的，就是暴殄天物。
「謝禮換掉。」
啊？
沈仲夏愣了一下。
「你之前不是說了，沈家人看不上咱們家的破爛.貨？」
連夜把沈鹿送回鄉下的事，顯然惹惱了老太太。
原本她是打算謝禮準備得厚一些，也是結個善緣。
既然人家不需要，那就算了。
「換成什麼？」
沈仲夏沒有反駁姑姑的話，姑姑才是整個沈家村的當家人。
她說送什麼就送什麼。
「他們有眼無珠，那就換成普通的山貨吧。」
「上山采的菌子，猴頭菇，各準備六斤，再備上六斤竹蓀，六斤栗子。」
「咱們鄉下人，也拿不出好東西，就這樣吧。」
噗——
沈鹿差點沒笑出聲來。
這差距太大了！
「把這些藥材，都給小鹿。」
老太太轉頭就道。
「給我？」沈鹿完全沒想到天上會掉餡兒餅砸她頭上。
「你不是很喜歡嗎？」老太太看著她，「不要就算了！」
那必須要啊！
「我要！」誰也不能跟她搶！
小姑娘急不可耐的樣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好了，你拿著玩兒去吧。」
接下來，大家都很忙，要準備晚上祭祀給沈鹿上族譜的事。
幾乎全村老少都來了宅子。
祖宗祠堂就在沈家老宅旁邊，莊嚴又肅穆，是精心修繕過的。
下午四點，祭祀正式開始。
老太太打扮十分端莊，讓沈鹿跟在自己身後。
點香，祭拜，包括在族譜上添上沈鹿的名字，都由老太太一人完成。
沈鹿有些驚訝，像這種講究宗族的地方，很少有女性能進祠堂的，更別說祭拜和舉行祭祀禮了。
「你是不是好奇，為什麼祭祀由姑姑完成？」
二伯娘似乎看出了沈鹿的想法。
沈鹿小弧度點了一下腦袋。
「因為姑姑是我們沈家的女族長。」
「奶奶威武！」
沈鹿已經說不出別的詞來表達自己的震驚了。
「小鹿，過來。」
正在這時，老太太朝沈鹿招手。
沈鹿正要上前，就聽見一個小孩在喊：「姑奶奶，思思姑姑回來了！」
沈思思又回來了？
她可真能折騰！
沈鹿下意識朝小孩看去。
就見沈思思扶著沈夫人林柔，還有沈度，一併朝這邊走過來。
林柔從沒來過鄉下，穿著高跟鞋極不習慣。
沈思思扶著她，走得極慢。
沈度護在母女倆身後，跟著他們的還有拎著東西的司機。
林柔一邊走，一邊四處打量：「思思，你以前就住在這種地方嗎？」
這窮鄉僻壤的，路不好走就算了，這些房子也破破爛爛的，女兒以前不知道吃了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