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盈接過她的話:「因為沈靳舟鬧出醜聞,沈氏的股價會一路爆跌,你們就可以趁此低價收購沈氏的散股。」
「而沈靳舟回到申城,將面臨董事們的施壓,最終不得不讓出沈氏董事長這個位置。」
孟初析淡淡地笑著,眉目溫婉,看起來很嬌弱。
許盈繼續說:「再然後,你們就將安插在沈氏的內應上位,利用與博睿的一次又一次的合作,不斷轉移大筆資金。」
這樣看來,這件事好像會挺順利,沈靳舟也會因此變得一窮二白,再不濟就是有可能因為什麼鋃鐺入獄。
「最終,你們的目的就是要掏空沈氏,以另一種方式占為己有。」
她就問:「那我能有什麼好處?」
反正現在擺明了是要合作,那總得拿出點什麼好處才說得過去吧?
她才不會被白白占便宜!
孟初析不緊不慢地說:「當然少不了你的,我們會幫你在HJ集團……」
許盈覺得好笑,直接打斷她的話。
提出要求:「五十個億,最遲明早到帳。」
她哂笑:「不會很多吧?」
孟初析上演什麼叫做笑容消失術,「……還不多?你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許盈語氣有了些敷衍:「那你先跟三哥說說看,最遲明早十點,我要看到這筆錢入帳。」
說完轉身就走。
孟初析喊住她。
許盈回頭,「還有事?」
「你如果可以,有空就回許家看看吧,爸真的挺想你的,他覺得對不起你……」
她欲言又止。
許盈真情實意地蹙起眉。
許清淮這是人到老年,開始思切自己的親生骨肉了?
她可沒忘,小時候是被怎樣對待的。
許盈坐上秦禮的私人飛機,戴上眼罩。
深藏心底的那扇門吱吱呀呀地被打開。
對於許清淮的記憶,想起來大多都是讓她惶惶不安。
甚至是黑暗的。
讓她記憶最深刻的,卻是一件小事。
不記得是多少歲的時候,顧傾南要待在劇組拍戲,把許盈帶在身邊。
她們有段時間沒有住在家裡。
有一天,許清淮突然大發善心,說要帶她去遊樂園。
許盈不敢太高興,畢竟父親說的話幾乎沒兌現過。
但那次,許清淮不僅做到了,還準時來到劇組接她。
許盈也就看見了,他們一家三口有說有笑的場面。
那是她在家裡從未見過的。
剛上車,孟初析就遞給她一根棒棒糖,順手摸了一把她的裙擺:「許盈妹妹,你的公主裙好漂亮啊。」
小小的人兒接過那根棒棒糖,有些不知所措,總感覺孟初析看她的眼神不太友好。
然後,她就注意到了副駕座上的女人,說不上漂亮,長得也不大氣,甚至都夠不上顧傾南的十分之一。
那是她第一次見孟嘉,孟初析的母親。
許清淮喚道:「盈盈,初析是你姐姐,快喊人。」
許盈抿了抿唇,小聲道:「姐姐……」
孟嘉從名牌包包里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莞爾一笑:「第一次見面,希望你喜歡。」
許盈看著她溫婉的微笑,愣了好半晌。
孟初析先一步拿過來,兀自打開,裡面是一條價格不菲的手鍊,她嘟起了嘴:「媽媽,這好漂亮啊,我也要。」
許清淮迫不及待地說:「析析要是喜歡就戴著吧。」
孟嘉沒好氣地拍了拍男人的手臂,嗔怪道:「這是我給盈盈的見面禮,你怎麼能這樣,會寵壞她的。」
許盈那時候還小,但已經看出了父親和這位阿姨的關係不同尋常。
到了遊樂場,更是體會到了他們一家三口的其樂融融。
許盈跟在他們身後,被忽略了一整天。
但是她一句話都不敢抱怨,更不敢掃了他們的興致。
因為在平時,只要她有表現出一丁點兒無理取鬧,許清淮動不動就會打罵她,把她關在地下室的小黑屋,不給飯不給水,讓她餓著肚子。
而這些,顧傾南都不知道。
許盈也不敢說,怕他們倆又因此吵架。
她很害怕許清淮,在她印象里,父親的脾氣很不好。
她在家裡過得小心翼翼。
但那天,她重新認識了許清淮。
原來他還可以這麼好脾氣。
而這些,本該在她跟許家斷絕關係後,就被徹底放下。
她愛哭,但並不脆弱,更不會因為失去一個不把自己當人看的父親,而感到惋惜。
她只會覺得慶幸,只會覺得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直到那天。
她看到沈靳舟帶著孟初析出現在醫院產檢。
男人溫柔的桃花眼裡全是他身邊的女人。
這刺眼的一幕,塵封的記憶猛地掀起驚濤駭浪。
悲痛,害怕,失望,悉數像巨浪拍在她心上。
原來,她還是會在乎那些不愛自己的人。
還是會想起小時候在遊樂場那天,一個人跟在他們身後。
許清淮明明是她的父親,她卻像個路人尷尬得無所適從。
她還是會在意,會期待父親能把那些愛傾注在她身上。
從那天起,她就不可能原諒沈靳舟,也發誓不再把他當成最親的人。
……
許盈胸口很堵,像有塊石頭壓著,悶得透不過氣。
她坐直身脫開眼罩,往旁邊一甩。
餘光忽然瞥見一個熟悉的面孔。
沈靳舟?
她眨了眨大眼睛。
這可是秦禮的私人飛機!
沈靳舟手裡正把玩著她的粉色眼罩,薄唇微勾:「見你一上飛機倒頭就睡,我也不敢打擾你。」
許盈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你怎麼會在這?」
沈靳舟起身,高大的身影向她籠了過來。
她下意識往旁邊靠了靠,伸出手擋在臉上:「我討厭你!你別過來!」
手腕忽然一熱,被人緊緊抓住。
沈靳舟在她旁邊坐下,一把將她拽到自己腿上。
「沈靳舟!我說了我討厭你!」
沈靳舟氣定神閒地看著她,任她鬧了一會兒,才用上手臂將她牢牢禁錮在懷裡。
不溫不火道:「一時一個樣,川劇變臉都沒你變得快。」
「昨晚是誰哭著鼻子說怕見不到我,結果今天一大早就跟我鬧氣,連各自安好、再也不要有交集這樣的狠話都說得出來。」
「妹妹,你現在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
許盈一手扯著他領口,「愛你的許盈,五年前就死了,你給我看清楚了,我不是她!」
沈靳舟低頭凝著她漂亮的大眼睛,裡面氤著可愛的犟。
那分明就是他的寶貝。
她化成灰,他都能認得。
他輕笑了一聲,手背在她臉頰上刮蹭了一下,「但是愛你的沈靳舟,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