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里南滑入黑夜,路過林蔭小道,忽明忽滅的路燈在男人優渥的輪廓線條不斷滑過,夜色里眉目透出幾分繾綣。
許盈側臉貼在他胸膛上,暖烘烘的氣息包圍著她,抬起眼不偏不倚與他垂下來的目光對上。
「你以前有這樣抱過我嗎?」
有是有,只是不像現在這樣,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看著她。
以前他應該在抱著她的時候,想著某人吧?
「你撒起謊來都不用打草稿。」
許盈才不上他的當,為了待會上床的時候可以讓他稱心如意點,所以提前在車上調情。
狗男人為了那點事,什麼鬼話都說得出來。
「……」
沈靳舟瞧著她欠收拾的樣子,手掌不由分說往下。
啪的一聲,不輕不重打在她的屁股上。
「你,你憑什麼打我!」許盈又屈又怨,條件性反射地挪動屁股,往他大腿里躲去。
但腿側碰到了什麼很硬的西裝布料,溫度也大為不一樣。
在意識到是什麼的時候,她反彈性地挪回去,雙手死拽著男人的襯衣。
同時羞紅了臉。
她狠狠警告:「現在還在外面,你別瞎想什麼!更不能亂來!」
「我想什麼了?」沈靳舟還是那樣不溫不火,神色冷冷清清,「你先告訴我,我把你不要的什麼東西送給其他女人,指的是什麼?」
「……」
他怎麼還記得這事,早上也就隨口一說,她才不會承認是那條鐲子:「例如沈總你這個人,就是我不要的。」
她咬牙切齒說這話的時候,像個在自我抓狂的軟白兔,可愛極了,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沈靳舟嘴角忽而愜意地翹起:「但我沒把自己送過給她。」
狗男人又開始演戲了,許盈一句話都不想再說。
乾脆裝睡,閉上了眼。
只不過,這好像不是去往西郊的路。
車子開始上坡,她在男人溫暖的懷裡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想醒來卻怎麼都睜不開眼睛。
可能是這兩天太缺覺,再加上喝了一點點酒……
男人的手一直在托著她的腦袋,才讓她不至於被不平穩的路況搖晃醒。
然後就做了個夢。
夢見一襲紅裙的女人困在火堆里,旁邊不斷有倒塌的屋樑,擋住她逃生的去路,她只能聲嘶力竭地哭喊,「救我,快來救我。」
「你們這些殺人兇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進進出出很多人,最角落那間房間的火勢很大,她在迷霧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男人身影。
不顧一切往房間的方向跑去……
不多時,他背著一個穿著深紫色裙子的女人出來。
火勢越來越大,悽厲的哭喊越來越大:「你快來救我,我還要回去給她過生日……」
許盈想衝進火里,想拉她一把,但發現她們的距離好遠,根本靠近不了。
那個人好像已經不存在好久好久,但即使過去再久,她都不會忘記。
許盈眉心緊蹙。
悽厲的哭喊還在繼續:「盈盈,你一定要將他們都送進地獄,一不惜一切代價,用盡手段……」
火勢也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瞬間將房間裡的一切吞噬。
紅裙女人完全融入到火海。
許盈猛地睜開眼睛!
夢中猝然醒來,臉上,身上、都是冷汗,她大口大口急促地喘著粗氣,在看到陌生的環境時,身體更是纏著坐了起來。
床尾那邊的假壁火在晃動,倒映出她眼底的驚慌與不安。
她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夢了,每一次都害怕得無所適從。
浴室里淅淅瀝瀝水聲越來越清晰,她慢慢地晃過神來。
隔著一層薄水霧的視線緩慢掃過陌生的房間,房間是沉木色系的裝潢,看得出那人的性格沉穩又溫柔。
左邊落地窗外,面朝懸崖海岸,圓月高掛在墨藍的天空。
房間裡開了暖氣,她雙腳一落地,便踩到暖烘烘的地毯,渾身也變得舒服起來。
這裡是沈靳舟的另一個住宅?
她沒有來過,那就是一定帶某人來過……
男人從浴室里出來時,看到她坐在落地窗前,目光直直地望著窗外的驚濤拍岸。
他腳步微頓,久違的觸動湧上心頭。
以前,小女人也喜歡這樣,貓在房間落地窗前等他回家,桌面上則會擺上她泡好的安神茶,等他回來享用。
這種平淡的日子,在過去五年,他每一晚都發瘋地想她。
她回來了,他就沒有讓她再離開的打算……
許盈察覺到男人的身影籠進,望著窗外,淡淡地問:「為什麼會選在這裡?」
這三個月他們要住在這裡嗎?
地方是不錯,但是這裡離她墜崖的地方很近,狗男人是在膈應她什麼?
沈靳舟在她旁邊坐下,摟上她的肩膀,才發現她的衣服已經被汗浸濕。
「做什麼噩夢了?被嚇成這樣。」
許盈濕潤的眼睛眨了眨,沒辦法回答。
下一秒,被他抱到懷裡,龐大的身軀將她纖細的身子完全圍起來,很有安全感。
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闖入鼻間,讓她從緊繃的思緒徹底放鬆下來。
「這裡也是你的房子嗎?」
她用手指勾著他的圓領衫,看著他滾動的喉結。
沈靳舟點了點頭:「你當年出事後,我就在附近建了這棟別墅,想著可以離你近一點。」
說著,他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溫熱的吻,很暖讓人很安心。
許盈心頭微動。
離她近一點?不怕做惡夢嗎?
難道在她失蹤後,他有努力去找過她?
會嗎?她認為不可能。
如果她死了,沈靳舟正好可以名正言順把孟初析帶進沈家。
所以,他大概率不會。
至於後來,為什麼沒有成功,想想都知道,是遭到夏顏和沈奶奶的極力反對,還有病在旦夕的沈老爺。
沈靳舟又是模範孝子,即使再愛,也不會衝動做這種事。
但這幾年他和孟初析的關係出現了裂痕,愛情本就是最不穩定的感情。
低沉的聲音又在她耳廓邊響起:「我搬來這裡之後,每天晚上都會夢見你回來了。」
「我就開始堅信,你一定還活著,所有人都覺得你不在了,我偏不相信。」
「世界這麼大,你只是去了其他地方,在某個國家過你喜歡的生活,我還記得新婚那會兒,你就跟我說過,想去馬爾地夫、布達佩斯、冰島……你說的我都記得。」
男人的聲音像他的氣息,一股股熱潮烘在許盈耳廓。
她眼眸里蒙上的水霧越來越厚,好像快要崩塌得徹底。
他居然記得,他怎麼能記得!
那是她的青春,她努力想忘記的過去。
他沒有資格拿這些出來再次侮辱她……
許盈屏息,忍住將要掉下的眼淚:「所以,你是因為愧疚,所以才纏上我?」
沈靳舟微微一愣,忽而一笑:「你是這麼想我的?我在你眼裡就是一個大壞蛋?」
「難道不是嗎?」許盈睜著大眼睛瞪他,聲音沙啞,「出軌的渣男,包庇殺妻的兇手!你還想我怎麼看你?」
「日行一善的企業大家?」許盈呵笑,用力推開他,從沙發上起來,走向浴室。
她火氣怎麼這麼大?
沈靳舟瞧著氣匆匆的女人甩著手走進浴室。
原來她不吃這一套,那就……
他今晚原本不想欺負她,但現在改變主意了。
在她的後一步,他跟著走進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