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舟寬闊的背部肌肉緊實而灼熱,溫度透過兩個人的衣服布料,許盈感覺處在一片暖烘烘的熱意之中。
頭頂是暖陽,她靠在他身後,很快就有了睡意。
迷迷糊糊之中,她聽到由遠及近的吉他彈唱,還有從男人背部傳來的聲音:「前面有個涼亭,要不要下來走走。」
「嗯…好。」許盈眯著眼,嘟囔了聲,也不知道男人有沒有聽到。
越來越近的流行歌曲,呼呼而過的海風,左右交錯在她耳際。
她的手圈著男人勁瘦的腰身,側臉緊貼著寬闊溫暖的背。
她還在想待會一定要去那個地方,看看那塊石頭上,還有沒有她當年刻下的字。
車速逐漸減緩,最後慢慢停下來。
沈靳舟察覺到小女人的狀態,沒有說話,也不敢亂動,目光所及之處是蔚藍的天空,無邊無際的大海,以及涼亭下,自彈自唱的年輕歌手。
時間好像靜止般,微風掠過他額上的短髮,舒意撩人地微眯起了眼眸。
有一股苦澀驟然瀰漫上他心頭,如果當時小女人能再耐著點性子,晚兩年再投入他的懷抱,也許就不會有後來的事。
至少他不會像當初那樣,想愛卻又不敢愛,連自己的內心都不敢正視。
今天的太陽特別猛烈,他神色一晃,仿佛又回到那場大火。
絕望的求救,以及毫不猶豫的選擇。
落在頭頂的陽光越熱烈,藏在男人眉眼間的陰影越發暗沉……
……
「靳舟哥哥,怎麼停下來了。」
背後的小女人忽然動了下柔軟的身子,微涼的手在他的小腹往上移動,最後不安分地在他的喉結停下。
那是他最敏感的地方。
「睡醒了?」
沈靳舟抓住她的手,捂在手心裡,「要不要下來走走?」
許盈感覺手上一暖,嘴角也就泛起了愜意的笑,用下巴點在他的背上,睡眼惺忪地看著他,「先讓我靠一會,好不好呀~」
「當然好。」
沈靳舟眉眼帶笑,偏頭看向她。
他的瞳孔里只倒映出小小的她,周遭事物都不復存在。
許盈心頭一悸,驀地很想沉陷進去,想從他身上索取過去要不到的溫柔,要不到的專一,以及要不到的關心。
「靳舟哥哥,你試過被喜歡的人背叛嗎?」
她的目光坦然又清澈,語氣又輕又飄,卻仿佛要將男人的靈魂徹底洞穿。
沈靳舟輕輕一笑:「沒試過吧。」
許盈眨眨眼,眉頭輕擰:「我就有試過,而且我到現在都忘不了那種鑽心的痛苦。」
「你很恨他?」沈靳舟眉心微不可見地一凜。
「對,不僅恨他,還想過要報復,只不過……」
許盈用手指在他薄唇上點了點,「很不幸的是,我竟然發現好像還喜歡他,依靳舟哥哥來看,我該不該原諒他呢?」
女人的美眸已氤氳上一層薄霧,在陽光下楚楚動人,沈靳舟的心尖兒像是被羽毛颳了一下,眉心輕微攢動。
她仿若跟過去一樣,沈靳舟以往對她那些奇奇怪怪的問題,都不給予理會。
現在,他想認認真真回答:「對於背叛自己的人,自然是不能原諒。」
他的回答既出乎許盈的意料,又在她的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是因為她知道沈靳舟就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看似溫和善良,實則狠戾起來,比誰都瘋癲。
沈靳舟對待沈司言母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沈司言的母親,後來因為一些事故,半身不遂,精神萎靡,傳言就是沈靳舟的手筆。
許盈便問:「那我是不是應該跟他老死不相往來才好呀。」
沈靳舟嘴角輕哂了下:「老死不相往來豈不是便宜了他,依我看啊,你應該纏他一輩子,讓他為你做牛做馬。」
許盈一抬眼,就從他的眼裡看到了戲謔,明目張胆又無所畏懼。
她咬著下唇,躲開他的目光,身子也一起離開他的背部。
沈靳舟傾斜下車輛,讓她方便下來,一邊說道:「你說想報復他,說明你就已經有預謀有計劃要去做這件事,既然如此,那就遵從自己的內心,做你想做的。」
摩托車已經被他停好,龐大的身軀轉過身來,背對著陽光,把她完全籠罩在陰影之中。
他雙手捏起她的手,話音驟然一輕:「畢竟,有多恨就有多愛,更何況,你也說了,還喜歡他,那肯定不能把他拱手讓人。」
……
轟!
許盈感覺很炸裂,又不得不說確實挺有道理。
只是沈靳舟這種站在雲端上的男人,會為一個女人做牛做馬嗎?
她不相信。
除非他是瘋了吧。
頭頂那道目光太過於灼烈,許盈感到很不自在,她後悔腦子一熱,跟沈靳舟這種人打啞謎,肯定是昨晚進了不少水。
昨晚的炙熱曖昧的觸碰,讓她想起二十歲那年,他們無愛的婚姻生活,其實也有過很多幸福的瞬間吧。
不過統統都在他背叛她那一刻起,消失殆盡。
但又不能說是背叛,畢竟她本來就是那個闖入者。
……
「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他問。
許盈搖了搖頭,抽出一隻手指著一個方向:「我們去那坐會吧?」
沈靳舟偏頭過去,看到有一塊石頭平躺在盎意的草地上,調笑道:「才剛下車,不走走嗎?」
許盈不聽,偏要去,然後獨自坐下。
沈靳舟無奈一笑,無意看到石頭上有些模糊的痕跡。
他拂開表面的塵土,才看清上面的字。
寫著:許盈愛沈靳舟,一生一世。
這一行字小巧雋秀,他驀然輕笑了聲,拇指指腹輕輕從上面滑過,唇際輕舒,想像那會兒,小女人是以怎樣的心情烙下這些字。
片刻才坐下來,望向無邊無際的大海,他語氣輕快愉悅:「我還真沒想到某人這麼愛我,竟然偷偷對著這一片海許下一輩子的承諾。」
許盈把長發撥到背後,讓海風吹散她臉頰上驟然升高的溫度。
她後悔了,因為這實在是有夠丟人的。
她也算是發現了,這五年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這麼沒出息,有什麼都想讓身邊這個男人知道。
「怎麼了?」沈靳舟偏頭看了過來。
「什麼怎麼?」許盈根本不敢看他,低下頭看自己布鞋上的圖案,「這字又不是我寫的,極有可能是你結婚證上的女人寫的。」
男人低沉的笑聲更是肆意縈繞在她耳邊,帶著上位者的狂妄。
許盈不滿地別過腦袋,「反正不關我的事啦。」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沈靳舟心情很好,由著她的性子,也有耐心等她主動承認自己的身份。
或者像現在這樣,重新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