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盈瞥過去，晚霞在男人烏黑如墨的眸子溢出漂亮的流光。
壓不住的嘴角勾了起來。
「沈總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連小學生還不如呀？」
她又立即收回臉上的笑，故作矯氣地撇撇嘴，「沈總的安全帶自己系。」
沈靳舟意味不明地笑，抓起她的手貼到自己胸口，「妹妹究竟幫不幫？」
她搖頭，「不、幫！」
話剛落，貼到胸膛的手往下移。
許盈一哆嗦抽出手，探去身子以最快的速度拉下副駕座的安全帶，利索扣上。
即便再快，還是會在不經意間與男人的氣息擦身而過。
許是車內的暖氣溫度開得太高，她的臉頰微微泛起了紅霞。
察覺到男人還在勾著她看，許盈故作隨意地握上方向盤。
沈靳舟就很好心地說：「我看妹妹的手抖得厲害，需不需要我幫你開。」
「我哪有！」
狗男人別亂造謠！
許盈咬牙切齒，推檔，腳踩油門，車子順滑地開出道路。
「沈總別老盯著我看，會影響我開車。」
沈靳舟轉眸目視前方，半開玩笑道：「我還是第一次坐妹妹開的車，有點緊張。」
許盈才不信：「沈總要是怕，我現在就可以靠邊停車。」
「不用，妹妹開車很穩。」
沈靳舟袖口上移，拿出纏繞在腕上三圈的小葉紫檀盤在手裡，習慣性地先揉搓下刻了他們名字的小吊牌。
剛好到了紅燈，許盈眼尾瞄了過去，看到那雙無論在什麼角度都很好看的手。
就想起了今天賀依依說的話，和沒得到回覆的信息。
陰陽怪氣地哼了聲。
沈靳舟只是彎彎嘴角，「我前段時間就說過，是我配不上妹妹，不是妹妹配不上我。」
許盈咬著下唇，深吸了口氣。
「要是我再不出現在你面前，你是不是就打算和賀家聯姻，迎娶賀依依？」
綠燈亮起，許盈腳踩下油門，儘可能地把注意力放在開車上面。
沈靳舟沒有猶豫：「我不願意，也不會將就，你沒回來之前，我已經做好孤獨終老的打算。」
許盈抿嘴偷笑了一息，「但是兩個月前你到賀家商議提親的事了耶，沈總好虛偽呀。」
沈靳舟一愣。
旋即道：「誰又造謠我了？」
他的語氣帶有一定的情緒，就差爆粗的地步，但他人就這樣，即便再生氣談吐也一樣優雅。
許盈笑了笑，又說：「賀依依的微信頭像你看到了沒，你老實交代，照片是不是你讓她拍的？」
許盈隨手調了個電台，似乎不太在意他的回答。
但又迫切想要知道。
沈靳舟卻來了句：「我沒有她的微信。」
許盈錯愕，「哈～你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了，平時聯繫都靠打電話嗎？」
「差不多吧。」沈靳舟轉而補充道，「沒什麼事幾乎不聯繫。」
他還特意讓陶平發來賀依依頭像給他看。
背景被虛化了，看不清是在哪裡拍的。
他嗤了一聲，「她偷拍我。」
許盈縴手點了點方向盤，漫不經心道：「既然沈總還是單身，那我們現在不清不楚的關係還可以繼續。」
「……不清不楚？」沈靳舟看了過來，「妹妹有哪裡不明白的？」
許盈說：「我是說我們的關係。」
沈靳舟表情如常，眼底卻快速閃過一抹陰鷙，隨後道：「要是我一輩子都單身，妹妹是不是想一直與我保持這樣的關係？」
許盈勾起唇角，淡笑著道：「沈總怎麼會一輩子都單身呢。」
沈靳舟不再開口，兩人一路無言直到車子開始爬坡上山。
夜風瀟瀟，路燈下飄著冷雨絲。
洛杉磯屬地中海氣候，雨水集中在冬春兩季。
許盈夜視力不好，拿起一副大框眼鏡戴上。
沈靳舟心頭揪了一下。
想到秦禮給他看的照片，想到小女人這五年來過的生活。
在頭兩年，照片裡的她，了無聲息如將死之人。
還好，是秦家救了她。
來到一個吃葡菜的熱鬧山莊。
沈靳舟先她一步下車。
許盈一打開車門，就看到擎著黑傘的沈靳舟在面前等她。
雨天路滑，她一個踉蹌沒站穩，就跌到了男人懷裡。
頭頂即刻落下低沉又溫暖的聲音：「我當然不會一輩子單身，因為有你。」
他的懷抱溫暖得容易讓人產生依戀，許盈沒捨得推開，還鑽進他長外套里蹭了蹭。
「靳舟哥……」
如果沒發生過那些事就好了。
後半句，她沒說出來。
因為沒意義。
沈靳舟將門關上，摟著她的腰走進去。
熱情奔放的音樂越來越近。
服務生根據預定，帶他們來到可以眺望山景的涼亭座位。
沈靳舟溫聲：「冷嗎，要不我們到室內？」
許盈從他的手裡逃出來，「這裡最熱鬧了，我就要坐這裡。」
沈靳舟拗不過她，便在她旁邊坐下。
冷雨絲隨山風飄來，許盈舒了口氣，挽上男人有力的臂彎靠上去，興高采烈道：「你有沒有發現這裡很像我們在葡國去過的山莊？」
高考過後，他帶她到歐洲玩了兩個多月，就屬在葡國待的時間最長，整整半個月。
沈靳舟剛一下車就發現了，不僅環境像，連樂隊演奏的音樂風格都一摸一樣。
許盈沖他眨眨眼，「在那裡，我第一次抱你。」
趁他沒有防備的時候，抱了一下。
由於太緊張，快速貼近又快速離開，其實沒感受到什麼。
她的眼睛亮閃閃，像銀河裡的星辰。
沈靳舟看著，陷了進去，「我記得我第一次抱你，是在沈家，那時候你才三歲，小不點大，很纏人。」
他特意用手比劃了一下。
許盈直接懵了幾秒。
完全沒印象。
「我……不記得了。」
她只記得不知道在多少歲的時候，沈靳舟來地下室解救她的那次。
算是對他的初印象。
沈靳舟抬手颳了下她挺俏的鼻子，目光的寵溺毫不掩飾：「那時候你還小，不記得很正常。」
許盈挑挑眉，「地下室那次，我究竟多少歲了，你還記得嗎？」
她期待地眨巴眨巴眼睛。
沈靳舟略一思索，很快道：「你四歲半，我剛過十歲生日不久。」
許盈不禁感嘆：「你記憶力也太好了吧。」
他不假思索：「關於你的事情，我都記得很清楚。」
許盈暗罵，這該死了觸動，就憑他的一兩句話！
她唇角扯了扯，忙起身坐到他的對面。
妹妹就這樣從他的身邊溜走了。
沈靳舟暫且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