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餐桌上的燭火浪漫搖曳。
「怎麼自己跑下來了?」
沈靳舟坐在她對面,慢條斯理地切牛排,桃花眼裡帶著鬆弛的笑意。
經歷了一天的錯亂,回到一屋兩人的溫馨生活,時光像是偷來的一樣。
許盈想到什麼,神色幽幽怨怨,「我看到院子裡的薔薇了。」
「喜歡嗎?」他微笑。
許盈放下刀叉,拿起高腳杯抿了口,「你跟孟初析在一起的時候,經常給她送花,而我一次都沒有,沈總好偏心呀。」
沈靳舟皺了皺眉,把切好的牛排擺在她面前,「我什麼時候給她送過花?」
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許盈拿起刀叉,陰陽怪氣道:「孟初析說的呀,從她十八歲開始,每次跟靳舟哥出去約會都會收到花。」
沈靳舟好笑:「如果說我跟朋友在外邊偶遇到她,順便一塊玩,這都能算是約會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他看著她一字一句:「還有,我真沒給她送過花。」
許盈施施然,「那就是她造謠你咯。」
「是呀。」沈靳舟平靜道,「我應該要去告她。」
許盈輕咳了一聲,「那我從小到大看到你們成雙入對,總不會是我看錯了吧?「
沈靳舟唇角勾起邪肆的弧度,「你不也經常來找我玩,我跟你怎麼就不是成雙入對了?」
許盈咂舌。
他繼續慢條斯理道:「我記得的是,每次你們同時間來找我,我都會拒絕她,來選擇你。」
「你個沒良心的小東西,就只記得不好的事,對你好的全忘了。」
許盈咬了口下唇內的軟肉,「那是因為我比她小,你怕我會鬧起來更不好對付,不得已才選擇了我。」
那會兒,孟初析就是表現懂事體貼的樣子,成功虜獲了沈靳舟的心。
許盈就是這樣認為的,所以和他結婚後努力做個聽話的小女人。
沈靳舟沒好氣:「你也知道你愛鬧氣呀,小時候為了哄你,給你輔導完功課,還得帶你去玩,可沒少花心思。」
說及此處,沈靳舟心情莫名很愉悅,他們之間有太多美好的回憶了,每一件小事都值得珍藏。
許盈水潤的眼睛轉了轉,倒是突然想起一件極其羞澀的事。
那是她人生第一次經歷生理期,懵懵懂懂。
正趕上換季天氣逐漸變熱,在她的邀請下,沈靳舟帶她逛大商場,準備買些夏天穿的漂亮小裙子。
還沒走進商鋪,她就感覺肚子很不舒服,衝進廁所看到了褲子的一攤血跡。
在學校也上過生理課,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
因為太過於羞澀,遲遲待在廁所不敢出去。
沈靳舟等急了,以為她在裡邊出什麼意外,便讓清潔阿姨在裡面找她。
當時她隱約聽門口焦急的聲音:「我妹妹進去快一個小時了,麻煩你幫我看看。」
許盈便跟來找人的清潔阿姨說,讓沈靳舟先回去,不用等她了,畢竟他是她男神,這些事讓她感到難為情。
結果,趁著廁所沒人的時候,沈靳舟進來抓人了,他脫下外套綁在她腰上,送她到車上,讓她坐著等他。
沈靳舟再回到車裡的時候,手裡提著幾大袋東西。
許盈逐一翻看,有幾條漂亮的小裙子,有……各種可愛樣式的內衣底褲,還有……一大袋衛生巾。
少女羞紅了臉。
然後,沈靳舟就帶她回了沈家,把她藏在房間整整一下午。
那是她第一次到他的房間,簡單幹淨又不乏層次感,如他的氣質,給人有待探究的神秘。
許盈窩在落地窗前的沙發,抱著熱水袋睡了一覺。
醒來後,沈靳舟遞給她一杯紅糖水,又給了她一本筆記本,裡面是他手寫生理期要注意的各大事項。
字跡漂亮又流暢。
她很不好意思,把本子快速丟進包里,抿了抿有些蒼白的唇,故作輕鬆道:「今天謝謝靳舟哥哥陪我逛街,還有……照顧我。」
頭上感覺一暖,沈靳舟大手揉了幾下她的腦袋,嗓音清冽道:「等下周六,再帶你去吃今天想吃的炸雞。」
許盈瞥見開了一條縫的門,知道是孟初析也來了沈家,正在偷看呢。
她無辜地眨了眨,把音量提高了些:「以後每個周六日都可以跟哥哥一塊出去玩嗎?」
沈靳舟聞言,心忖小姑娘之前最多一個星期來找他一次,怎麼還變粘人了,略一思索,溫聲道:「這個月可以,下個月開始盈盈就要有段時間見不到我了。」
小姑娘眼睛瞬間就布上了一層薄水霧,閃著著急的光芒:「為什麼呀?」
沈靳舟笑著說:「哥哥要去英國上大學,妹妹乖乖聽話,別鬧氣,等我回來。」
……
許盈想起那年盛夏,還有那年的陽春三月,他在成人宴上說的那句話:「等盈盈長大,我就來娶你。」
至此,記憶依舊清晰且深刻。
許盈收回思緒,一抬頭,對上那雙深情幾許的桃花眼,氣就不打一處來:「渣男!一邊對我好,一邊又深愛著白月光。」
沈靳舟笑:「你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白月光。」
許盈才不信他的鬼話:「既然……你們小時候沒在一起過,那為什麼在我們結婚後,又要跟她在一起呀,是打算彌補什麼遺憾嗎?」
「那時候……」沈靳舟眸色一沉,「並沒有跟她在一起……」
說到這裡,他嗓音也沉了下去,情緒沉悶得如風雨欲來的天氣,「我那時候接近她,都不過是為了從她那裡,抓到沈司言在沈氏對我做的手腳。」
許盈微一愣,想說什麼。
又聽到他輕緩且誠懇的聲音:「對不起,這件事我欠你一句道歉,我知道說再多,也無法彌補我對你的傷害。」
「這幾年我一直活在愧疚里……你說得沒錯,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有什麼事情我都應該跟你商量。」
視線交匯間,許盈在他眼裡看到溫暖的燭火,以及想起當年發現他「出軌」後,等他回家的那個夜晚。
許盈咬著發紅的下唇肉,「你是不是認為那時候的我,不配站在你身邊,所以想要把我推遠,想送我出去留學,過幾年長本事了,再回到你身邊?」
她深吸了口氣,任由苦澀蔓延在胸腔,「你知道的,我那時候最聽你的話了,你讓我往東我絕不敢往西。」
只要他跟她商量,她肯定會配合他,不吵也不鬧。
沈靳舟伸手放在她臉頰下,接住那滴掉落的眼淚,語氣沉沉:「不是你配不上我,而是我那時候不配擁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