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

  楊薇看著他愣了好久，才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你是在拍電影嗎？」

  方承然的唇線如同抽絲般緩慢扯開：「你願意做我的女主角嗎？」

  陽光正好打在他的嘴角，漂亮得像一幅油畫。

  這一刻，楊薇覺得大概所有女孩子都無法拒絕方承然。

  她抿著嘴角對他笑了笑，抬腳跨進了車門。

  妖孽的瑪莎載著楊薇駛遠以後，門口一個胖乎乎的保安拿出手機，打開了朋友圈。

  「公布答案，瑪莎帥哥最後接走了五年級的美術楊老師。

  完畢。」

  然後整個朋友圈都沸騰了。

  楊薇坐在副駕駛座上，側頭對方承然問道：「我們去吃什麼？」

  「西餐。」

  方承然頓了頓，又補充道，「Moon Lovers。」

  Moon Lovers打著「愛她就帶她來Moon Lovers」的旗號，在A市招搖撞騙一年之久了。

  楊薇眨了眨眼，哦了一聲，大概方承然剛回國，不知道Moon Lovers的潛台詞吧。

  因為遇到了下班高峰期，車子在路上遇到了不少堵車。

  每次堵車對楊薇來說都是個煎熬，因為總有好事的司機要對著他們按喇叭。

  就算是在Moon Lovers這樣浪漫的西餐廳門口，方承然招搖的瑪莎拉蒂也引來了不少側目。

  楊薇看著方承然的一身黑色西裝，微微抿了下唇角：「我是不是應該去換套禮服再來呀？」

  方承然幫她打開車門，微笑道：「侍應生是不會把你這樣漂亮的女士拒之門外的。」

  楊薇笑了兩聲，從車上走下來：「你是不是之前一直呆在義大利？

  聽說那裡的男人是全世界最會說情話的。」

  方承然道：「我說的都是大實話。」

  楊薇淺笑著跟他走了進去。

  Moon Lovers的整個裝修風格都是朦朧曖昧的，老闆似乎是想努力為客人營造出在月夜下和戀人約會的氛圍。

  店內還有用巧克力做出的各種小裝飾，從進門開始，就讓你感覺到空氣里都充盈著絲絲甜蜜。

  領路的侍應生很專業，似乎連鞠躬的弧度都提前用量角器測量過一般，精準又優雅。

  在一個燃著心形燭火的燭台前，侍應生停了下來。

  方承然先他一步為楊薇拉開椅子，走到她對面坐下。

  侍應生禮貌地將菜單遞給楊薇，楊薇看了幾眼點好菜後，方承然淡笑著問：「你經常跟別人來這裡吃飯嗎？」

  楊薇搖了搖頭道：「不是啊，怎麼這樣問？」

  「我看你點菜挺熟練的。」

  「呃……」其實她只是下意識地點了和祁笑言「相親」時的菜而已。

  祁笑言不是很喜歡在外面吃飯，像這種風格的西餐廳，更是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除開認識他的那一次，楊薇只去年聖誕節的時候和祁笑言來過這裡一次，還是她求了半天祁笑言才恩準的。

  在楊薇看來，祁笑言這個人身上的浪漫因子無限接近於負無窮。

  他只有在對著數字的時候才會露出痴迷的表情。

  嗯……在和她負距離接觸的時候，也會露出這種表情。

  「你在想什麼？」

  方承然不經意的聲音在對面響起，卻是讓楊薇自己都察覺到她微微發燙的臉頰。

  她捂著嘴乾咳了一聲，對方承然問道：「你請我來這種地方吃飯，不怕你女朋友誤會嗎？」

  方承然挑挑眉梢道：「如果真有這麼一個人，我會和她好好解釋的。」

  楊薇不相信地看著他：「不會吧，你怎麼可能沒有女朋友？」

  方承然嘆了口氣，無奈道：「看吧，就是大家都認為我有女朋友，所以我才單身至今。」

  楊薇輕笑了一聲道：「我不相信，一定是你的要求太高了。

  你大學的時候也沒交過女朋友嗎？」

  方承然道：「不要一直說我，你呢？

  有男朋友嗎？」

  楊薇頓了一下，然後撇了下嘴角：「我現在單身。」

  侍應生很快端來了前菜，兩人停下交談，開始品嘗面前的美食。

  前菜的沙拉，主菜的鵝肝，還有作為甜點的冰激凌，都讓楊薇十分滿意。

  旁邊不遠的一桌，身著燕尾服的樂手正在演奏小提琴，曲目是德彪西的《月光》。

  方承然看著對面的楊薇，笑著問道：「需要我把他叫過來，為你演奏一曲嗎？」

  「千萬別！」

  楊薇險些被嘴裡的冰激凌嗆到，「太羞恥了。」

  方承然單手撐著下巴，看著她低低地笑了起來。

  走出西餐廳以後，方承然還想邀約楊薇去看電影，楊薇看了看時間，搖搖頭道：「不行了，我晚上八點還要上課。」

  方承然疑惑地看著她：「晚上？

  上什麼課？」

  「我在朋友開的繪畫班兼職老師，今晚有一節試聽課。」

  楊薇解釋道。

  方承然皺了皺眉：「幾點下課？

  太晚回家不安全。」

  楊薇愣了一下，才笑著道：「不是啦，是在網上教學。」

  方承然恍然：「那好吧，下次再請你看電影。

  現在，能允許我送你回家嗎，美麗的女士？」

  楊薇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好像真的在國外呆太久了，你在那邊都是這樣追女生的嗎？」

  「當然不是。」

  方承然唇角抿著一絲笑，為楊薇打開車門。

  車子停在楊薇住的小區以後，方承然抬頭看著眼前的高級公寓，狀若無意地問道：「你一個人住？」

  「唔，嗯。」

  楊薇含糊地應了兩聲，解開安全帶就打算下車。

  「等等。」

  方承然突然叫住了她，楊薇回過頭來，疑惑地看著他：「什麼事？」

  方承然道：「你沒有別的事需要我為你做了嗎？」

  楊薇微微挑起眉梢，眉眼帶著一點笑意：「比如？」

  「你真的不需要我告訴你電話號碼嗎？」

  楊薇垂下眸，抖著肩膀笑了起來：「方承然同學，我絕對不相信你沒交過女朋友。」

  方承然不置可否地掏出手機，看著她眨了眨眼。

  他的眼睛很漂亮，注視著你的時候會讓你覺得他的世界裡只有你。

  楊薇摸出手機跟他交換了號碼，揮了揮手便竄下了車。

  祁笑言現在還呆在學校的教研室里。

  他手下除了有一門課程，還帶了三個研究生。

  研究生其實就是導師的苦力，所以祁笑言毫不客氣地把編寫小學數奧指定教材的項目丟給了他們。

  三個研究生裡面只有一個是女生，她從同學那裡聽說了祁笑言離婚的事，也有些躍躍欲試。

  旁邊的一個男生看了她一眼，淡漠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聽說昨天祁教授用一張數學試卷完虐大三，你要是還沒被他虐夠就上吧。」

  女生：「……」

  她其實還是熱愛著生命的。

  祁笑言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三個學生立刻低頭表示我很忙。

  祁笑言收拾起桌上的資料，什麼都沒說直接走了出去。

  女生聽著他的腳步聲，確認他走遠以後，才小聲問道：「他怎麼了？」

  一個男生道：「我只知道他剛才一直坐在那裡看手機。」

  女生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看來就算是祁教授，離婚也是一記重擊啊！手機對他來說不是只有打電話和發簡訊兩個功能嗎！

  如果是以前確實是這樣，不過現在祁笑言離婚了，只能通過手機側面了解楊薇的情況，而他手機上安裝了的軟體，只有微博。

  他知道楊薇幫他關注了她的同事，可那個同事剛才說什麼？

  楊薇被一個瑪莎帥哥接走了？

  呵呵呵，才離婚三天她就找到下家了，手夠快的啊。

  於是他點進了楊薇的微博，她並沒有發約會的照片上來，這讓祁笑言的心情稍稍好了那麼一點。

  最上面的一條是轉發一個繪畫培訓班的，說今晚有試聽課，歡迎大家試聽。

  祁笑言想了想，他應該也是大家中的一員。

  回到宿舍，他按照微博上的聯繫方式找到了教務，根據她說的下載了一個專門的教學軟體，註冊帳號，終於趕在八點整的時候進入了教室。

  「歡迎李狗蛋同學來到我們的繪畫教室……」

  進去的時候自動彈出了一句歡迎詞，很快消失，跟著楊薇的聲音便從音響里傳了出來：「大家好，我是這一期的插畫老師花卷，歡迎大家來聽我的試聽課。」

  祁笑言的眸光微微動了下，他翻出耳機插進電腦，戴在了自己頭上。

  未來高富帥：233333老師你很喜歡吃花卷嗎？

  屏幕上突然彈出來一排紫色的字，祁笑言的目光在界面上掃了一眼，看來左下角那個對話框可以發送信息。

  李狗蛋：……

  楊薇愣了一下，李狗蛋是什麼名字啊哈哈哈！她一邊打開準備好的PPT一邊回答先前那個同學的問題：「花卷不是吃的那個花卷，是花樣捲髮的意思。」

  聲音比剛才清晰很多，就像在自己耳邊說話一樣，祁笑言很滿意。

  未來高富帥：花樣捲髮是什麼鬼233333

  李狗蛋：……

  楊薇盯著那個大叔笑頓了頓，李狗蛋同學是不是啞巴啊？

  她看了看下方顯示的人數，已經有四十六個人了，可以開始上課了。

  「試聽課只有兩個小時，內容是場景。

  想要畫好場景，首先必須掌握的就是透視關係。」

  楊薇一邊說一邊點擊電腦上的PPT，「像這張圖片上的鐵軌，是我們最熟悉的透視之一。

  大家最先看到的是兩條鐵軌不平行，而且最後會消失在遠處的一點，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除了鐵軌，路邊的樹也有透視關係。」

  她拿著感應筆在數位板上圈圈點點：「假設這顆樹是a，這顆樹是b，這顆是c，ab之間的距離是l，bc之間的距離是k……」

  未來高富帥：一秒鐘變數學課……

  琪琪的喵：我會說花卷老師的老公是數學教授？

  吃不胖：花卷老師已經結婚了？

  ！！

  楊薇瞟了一眼對話框，琪琪的喵是她前一個班的學生，之前她講課時聊到過她老公是數學教授，只不過現在嘛……

  「他已經是我前夫了。」

  琪琪的喵：【驚恐】【驚恐】【驚恐】

  吃不胖：這麼說我有機會了？

  李狗蛋：……

  而「未來高富帥」同學，已經震驚得愣在了電腦前。

  之前他聽到花卷老師的聲音時，就覺得很像楊老師，後來看見有人說她老公是數學教授，他就更加肯定了，可緊接下來……楊老師離婚了？

  ！

  梁明灝覺得自己有些不太好，他喝了口牛奶壓壓驚，在對話框裡輸入：「花卷老師，你是哪裡人？」

  楊薇道：「我是A市的。」

  未來高富帥：我也是A市的！你是職業插畫師嗎？

  「我不是啊，我教小學美術的。」

  梁明灝：「……」

  他覺得這次舅舅必須幫他交錢報這期的繪畫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