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瀾這一連串問題根本不是為了關心許清瑤的身體健康，而是在隨時監控她的身體狀態，是否符合備孕的標準。
在她的眼裡，許清瑤的身體並不是身體，而是備孕的工具。
許清瑤需要隨時隨地做好準備，為顧家生出下一代繼承人。
許清瑤的手止不住得顫抖，往日喝藥打針的生活，再次席捲而來，扼住了她的喉嚨。
這頓飯，她是徹底吃不下去了。
許清瑤扔掉手裡的湯勺，正準備跟姚瀾說自己暫時打算再備孕，就聽到顧沛然開口道，「媽，吃飯的時候，沒必要聊這個。」
姚瀾挑起眉，沾染歲月痕跡的漂亮面容上，露出了幾分凌冽的神色。
「那什麼時候聊？我聽芸芸說，你媳婦現在比你還忙，連家都不回了。整天在外面亂搞，前不久還陪別的男人去參加了慈善晚會。」
「我再不催她懷個孩子，只怕是顧家的臉都要被她丟光了。」
原來這才是姚瀾組織這場飯局的真實原因。
許清瑤之前在晚會上，讓顧芸芸丟了大人，她肯定馬不停蹄的回去找姚瀾告了狀。
姚瀾又很寵愛這個侄女，自然會幫顧芸芸把臉面找補回來。
姚瀾的話簡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許清瑤還沒來得及解釋，趙蘭芝就率先發難了。
趙蘭芝瞪著吊梢眼，狠狠地罵著許清瑤，「你長本事了啊！不好好在家裡伺候沛然，竟然敢出去亂搞！等會兒回家，看我不把你腿打斷！」
說完，她又趕忙賠笑道，「不好意思啊，親家母。這孩子從小就心眼歪，不肯聽我和她爸的話。誒，要是當初商談結婚的時候，讓我家愛寶代替她就好了。」
許清瑤被趙蘭芝不留情面的一頓貶低，眼眶和鼻頭立刻紅了，眼淚跟著就掉了下來。
媽媽竟然問都不問她一句，直接相信了姚瀾的話。
她正常的工作和社交，三言兩語就被抹黑成了亂搞。
面對親媽的責罵，許清瑤難過的快要說不出話來。
她張口就是抽噎聲，「媽……我，我是出去工作，我沒有……」
許重山有些心疼的拉了拉趙蘭芝的衣角，「你少說兩句吧，清瑤不是做這種事的孩子。」
「怎麼不是？！我看她基因里就帶著朝三暮四的臭毛病。養了這麼久，一點許家人的優點都沒學到！」趙蘭芝沒好氣的甩開許重山的手。
姚瀾看著許清瑤哭得慘兮兮的模樣，心裡總算有了出氣的快感。
趙蘭芝和許重山都是些趨勢附利的小人，她的一句話就能讓他們親自管教開始不聽話的許清瑤。
她得意的勾了勾嘴角，打算繼續添一把火。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顧沛然開了口，「所以顧芸芸還說了什麼？」
他冷漠的聲音，讓包廂里瞬間安靜了下來，只留下許清瑤抽泣聲。
顧沛然站起身，走到許清瑤身後，拿出方巾按在她滿是淚痕的臉上。
「媽，繼續說下去。」
「我很好奇，顧芸芸是怎麼在你面前編排她嫂子的。除了亂搞，還有什麼？」
縱使是面對自己生的兒子，姚瀾還是忍不住感到了害怕。
顧沛然長得和他父親很像，都是冷眉冷眼的長相。
從小到大，他就是個冷漠的孩子，不吵不鬧，也很少表達感情。
所以母子兩的關係一直不是很親近，有時候相處的比陌生人還要客氣。
姚瀾拿捏不住顧沛然，也搞不懂他的心思。
她心虛的移開了視線，辯解道，「芸芸跟我說的都是事實，她頂多是描述誇張了些，但算不上編排。」
「哦？」顧沛然輕笑了一聲，「那亂搞這個詞是從誰嘴裡先說出來的？」
他雙手撐在許清瑤身後的椅背上，凌冽的視線注視著所有人。
趙蘭芝剛才罵得最凶，她看出顧沛然給許清瑤撐腰的態度，立刻閉嘴裝起了啞巴。
姚瀾硬著頭皮，替顧芸芸頂了包。
反正她是顧沛然的親媽，顧沛然就算再生氣，也不敢對她怎樣。
「是我說的。她跑出去陪外人參加晚會，不是亂搞是什麼？」
許清瑤此時的情緒已經冷靜了下來，她擦乾眼淚，回答道，「我朋友之前幫過我，他臨時找不到女伴，我才陪同他一起參加了慈善晚會。」
「而且我這段時間不回家住，也是因為工作的原因，需要去外地出差。我從來沒有亂搞過，身邊也只有顧沛然一個人。所以，媽，請你不要再用這種詞侮辱我了。」
許清瑤心裡再委屈，在面對長輩時，還是會下意識的用溫和的用詞去對話。
可她說的話落在姚瀾耳里，就是嬌嬌弱弱、好欺負的象徵。
姚瀾敷衍的揮了揮手，毫無歉意的說道，「我知道了，以後不說你亂搞，行了吧。」
「今晚這頓飯吃的，真是讓人生氣。」
她站起身，接過服務員遞來的大衣和手提包，準備離開包廂。
「媽。」顧沛然叫住姚瀾，「告訴顧芸芸，許清瑤是我的妻子，不尊重她就是不尊重我。之前我說的話，都會一一實施。」
「再有下次，就不是停分紅這麼簡單了。」
姚瀾知道，顧沛然不僅是在警告顧芸芸，更是在警告她。
她背對著顧沛然，無聲的握緊了手提包。
「這事都怪清瑤不懂事，先做了讓人誤會的行為，親家母也是關心則亂嘛。」趙蘭芝充當起和事佬的角色，繼續把過錯推到許清瑤身上。
許清瑤聽得心寒，她被婆婆和小姑子這麼污衊，親媽卻毫不猶豫的選擇討好對方，甚至不惜讓她坐實這個『亂搞』的污名。
姚瀾沒有回話，直接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包廂，留下許家人和顧沛然。
飯局，不歡而散。
趙蘭芝瞪了一眼許清瑤，重新坐回了許重山身邊的座位。
她顧及著顧沛然還在場，沒有直接開口責備許清瑤。
許重山擦著汗，小聲的勸道，「親家母都走了，你就彆氣了。清瑤一直都挺乖的，肯定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能有什麼誤會？」一提這個，趙蘭芝就冒火，「她一個滿身都是心眼子的人，再乖能有愛寶乖？」
「當初我說讓愛寶替她嫁給顧沛然，她說什麼都不願意。現在享受夠了，又鬧著要離婚，什麼好處都給她占了，真是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