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瑤聽著許重山這親熱的語氣，只覺得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儘管是以前在家裡，許重山也從未用過這樣的口吻跟她說話，尤其是還顯得這麼親熱。
用腦子想想都知道，他這估計又是因為之前的事情，想在她這裡再找補一次，反正關於之前那個項目的項目款估計是下不來了，也不知道許重山用什麼方法穩住了目前的危機，沒讓趙蘭芝和他吵鬧。
但這也不是許清瑤關心的範圍內。
「別的話都不多說了，我這次打電話，是有事要問你。」
許清瑤連爸爸都沒有再叫了，她擰著眉頭，握緊了手上的手機，整個人都有點生氣：「我想知道，我生母被你埋葬在什麼地方了？」
饒是許重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她要問什麼重要的事情了，可等許清瑤問出口之後，許重山還是沒來由地心裡一沉！
這事，這事她是怎麼知道的？！
許重山有點連手機都拿不穩，聲音也顫顫巍巍的：「乖女兒啊，你……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這事兒除了我和你媽媽，沒人知道。」
許清瑤冷笑了一聲，如果趙蘭芝也可以稱為媽媽的話。
她也沒有和許重山兜圈子，直言直語道：「我之前回京的時候，查了DNA。」
「我已經知道，我和許家沒有半點血緣關係了。」
兩句話的份量，超過了之前說過的所有。
許重山隔著屏幕就已經開始汗如雨下了，有些坐立不安地來回踱步，心裡的震驚無以加復。
他完全沒有想到，許清瑤已經開始懷疑這事兒了，趁著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偷偷地去做了DNA檢查來查清楚自己的身世。
那……她的家人又會是誰？
許重山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咳嗽了兩聲才問：「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起疑的？」
之前許清瑤就想說這件事兒的，甚至想把報告給他們看，只是她思前想後，覺得現在還沒有這個必要。
況且那時候她的身世並不明晰，她只知道她不是許家的孩子，為此還難過了很久。
要讓趙蘭芝知道，她只會更加得意，當著她的面給許愛寶更多的愛。
「從什麼時候起疑？」許清瑤冷笑了一聲，聲音里還帶著一絲嘲諷：「從趙蘭芝對我冷眼相加時，從你們只溺愛許愛寶而忽視我時，從你們一次又一次對我不公平時！」
「我從小到大都叫你們一聲父親母親，哪怕養條狗都是會有感情的吧，你們養的是個活生生的人，竟然真的可以做到漠視。」
不得不說，許清瑤的一聲聲，都讓許重山覺得壓力的擔子一點點扛在身上。
因為他實在是不清楚，許清瑤知道這些之後，會有什麼動作。
誰會相信她真的只是為了問自己母親的墓地？
「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我已經有懷疑的心態了，只是我沒想到這一切竟然是真的，真的和我猜想的一模一樣，許家人，只是覺得我可有可無，雖然我還不清楚收養我的目的是什麼，可明顯覺得，你們都不愛我。」
「不，除了奶奶。」
只有奶奶是真心實意的對她好，當她是親孫女看待，她相信奶奶是一定知道內幕的，雖然為了選擇保護她也沒有告訴她。
或許奶奶是真的以為她是個失去母親的遺孤。
可許家夫妻不是！
許重山那邊沉默了好幾秒，才語氣沉重地道：「對不起，爸爸跟你道歉。」
「爸爸知道這一切的事，只是不願意讓你知道，因為我覺得這層面紗不揭開的話，你會一直是我們的女兒的。」
許重山是道歉了，但是他說的那些話，實在是過於虛偽。
要是真的喜歡她愛她，又為何會厚此薄彼？
言不符實。
「無所謂了，到現在這個份兒上，我已經不在乎你們以前是怎麼對我了，冷漠也好，疏離也好，一碗水端不平也好，和我沒有太大的關係，畢竟——」
「我已經找到我真正的親人了。」
如果說前面是開胃菜，那麼這句話一定是具有殺傷力的。
讓許重山猛地泄氣。
可許重山也有疑惑：「你真正的親人嗎？那太好了清瑤！你親人是什麼人呢？對你好嗎？」
一句話，十個坑。
許清瑤已經領會到了許重山話里的意思，她不打算把家人都告訴給許重山，畢竟要是他知道了，肯定會和趙蘭芝或者牛桂芳商量，他們會借著收養的名義纏上林家。
不是她想得惡，而是他們許家人就有這樣的劣根性。
「我的家人是誰，你不必管。」許清瑤道：「你只需要告訴我母親的墓地在什麼地方就行。」
許重山還是不想放棄：「如果清瑤是覺得，我們沒有這種父女之間的情分了，也大可以不告訴爸爸，無論如何，我們有這麼多年的情分，我還是當自己是你父親的。」
什麼父親？
這分明是想用她生母墓地的位置來威脅她。
如果不說出她的家人是誰，那麼她們也永遠不會知道墓地在什麼地方。
這男人越來越可惡了。
在許家的時候就喜歡故作好人，站在他們之間周旋，結果收益最大的也是他。
「所以你是想說，要讓我告訴你我的家人是誰，他們在哪，你才能告訴我墓地，是這個意思嗎？」許清瑤的聲音有些發冷。
光是隔著手機聽著，許重山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整個人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盯上了一般。
這種窒息的感覺直到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才漸漸消除，他還是沒有放鬆，而是一口咬定就是這麼回事。
「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話，就當爸沒說，但爸也不會回答你的問題。」
是，這個人確實是跟她談上條件了。
許清瑤沒有再說他什麼，而是輕輕地笑了一下，笑聲也略微有點滲人。
「既然你要這麼玩的話，我也奉陪的。」許清瑤的小手指習慣性地摩挲了一下手機殼：「我想想，趙蘭芝應該還不知道你和牛桂芳的事吧？她要是知道的話，許家會不會鬧翻天呢？」
「讓我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