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沛然到家時,天已經黑了。
他解下領帶,往客廳走去。許清瑤每天都會端坐在沙發上,等待他回家,然而今天卻不見人影。
「太太呢?」
一旁的保姆回答道:「太太在樓上,她說有事要跟您講。」
「嗯,你去忙吧。」顧沛然點點頭,沒有多想。
保姆接過他的外套,離開了客廳。
顧沛然往樓上走去,主臥的門半掩著,從房內泄出微黃的燈光。
他輕輕推開門,看到許清瑤坐在床邊,身子靠在床頭,整個人看起來很累。
顧沛然難得見到妻子失去禮儀的坐姿,新奇的挑了下眉。
「你回來了。」許清瑤聽見聲音,抬頭看向顧沛然。
「嗯,你有事要講?」顧沛然站在衣櫃旁,鬆開領帶,隨口問道。
許清瑤不知該如何開口,她現在腦子一片混亂,怕自己會口不擇言。
她起身走到顧沛然身後,伸出手摟住他的腰,努力將兩人的距離拉進,感受著他炙熱的體溫。
顧沛然沒有反應,直到許清瑤輕輕柔柔的吻落在脖頸,他的神色才亂了幾分。
理智之下,顧沛然拉開許清瑤,冷淡的說道:「我們昨天才做過。」
「沛然,我算了日子,今天懷孕概率會大一些。」許清瑤的態度堅持。
顧沛然身子一頓,欲望退去,「你就非要用孩子來鞏固你的位置?」
「是啊。我再不懷上,外面那位就該生了。」許清瑤自嘲的說道。
「你又胡說八道什麼?」
「顧沛然,你給我吃的根本就不是營養片。」她鬆開顧沛然,轉身拿出那盒外國藥,扔到床上,「我檢查過了,少的避孕藥正好對得上我們發生關係的次數。」
顧沛然看著藥盒,眉頭緊皺,沒有解釋原因,反而質問道:「誰允許你進我的書房了?你這回又想鬧哪樣?珠寶還是新款包?」
「我只是想問你為什麼要給我吃避孕藥!」許清瑤嘴唇顫抖,臉上的熱度漸漸退去,「你明知道我為了懷上第二胎有多努力,每天都在吃藥、扎針,生怕會影響到受孕!你是不是根本沒想讓我懷你的孩子!」
「許清瑤,你有完沒完。」顧沛然厭煩的看著她。
「每次都拿備孕當藉口來煩我,你要是覺得錢又不夠用了,就去找我的助理。」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臥室。
許清瑤心臟狠揪了一下,她每天努力的備孕,在顧沛然眼裡只是為了要更多的錢?
「顧沛然,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許清瑤喊住顧沛然。
「什麼?」他的臉上寫滿不耐煩。
「你白天為什麼要去醫院?」
「你竟然跟蹤我?」
許清瑤不想解釋,她固執的等著顧沛然的解釋。
然而顧沛然的話像一把刀,狠狠地刺穿了她的心臟。
「不要多管我的事,做好你顧太太的位置就行了。」
許清瑤抓住顧沛然的手臂,僵硬著笑臉不肯退讓,「我丈夫整天在外面做什麼我都不清楚,我這個顧太太就是名頭!」
「許清瑤。」顧沛然的耐心耗盡,他猛地甩開許清瑤。
「我當初為什麼答應娶你,你應該心知肚明,別多管閒事。」
許清瑤沒站穩,重重的跌坐在地上,小腹立刻傳來了尖銳的疼痛。
痛楚無情的鞭策著許清瑤,叫她徹底看清了這場婚姻的真面目。
許清瑤瞪大眼睛,眼淚不受控制的涌了出來,滴在地板上。
看著許清瑤悽慘的樣子,顧沛然皺緊眉,伸手想扶她起來。
「別碰我。」許清瑤縮起身體,躲開了顧沛然的手。
她盯著那張愛了許多年的臉,心底突然傳來了無盡的疲憊感。
「我受夠了……」
無論是這場強行的婚姻,還是每日每夜的備孕,她全都受夠了!!!
「我要離婚。」許清瑤低聲說道。
「你說什麼?」
「顧沛然,我要和你離婚!」
話說出口後,許清瑤突然感覺肩膀一松,仿佛卸下了重擔。
她捂著小腹,慢慢站起身,神情愈發堅定。
顧沛然的面色漸漸沉了下來,他繃著臉冷聲道:「你今天到底在發什麼瘋?」
「我沒有發瘋。」許清瑤任由淚水不斷流下,她逼近顧沛然,一字一句,「顧太太愛誰當誰當,我!不幹了!」
「你哪來的資格和我提離婚?」說完,他摔門而去,兩人不歡而散。
許清瑤擦乾眼淚,開始收拾行李,她沒有動那些高定的衣服和首飾,只裝走了自己帶的東西。
這次她鐵了心要離婚,當晚就拖著箱子,搬出了顧家。
傍晚,喬小蕊享受著大份炒河粉,整個人被碳水的快樂包圍。
喬小蕊是個三線小演員,接的戲雖然不多,但經紀人郭凡管的特別嚴,時刻控制著她的體重和飲食,一周只能安排了一次碳水餐。
讓她這個碳水狂魔遭了大罪,每天都要跟自己食慾做鬥爭。
許清瑤按門鈴時,喬小蕊正在往嘴裡塞河粉,猛地聽到門鈴,以為是郭凡突襲檢查,趕忙把飯藏到沙發底下。
「馬上!」喬小蕊一邊擦嘴,一邊跑去開門。
「瑤瑤?!你怎麼來了?」
門外,許清瑤拉著行李箱,勉強露出笑容,「方便讓我借宿嗎,小蕊?」
「快進來,吃飯沒,我給你拿筷子。」
喬小蕊從沙發下掏出河粉,遞筷子時又反應過來,「哦不行,我買的是特辣,你備孕不能吃這個。等著,我去給你煮麵。」
「沒事,我可以吃。」許清瑤拿過筷子,低頭吃了一口。
許清瑤老家是山城的,向來無辣不歡,只是婚後得知顧沛然吃不慣辣,她才跟著飲食清淡的。
久違的吃上一口特辣,許清瑤還有些不習慣,咳嗽幾聲又吃一口。
「瑤瑤,你沒事吧?」喬小蕊看出許清瑤情緒不對,貼著她坐下,擔心的詢問。
「沒事,」許清瑤放下筷子,笑了笑,「我決定和顧沛然離婚了。」
「啊?」喬小蕊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和許清瑤從大學就是好朋友,十分清楚許清瑤有多愛顧沛然。前幾年,許清瑤宣布婚訊時,她們還開了香檳慶祝。
喬小蕊清楚地記得那晚,許清瑤拿著酒杯站在窗邊,臉上滿是幸福。
「小蕊,我終於得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