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一邊接電話一邊往前走,但他逐漸放慢了腳步,最終停下,臉上從輕鬆變成了陰沉。
見到這番情形,姜吟關心地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祝如瑾緊緊抿住嘴唇,聽完電話里的消息後嚴肅地說了一句:「我得馬上趕去醫院。」
然後掛掉了電話。
看向正擔憂不已的姜吟,簡短解釋道:「奶奶生病了,我現在得去看她。」
「那我也跟你一起去。」
姜吟立刻回應,「什麼病呀?只是感冒嗎?我們趕緊走吧。」
說完,她迅速抱緊懷中的兒子,並伸手牽起了老公的手往外走,而祝如瑾則回握住了她的手,坐上了車子。
途中,姜吟柔聲安慰說:「沒關係,奶奶身體一直很硬朗。」
腦海中卻迴響著之前家庭醫生說的:「經過檢查發現您的祖母已經是中期胃癌了。您應該來說服她接受手術和藥物治療吧,現在行動還不晚。但如果等到癌症擴散開去,恐怕就真的沒機會了。她是想獨自面對這件事的,但這對我們來說實在太過分了些。估計只有你能說服她改變主意了。」
居然想要對我隱瞞這種事情!
憤怒中帶著點恐慌,這樣的念頭在祝如瑾的心中一閃而過。
到達醫院,看到躺在床上的祝老太太,祝如瑾氣沖沖地質問道:「為什麼來這裡?難道你不該早點叫我過來嗎?」
眉眼間的怒意明顯,直視著對方的眼睛問道,「難道要等你離開後我才該來祭拜你不成?」
「這個不懂事的混帳!」老太太回應道。
「你還想拖到多久才說出來真相呢?」祝如瑾激動地幾乎喊出聲。
站在一旁目睹這一切的醫生跟護士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房間裡緊張氣氛達到了頂點。
然而,對於這位經歷過無數風雨的老太太來說,即使自己孫兒大發雷霆也不足以動搖其心緒。
她認為無論何時何境下,在自己眼中,眼前的男子永遠都是當年那個愛亂發脾氣的孩子王,只不過這些年稍稍成熟了許多而已罷了。
「都已經是有責任有擔當的父親了,還有什麼好緊張焦慮的呢?」
祝如瑾盡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冷靜地說,「按照醫生的建議去做,接受必要的醫療吧。」
「要做哪門子手術?我年紀都一大把了,還搞這些幹什麼?」
祝老夫人嘆一口氣,「人老了,總要面對這一天的,勉強不來。」
「您算什麼老啊?活到一百好幾十的人也不少見。」
祝如瑾撇了撇嘴,語氣帶刺地說:「當然,您看上去確實著急了點兒。」
「你這個不孝子孫!你再給我來一遍試試?」
祝老夫人氣得從床上就要跳起來。
「快走開,別在我面前礙事!」
「做就做吧!」
祝老夫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就聽話點,你現在成了家有了孩子,奶奶也就沒那麼多顧慮了。我都這麼大歲數了,何必去受那份罪呢?」
「你放心得太早了點吧?」祝如瑾說道。
老夫人皺了皺眉。
「等我不在之後,老宅子裡那些魚我都要撈出來處理掉,魚池也填了它。果樹、花樹通通砍光,房子賣了算了。反正以後也沒打算回去住。如果大姑惹我不高興,我絕不會給她面子,可以拿回來的全都得收回。」
祝老夫人的臉色越聽越沉。
「臭小子!你怎麼這麼狠心?你敢賣老宅試試看!」
「吃驚幹嘛?這才是真正的我。所以啊,你得好好活著,監督著我。」
他站在床前,語氣溫和而懇求:「奶奶,您必須得管著我。」
門外。
姜吟正在和醫生說話。
「現在還沒蔓延開來,我們建議進行手術。您可以試著多勸勸老人家。」
姜吟點頭感謝醫生,秀美的眉毛輕輕皺了起來。
人一旦上了年紀,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健康問題。
自打進了祝家以來,奶奶從來沒有讓她受過一點委屈,一直都在關心她、對她百般好。
她是真心實意地喜歡這位長輩。
而且她知道,在所有親人中,奶奶是祝如瑾最在意的一位;自己也是奶奶從小看著長大的,她更能理解他對奶奶的深厚情感。
她懷裡抱著小叮噹走進屋裡,笑著喊道:「奶奶——」
「哎呀,吟吟帶著嶼寶兒一起來了?」
看見姜吟母子進來,祝老夫人的臉上頓時綻開了笑容。
「怎麼這麼像個淘氣包?」
小叮噹咿呀地叫了一聲。
「真棒真聰明!」老夫人誇獎道。
姜吟小心翼翼地將孩子遞給老人,老夫人立刻說:「哎喲,小心點兒,別讓我把病氣傳給你們了。」
姜吟的眼神閃過無奈:「為什麼奶奶拒絕治療呢?」
「奶奶活得夠本了。」
「奶奶您現在不過是中期階段,還沒有蔓延開,很多情況好的話還能有十幾年好日子可過。更何況,奶奶不想看著小祝嶼長大成才嗎?」
此時祝如瑾已經出去吸菸了。
姜吟略微咬咬嘴唇,聲音微弱地說道:「奶奶,難道不想看看嶼寶兒未來的妹妹嗎?」
祝老夫人一愣:「你們還要……」
「會有的,不過不是現在。我是真的很喜歡孩子。」
「咱們聽醫生的安排,你什麼都別擔心,我們一塊兒努力,把病治好了好不好?加油,奶奶。你看我奶奶那時候也是一開始不想治病,現在每天都按時吃藥了,不是挺好的嘛?」
祝老夫人愣了一下,像是在仔細思考。
「如果奶奶你覺得太累了,不想治療,我會尊重你。但我真心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你也知道如瑾那小子,他一鬧起來我就沒法管了,如果有奶奶你在身邊管著他,我會輕鬆許多啊。」
姜吟故意嘆了一口氣,垂下眼帘,仿佛真的拿如瑾沒辦法一樣。
老夫人眉頭一皺:「怎麼,那不爭氣的小子對你無理取鬧了?他真是越來越過分了是吧?」
「唉……有些話不好明說,可這世上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製得住他呢?他怕的也就只有你一個人罷了。」
「哼!我看他是真想造反了!」
老太太一聽火冒三丈,立馬決定,「治!馬上去治!沒了我看著他,看他不得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