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突然出現的閔御,尤其還是這個點出現,衛懿所有的血都一下子衝到了腦門,他的聲音拔高,「你為什麼會這個點回來?」
閔御能這樣自由出入安茉莉的房間,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
閔御頭一次被衛懿問得一愣,好像他這個問題特別無腦,「我是她管家,我為什麼不能回來?這是我工作啊。」
「安茉莉說你請假……」
「確實是請假回去有事,但我提前解決回來了。」
閔御往前走了一步,把買回來的夜宵放在了安茉莉的床頭,轉身皺著眉毛看著衛懿,「她說想吃那家小龍蝦,我正好跑去買一趟,倒是你怎麼會在這裡?」
說完閔御大概是看懂了什麼,安茉莉衣衫凌亂髮型不堪,仔細想想就能知道發生了什麼,於是閔御走上前,伸手在安茉莉的頭頂按了按,力道也很重,但是和衛懿那種侵略性不同,閔御的手碰到安茉莉的時候,有一種令人覺得十分靠譜的感覺,他背對著衛懿,問安茉莉,「要幫你報警嗎?」
安茉莉瑟縮了一下,沒說話,倒是衛懿脾氣上來了,「報什麼警?你知道我和她什麼關係嗎?」
閔御的眼神里顯然已經有了些許牴觸,安茉莉聽見衛懿說這個,居然就這麼從床上站了起來,在衛懿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女人伸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讓衛懿愣住了。
緊跟著,刺痛從臉頰開始蔓延。
衛懿站在那裡,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甚至都沒記起來要捂臉,他說,「安茉莉,你……」
安茉莉抽他耳光,竟然也抽得自己手疼。
原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呀,衛懿。
這麼痛,也能傳到你那裡吧。
安茉莉噙著眼淚,說道,「喝了酒來找我耍酒瘋,你當我是什麼!衛懿!」
衛懿被吼得如同靈魂出竅。
他居然……也會有這樣被安茉莉討厭的一天。
衛懿受重挫,比起閔御大晚上出現在安茉莉家裡,被她這樣厭惡,才更令他受傷。
然而這還沒完,安茉莉像是徹底來脾氣了,居然親自伸手,主動把衛懿往外推,她狼狽的動作,發紅的雙眸,像是一頭走投無路的困獸,咬著牙把衛懿往外狠狠推!
明明她再大的力氣對衛懿來說都不痛不癢的。
可是這一刻,衛懿竟然真的被她撼動了。
他後退,被安茉莉一路推搡到了門外,就像是無家可歸的小狗,他說,「你別這樣安茉莉,你這樣我也不好受。」
「知道不好受就對了。」
安茉莉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歇斯底里,「憑什麼我一個人承受這些,你應該知道我有多痛苦,你就不該好受!」
閔御在身後跟著,沒有主動出手,就是觀察著衛懿會不會動手。
如果衛懿不動手對安茉莉做什麼,他也不會主動去插手別的感情糾紛。
此時此刻,安茉莉和衛懿一個站在屋內一個站在屋外,衛懿知道,這門一關,他們就要徹底說再見了。
安茉莉看了他一眼便要把家門關上,毫不猶豫關門的動作令衛懿心臟一抽,他立刻上去扒著門縫,沒成想安茉莉關門無比迅速,竟然直接將他的手夾住了!
劇痛從手指處傳來,衛懿悶哼了一聲,擰著眉毛抬頭看安茉莉,白皙的臉令安茉莉覺得膽顫心驚,她下意識說,「你鬆手!」
可是衛懿抓著門縫,抓得那麼緊,絲毫不顧夾到了手,他說,「安茉莉,你非要這樣嗎?」
安茉莉的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來,「鬆手呀!」
衛懿的手背都快要被門夾出血來了,但是他硬是不鬆開,「我鬆手了你以後就不會再見我了。」
「我不想見不到你。」
衛懿強忍著劇痛,說道,「你走了我怎麼辦呢,安茉莉,要我做什麼你願意留下來陪我呢。」
安茉莉無力地鬆開門把,捂住臉竟然就這麼蹲下去,原地嚎啕大哭起來!
「你不愛我為什麼不肯放我走啊!」
她說得那樣無助,明明她把話說絕了說狠了,為什麼衛懿你不肯鬆開手。
當初你這樣決絕對我的時候,又何曾替我考慮過……
衛懿深呼吸,站在門外,身後是漆黑夜色,他呼出的氣似乎都是涼的,「我不知道我愛不愛你,安茉莉。」
安茉莉的心臟顫了顫。
「在我明白之前,你不能走。」
衛懿閉上眼睛,好像情緒涌了上來,到底是喝多了耍酒瘋,還是酒後吐真言?
衛懿分不清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明明和魏楚楚談著戀愛,心裡卻始終會想起你,我不知道我愛不愛你,你不能走。」
安茉莉都快要被衛懿折磨得神經衰弱了,衛懿一定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劫難,他總是能說出這麼害人的話。
給她希望又令她絕望。
安茉莉哭著搖頭,抹著自己的眼淚,「你快走吧!」
萬萬不能心軟了。
再也不能因為他的花言巧語而退讓自己的底線。
衛懿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背後忽然被一隻手搭上了。
錯愕回頭,看見了陸滄夜帶著涼意和夜色站在他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他說,「回去了。」
衛懿還在情緒上頭呢,陸滄夜的出現令他整個人震了震,「你怎麼會在?」
「我沒走。」陸滄夜說,「在樓下熄火等你呢。」
說完,陸滄夜往裡瞟了安茉莉一眼,見她紅著眼身心俱疲的模樣,男人轉頭對衛懿說,「你喝了酒,現在和安茉莉爭吵也爭吵不出結果來的,我送你回去吧。」
「我……」
衛懿被陸滄夜拽了一下,朝著他的方向踉蹌,「陸滄夜,你怎麼——」
「別等人家真的喊了警察來轟你走。」
陸滄夜驟然壓低聲音,「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
衛懿從頭涼到了腳,六神無主地站在那裡,最後是陸滄夜給了安茉莉一個眼神,主動從外面把門關上了。
關門聲響起,隔絕了衛懿最後的掙扎。
安茉莉就這麼癱坐在玄關處,披頭散髮,臉色蒼白,眼睛下面還掛著淚痕呢,她嘴唇乾裂,許久啞著嗓子抬頭看閔御,「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閔御一邊端水過來,一邊說,「是的。」
隨後他又問,「剛那個男人是誰?」
「陸滄夜。」
喝了一口他端過來的水,安茉莉揉揉眼睛,嘟囔著,「我好閨蜜的前夫。也是個人渣。」
「哦。」閔御若有所思地挑眉,「得虧他把撒酒瘋的衛懿領走了,要不然我可出手了。」
說完,閔御將安茉莉從地上抱起來,「他對你動手動腳了?」
「嗯。」
安茉莉被他摟在懷裡,一開始還有些尷尬,後面閔御抱著她回了房間,放在床上,老媽子似的還給她掖被子,讓安茉莉覺得倒是她敏感多想了,她說,「不過還好,沒釀成大禍。」
「衛懿可能是……喝多了來找你的。」
閔御坐在床邊,觀察著安茉莉的表情,「感覺應該是說了他平時不會說的話。」
確實,兩個都要那種話,放在平時,誰敢這樣光明正大說出口?
不否認很多人可能都想要這樣的感情關係,但是堂而皇之說出口的,衛懿也是獨一份。
安茉莉胡亂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舒了口氣,「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我以前和他一起生活的時候,以為自己是特殊的。」
苦笑了一下,女人抹去了臉上的淚痕,「但魏楚楚的出現打破了一切。哦對了,今天的事情,你能不告訴夏恩星嗎?我怕她擔心。」
閔御似笑非笑地說,「你倆倒是都挺會為對方想的,出了事情生怕對方著急。」
能交到這樣彼此著想的閨蜜還真是幸運。
而這天夜裡,回去路上的衛懿卻沒有安茉莉這般坦然。
他坐在副駕駛座,臉色鐵青,喘不過氣似的,時不時捶一下自己的胸。
陸滄夜趁著紅燈踩了一腳剎車,看他這樣,問了一嘴,「怎麼了?」
「胸悶。」
衛懿另一隻手揉著眉心,「很難受的感覺,陸滄夜,胸好悶,透不上氣。」
陸滄夜轉回頭,目視前方觀察著紅綠燈變幻,順路說,「多喝熱水。」
衛懿咬牙切齒地罵他,「你兄弟難受著呢陸滄夜!你也不幫忙想個辦法,現在我要怎麼辦?」
「怎麼辦?風光大辦,大辦特辦。」
陸滄夜眯起眼睛笑了一聲,這聲笑意味不明,「我是人渣啊,你問我,還不如問路邊一條狗。」
衛懿沒轍了,癱在副駕駛座上,「你殺了我吧,陸滄夜,怎麼會這麼難受啊,哥們根本想不到離開安茉莉會這麼難受。」
是嗎。
陸滄夜單手放在方向盤上,搭在上面的手指微微收緊。
他早就感受過這種難受了。
五年前夏恩星死的時候,他就已經……難受得受不了了。
為什麼那會沒有察覺呢。
夏恩星的存在意義,對他來說,重要到了恐怖的地步。
紅綠燈切換,陸滄夜再度發動車子,他說,「你考慮清楚你要安茉莉還是魏楚楚。」
「都撇不下,我都要。」
衛懿說話還是這麼無恥,「換做是你,夏如柳和夏恩星你選哪個?」
陸滄夜一怔。
隨後他咧嘴笑了。
「還用得著問?」
「那夏如柳呢,這麼多年……」
這回輪到衛懿錯愕地問陸滄夜,問了一個他問過衛懿的問題,「你和夏如柳這麼多年那個什麼,深入接觸過嗎?」
陸滄夜的手指攥緊。
「啊!」
衛懿一看陸滄夜的表情就懂了,「完蛋,你也想著保護夏如柳的純潔,找夏恩星發泄是吧?你個畜生玩意兒,難怪我倆玩得好!我要是沒了安茉莉,我准把你和夏恩星也徹底攪黃,你也別想有。」
陸滄夜面無表情地說,「買保險沒?」
衛懿說,「買了,怎麼了。」
「受益人寫我。」陸滄夜說,「老子撞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