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這幾個小時他怎麼過的。
從來沒有哪個女人能讓他這樣掛心,擔心。
知道她出事的那一刻,他渾身冷汗直冒,天旋地轉,生怕再也見不到她。
那一刻,他便覺得兩人間所有的問題都不算問題。
只要人好好活著,好好出現在他面前,哪怕跟他吵架打架,他都覺得幸福無比。
「你今天嚇死我了……以後無論去哪裡,都要跟我說一聲……」男人一邊親吻,一邊顫抖著呢喃。
穆晚晴要說的話就這樣被迫吞回去,熱辣滾燙的一個吻,瞬間將她心裡所有的不安、惶恐、飄忽、驚魂未定,全都安撫。
聽著他低沉溫柔的喟嘆,她心裡也酸酸澀澀,淚意泉涌。
車禍發生的那一刻,她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以為兩個孩子從此就要失去媽媽,以為再也看不到他了。
幸好,上天眷顧。
陣陣戰慄湧上心頭,她閉上眼睛,情不自禁地抬起頭迎合著男人的動作,一雙手也主動勾住對方的脖頸。
文湛感受到她的回應和熱情,知道她這會兒正是心理防線最脆弱的時候,當即一把抱起她,準備將激情進行到底。
可兩人才剛剛到床上,穆晚晴又清醒了些,推了推男人的肩膀。
文湛抬起頭來,眼神濃烈而迷離,「怎麼了?身體不適嗎?」
畢竟發生了那麼嚴重的車禍,就算沒有見血,身上也多多少少會有些疼痛。
文湛立刻坐起身,懊惱自己的急促和魯莽。
穆晚晴搖搖頭,「沒有……是,想先洗個澡。」
畢竟出了車禍,又在醫院呆了幾小時,身上不乾淨。
男人點點頭:「好,一起?」
他只是象徵性問問,覺得她肯定會拒絕。
卻不料,這次她沒怎麼猶豫,就點頭答應了。
文湛臉色明顯吃驚,不由得又深深看了她幾眼。
實在不習慣這樣溫順的她,可潛意識中又好喜歡這樣溫順的她。
有一種想讓人徹底釋放獸性,將她狠狠蹂躪的感覺。
怕自己真會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來,文湛先行起身走向浴室,去調熱水。
穆晚晴坐起身,緩了緩神,眼眸看了房間一圈,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她走到衛生間,看向男人無措地道:「行李還在原來的酒店……」
洗完也沒衣服換。
文湛襯衣都脫了,聞言回頭看向她,頓了頓說:「我讓韓峰去取。」
「可是……門卡沒了。」
說到這個,穆晚晴心裡又煩躁起來。
「車禍發生後,車子漏油,我們在路人的幫助下,勉強逃生出來,車子就燒起來,沒來得及拿包包,我的手機也沒了……」
她耷拉著眼睫,又回想那一幕,慢慢吞吞地說。
文湛取了自己手機回來,一邊給韓峰打電話,一邊輕撫著她的肩膀連聲安慰:「好,我知道了,放心,都能處理好。東西沒了沒關係,人沒事就行,那些重要物品後面慢慢補。」
話落,電話打通,文湛跟韓峰交代了下。
「沒有門卡,需要溝通的地方會多點,可能還要找到當地警方開證明。你儘快去辦理下,然後把太太的行李送來。」
掛斷電話,文湛擱下手機,看向面前沒什麼精神氣的女人,「都交代好了,先洗吧,等洗完應該行李也拿來了。」
「嗯。」
穆晚晴怏怏地站著,一副累到不想動的樣子。
文湛遲疑了下,沒跟她吱聲,抬手開始幫她脫衣服。
她跟布娃娃似的,很乖巧地配合。
等把她衣服脫完,早有經驗的奶爸一眼看出她的問題,皺眉問:「是不是又很難受?」
他這麼一問,穆晚晴才想起來好幾個小時沒排空了。
出差就是這點麻煩,要浪費寶寶好多口糧。
見她紅著臉不吱聲,文湛也有些窘,喉結滾動了下,低頭再次吻住她,模糊不清地道:「我幫你……」
女人沒回應,卻也沒抗拒。
都到這一步了,矯情也沒什麼意義。
反正亂都亂了,就放縱內心的渴望,放肆一晚吧。
再多的矛盾衝突,也等回了崇城再說。
……
洗完澡,韓峰把行李也送來了。
穆晚晴穿好衣服,打了個呵欠,徹底累得手指頭都不想動。
文湛也累,但心裡還擱著事。
車禍雖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酒駕,闖紅燈,車撞翻,又起火,這任何一點單拎出來,都是很嚴重的,何況同時發生。
他看到了警方那邊傳來的事故過程,乍一看確實是交通意外。
肇事司機晚上喝了酒,堅持要自己開車,紅燈前錯把剎車當油門,一切都沒什麼問題。
可不知為何,文湛盯著視頻多看幾遍後,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兒。
從多個角度的監控錄像可以看到,肇事車輛按照原本的行車路線,他前面是有多輛車停下等紅燈的。
司機如果頭腦不清醒,那應該直接撞上去,而不是及時變道後,走了一條沒有車輛阻攔的路,直直地闖紅燈。
而且他都知道變道躲避前方的車輛了,為什麼闖了紅燈後,看到受害車輛卻沒有再次變道,而是直直撞上去?
這說不通。
前後兩次處理明顯矛盾,難道腦子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塗?
雖有懷疑,但這些猜測都是他自己的個人想法。
具體事故原因,還要等明天跟交警溝通後才清楚。
穆晚晴原本很困,可躺下後又睡不著,翻過身來,見他靠在床頭盯著手機,不禁微微蹙眉,低聲問:「你還在忙工作嗎?」
文湛扭頭一看,只見她睜著一雙銅鈴大眼,眉心輕蹙,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心頭一軟,他將手機放回去,躺下來將她摟住。
「怎麼了?睡不著?」
「嗯……」她低低應了句,「閉上眼,就會想到車禍那一幕……當時撞擊聲好恐怖,車子像旋轉陀螺一樣飛出去……又撞翻……」
文湛聽她回憶那一幕,其實很想問她是不是最近得罪什麼人了。
又或者,是她做自媒體紅了,引人嫉妒。
這世上就有些見不得別人好的垃圾貨色。
「別想了,先好好睡一覺,明天去問問交警怎麼處理這事。」他低聲安慰,將女人抱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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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晚晴在他懷裡點點頭,沒說話,可心底里依然翻湧著一股躁動。
房間燈光已關,只在門口玄關處留著一盞地燈。
穆晚晴在他懷裡睜著眼,等適應昏暗的光線後,能借著那點微弱的光看到男人的下頜。
過了好一會兒,文湛通過她的呼吸感覺到她還是醒著,又低頭詢問:「還睡不著?」
「嗯……」
「那,做點別的?」
兩人闊別好些時日了,他確實很想放縱下。
剛才洗澡時已經來過一遍,體恤她今天的不幸遭遇,他沒有太過分。
可現在看來,也許讓她累得徹底點,反倒是好事。
穆晚晴心緒不定,隱隱約約是想做點什麼。
只不過兩人一路磕磕絆絆,別彆扭扭,她向來是被動承受的那個。
要她在兩人冷戰多日終於冰雪消融的這晚,主動提出需求,打死她也開不了口。
好在,文湛再次主動開口。
所謂「正中下懷」,她當然不會拒絕,當男人炙熱急切的吻落下時,她溫溫順順地沉默了會兒,逐漸開始回應。
文湛也意識到今晚的她有些不同,心潮越發起伏澎湃。
一個翻身而起,將她籠罩在身下,他憐惜地拂過女人的發,將她整張小臉露出,定定地看了會兒,再次沉下臉深深吻住。
剛穿好的衣服又被剝落,瞬間,兩人肌膚相親,水乳交融。
穆晚晴緊緊抱著他,感受著他噴火龍一樣的喘息,感受著他的擂鼓一樣的心跳,感受著他的暴雨一般的熱汗……
直到這時,她才敢真正相信,這個人突然從天而降,來到她身邊。
在她剛剛跟死神擦身而過後,用他灼熱剛強的身體驅走她心裡殘留的恐懼。
穆晚晴知道,這一晚之後,她將再次萬劫不復。
愛一個人很容易,恨一個人也很容易。
可要由恨到愛,且深愛,天知道她經歷了多麼掙扎困苦的心路歷程。
文湛……
文湛——
狂風驟雨滌盪著她的身心時,她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吶喊——我愛你,可是……你愛我嗎?
你愛我嗎?
她很想知道,卻沒有勇氣問出口。
————
清晨,異地陽光明媚,穿透窗簾照亮奢華的商務套房。
穆晚晴睡得很沉,跟蜷縮取暖的小貓一樣,揣在男人懷裡。
文湛睜開眼睛,看著懷裡毛茸茸的腦袋,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笑意。
哎……
明明有那麼多選擇,偏偏要喜歡這樣一個敏感、倔強、不服輸,還死要面子的小女人。
這日子過的,一波三折,驚心動魄,要死要活……
手機響起,他神經一怔,忙側身摸過來靜音,生怕吵醒了懷裡的「貓咪」。
可還是晚了一步。
穆晚晴蠕動著身子,露在外面的肩膀動了動,許是有些冷,身子縮著又往被窩裡鑽了鑽。
文湛看著是韓峰的來電,掛斷了。
那邊若有急事,會再次撥打。
如果沒打來,就說明事情不重要。
手機放回去,被子拉起,他溫熱的大掌摩挲著女人嬌嫩的肌膚,從她後背一路往下,最後停留在細軟的腰間。
「不到八點,再睡會兒?」他低頭,薄唇貼著女人耳軟骨,輕聲細語。
穆晚晴醒了,只是想著昨晚的一幕幕,不想面對。
聽他這麼說,她搖搖頭:「不了……還有好多事,而且要去醫院看下晶晶。」
「嗯,酒店有早餐,那你起來洗漱,我們吃了早餐我陪你過去。」
她這才從男人鑽出頭來,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你不趕著回去嗎?」
他來得這麼突然,工作上肯定沒來得及安排。
「你出這麼大的事,我還能走得開?等你這邊事情處理完,帶你一起回。」文湛心平氣和地說著,翻了個身,與她面對面。
穆晚晴被他直勾勾地盯著看,不好意思,抿著唇吞咽了下,不可遏制地臉紅。
「看什麼,你不是說起來吃飯麼……」她轉過身,想起床逃離。
可文湛哪裡給她機會,一抬手將她攔腰壓回來。
「不急,先聊聊天。」
有些話,在她衣衫不整時好說一點。
因為這個時候的她,光顧著羞澀,沒了心眼,說的才是真心話。
穆晚晴一見他這架勢,頓時明白過來,心裡也豎起防備。
「有什麼好聊的……」
男人反問:「你說呢?鬧了這麼多天,就沒點話想跟我說?」
穆晚晴原本不想提,既然他非要聊聊,她頓了頓索性豁出去,開口就道:「恭喜三少,又要迎娶美嬌娘了,不光門當戶對,還——啊!你有病啊!」
她話沒說完,文湛臉色跟絕技「變臉」一樣,瞬間陰沉,一隻搭在她腰間的大掌,落到她胸前便重重捏了把。
穆晚晴睡了一夜,本就沉甸甸得難受,被他這麼一偷襲,疼得眉心一抽,條件反射地拍了他一巴掌。
真是變態!
「你再胡說八道,看我怎麼收拾你!」文湛理直氣壯,兇狠地威脅。
穆晚晴回懟:「我說錯了嗎?我親眼看到你母親陪著杜小姐逛街買衣服,親如母女,杜小姐穿得漂漂亮亮不就是給你看的嗎?到處都傳你們好事將近,是什麼商業聯姻。」
文湛瞪了她一眼,沒好氣:「你都說傳言了,傳言能信?」
「你們出入成雙,都被拍到了,那也有假?」
「一場酒會而已,你要是肯陪我,哪還有旁人半點干係。」
「哼,你當我傻?三言兩語就想撇清?杜家實力雄厚,敢說你沒有動過心思?」
穆晚晴酸溜溜地說完,忽然又意識到自己的身份立場尷尬,嘟噥道,「其實你要結我也衷心祝福,把孩子們撫養權給我就行了。我現在有能力養活他們,你結了婚肯定會生新的小孩,那麼多你也照顧不過來……」
文湛氣到極點,懶得回應,就那麼淡淡地盯著她,好一會兒,不吭聲。
穆晚晴說完,察覺到他的反應,莫名的後背發涼。
「你……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文湛似笑非笑地掀唇,「你要是真這麼想,昨晚跟我睡了一遍又一遍,是什麼意思?」
「昨晚……」穆晚晴咬著唇,回答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