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你的親人

  為了發現大新聞, 記者無孔不入。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他們追問醫院方,追問婦聯,追問警方, 還有人查到小方棋的家譜, 順藤摸瓜,找到了他在h市某公司當高管的舅公方泰。

  「方先生,你對小方棋的失蹤有什麼看法?」

  「方先生目前是小方棋在世最近的親人了,請問你為什麼不出面收養他?」

  「方先生知道小方棋被養母虐待的事嗎?」

  方泰一出公司, 便被十幾個話筒圍住, 他臉色陰沉,粗魯地推開眾人。

  「讓一讓,讓一讓。」

  「請問方先生,現在是否有尋找小方棋的打算?」

  記者鍥而不捨,一路圍堵。

  方泰在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不耐煩地道:「我不認識什么小方棋,無可奉告!請不要打擾我和我的家人, 否則我不介意上法庭告你們!」

  坐進車裡,他快速發動車子, 不管不顧地倒車,記者們立即散開,他加足馬力,逃離現場。

  「切, 什麼態度!」記者望著遠去的車尾,撇了撇嘴。

  「就他這種人還當公司高管?冷血無情, 毫無人性!」

  「小方棋真可憐, 父母雙亡, 被養母虐待, 親戚對他不聞不問,如今人還失蹤了。」

  「警方那邊怎麼說?」

  「醫院呢?不用負責任嗎?」

  「唉,事情奇怪就奇怪在這裡。警方和醫院以及婦聯表示,接走小方棋的人具有合法的身份和手續,讓我們不要再追問了。」

  「合法的身份和手續?難道……小方棋還有其他親人?」

  「目前具有收養權的,除了方泰,就是方泰父母了。但他父母年事已高,不具備收養條件,可以排除在外。」

  正因如此,眾記者才來圍堵方泰本人。

  「今天其實也不是沒有收穫。」一個男記者推了推眼鏡,嘴角上揚。

  「哦?怎麼說?」

  「方泰不是高管嗎?可以寫他嘛!」

  「對,對,可以寫他的冷血無情!」

  「嘿,我查到一些信息,不知有沒有用。」一個女記者興奮地說。

  「什麼信息?」其他人問。

  女記者神秘一笑。「保密。」

  開玩笑!她查的東西,當然要自己第一手發出來,怎麼可能讓競爭對手知道呢?

  「切——」

  方泰開車回到家,剛進門,便看到妻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唉聲嘆氣。

  「你可回來了!」方太太見他進門,甩開懷裡的抱枕。

  「什麼事?」方泰換上拖鞋,放下公事包。

  「你還問我什麼事?新聞你看沒看?那個小崽子的事鬧得人盡皆知,早上我去上班,被人問到這事,臉都丟盡了。」方太太氣得直拍大腿,「當初你要是去一趟醫院,做做表面功夫,現在也不至於被人說我們冷血無情!」

  方泰被記者追得煩,回家又被妻子埋怨,不禁大聲吼道:「那你要我怎麼辦?是你捨不得花錢,怕那娃的醫療費是個無底洞,現在倒好,反過來怨我?」

  方太太被他吼得嚇了一大跳,眼淚狂涌而出,伸出做了美甲的手指,委屈地指著他:「你……你凶我?你竟然為了那個小崽子凶我?好你個方泰,要是沒有我,你會有如今的身份和地位?當初我真是瞎了眼,看上你這麼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方泰自知理虧,坐妻子身邊哄著:「我今天下班被記者圍堵,煩得很,明天公司的人問起來,面子裡子都得丟。」

  方太太擦著眼淚,恨恨地說:「我不管,你必須給我把事情擺平了!錢,我要!面子,我也要!那孩子誰要給誰!」

  「好好好,我去擺平,一定擺平,行了吧?」方泰連聲應道。

  方太太這才止了淚水,四十多歲的人了,仍像小姑娘般面露嬌態,偏偏方泰吃她這一套,抱著她喊寶貝。

  「其實,你不用出手了,我已經找人做了。」方太太得意地說。

  「什麼?」方泰皺眉。

  「你那個姐不是未婚生子嗎?我把她的事告訴我一個好姐妹,我那好姐妹在媒體工作,這事一爆,肯定能轉移大眾的注意力,到時候我們再賣個慘,就能矇混過關了。」方太太擠眉弄眼。

  「這……不妥吧?」方泰猶豫。

  「有什麼不妥?」方太太沒好氣地戳他的腦袋,「你姐確實是未婚生子,二十多年前跟我們斷了關係後,就沒有來往了,真正算起來和咱們是陌生人。憑什麼我們要為陌生人遭受眾人的非議?」

  方泰沉默,手指在大腿上敲了敲。「可是……家醜不能外揚……」

  方太太用力地擰他的手臂。「別可是了!反正事情我做了,咱們等結果吧!」

  方泰看著妻子,眼裡閃著精光。「讓你朋友把文章寫好點,務必把我們摘出去。」

  平靜的生活被打擾,他已經有半個月沒睡個安穩的覺了,再不處理,工作都要丟了。

  方太太嬌笑:「那是當然了!」

  藺氏醫院——

  「他……他就是……就是……老大的孫子?」

  榮思秋站在病床前,眼睛濕潤地望著坐在床上啃蘋果的男孩。

  經過半個多月的調養和治療,小方棋身上的紅腫消退了,淤青淡了,長了點肉,小臉蛋肉嘟嘟的,白白嫩嫩,像洋娃娃般漂亮又可愛。

  昨晚接到兒子的電話,得知大兒子有個孫子,榮思秋像做夢般,握著手機不停地追問,偏偏小兒子言簡意賅,急得老兩口恨不得連夜開車去市區。

  好在蘇凌善解人意,搶過手機,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們。

  榮思秋這才知道,原來大兒子去世時,女朋友方菡已經懷孕了,未婚生子,獨自撫養兒子成人。只是世事無常,方菡四十五歲生病去世,今年五月,兒子兒媳又發生意外,留下五歲的孩子,被人收養慘遭虐待。

  儘管孩子身上的紅腫消退了,但腿上仍有淤青,左手腕打著石膏,可以想像那所謂的養母當時下手有多麼的重!

  和蘇凌相處了十餘天,小方棋性格開朗了不少,膽子大了,沒有蘇凌陪伴,不哭不鬧,見到陌生人也不再害怕了。

  這會兒看到兩個不認識的老人站在他的床邊,眼裡飽含淚水,一臉心疼地望著他,他停下啃蘋果的動作,困惑地轉頭瞅蘇凌。

  蘇凌溫柔地按了按他頭上的小呆毛,指著榮思秋和藺立宏說:「寶貝,她是太奶奶,他是太爺爺,他們都是你的親人。」

  「太奶奶?太爺爺?」孩子的聲音稚嫩,聽得兩老心都化了。

  「哎,哎,好孩子,好孩子。」榮思秋止不住地掉淚,蘇凌忙扶著她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藺立宏歷經無數風雨,曾經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掌權者,這一刻,看著與老大小時候如出一轍的小孫孫,情不自禁地眼睛發酸。

  小方棋一臉無助。為什麼老奶奶說著說著,就哭了呢?

  蘇凌看他仍然懵懂,指著藺封說:「你看,太爺爺和小爸爸長得像不像?」

  藺立宏斂了情緒,雙手背在身後。他雖然上了年紀,但保養得當,染了一頭黑髮,外表比實際年齡年輕,和藺封站在一起,一看就知是父子。

  小方棋點點頭。

  蘇凌拿起手機,打開拍攝功能,鏡頭對著小方棋,讓他看清自己的小臉蛋。

  「吶,你是不是也很像太爺爺和小爸爸?」

  小方棋睜大眼睛,看看手機里的自己,再對照小爸爸和太爺爺,好一會兒,他鼓著小臉,嚴肅地點頭。

  親人之間的血緣天性,小傢伙很快接受了兩位年老的親人。

  榮思秋拿著手絹,擦拭眼角的淚水。

  蘇凌低頭親親小方棋的嫩臉蛋,柔聲道:「小方棋不是孤兒,我們都是你的親人。」

  「嗯!」小方棋大聲地應著。他不是雜種,不是沒人要的小孩,他有大哥哥,有小爸爸,有太爺爺,有太奶奶。

  榮思秋見曾孫接受了自己,心裡是滿滿的愛意,坐在孩子身邊,不住地逗他笑,從包里拿出一本老相冊,翻開第一頁,指著上面一個帥氣的青年,對孩子說:「他是棋寶貝的爺爺。」

  「爺爺?」小方棋發現照片裡的人和他爸爸很像。

  「對,你爺爺叫藺軒,這是他小時候。」榮思秋翻到大兒子五六歲時的照片,白白胖胖的娃兒,與現在的小方棋不能說相似,只能說一模一樣。

  小方棋眼睛晶亮,催著榮思秋繼續往下翻,翻到後面時,出現一張雙人照。

  照片上,長相清秀的年紀女孩靠在氣宇軒昂的藺軒身邊,對著鏡頭擺了個剪刀手,笑得一臉燦爛。

  「啊!」小方棋指著照片上的女孩子,嘴裡喊著,「奶奶!」

  「棋寶貝認識奶奶年輕時候的模樣?」榮思秋問。這張照片是大兒子的遺物,夾在一本書里,前幾天她重新收拾東西時,發現了這張照片,便將它放進相冊里。

  「奶奶也有相冊。」小方棋邊說邊比劃,「這麼大,這麼厚,好多照片,奶奶、爸爸、媽媽,還有我的!」

  「那可真棒!棋寶貝知道相冊現在放在哪嗎?」榮思秋憐愛地摸摸孩子的頭。造化弄人,她連孫子的面都沒見著,他便和孫媳婦撒手人間,留小方棋一個在世。萬一蘇凌沒遇到他,她的小孫孫會不會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無聲無息地被人虐待至死了?

  想到這裡,榮思秋的心禁不住地抽痛。

  小方棋眼裡閃過一絲害怕,縮起肩膀。

  站在一旁的蘇凌見狀,摟住他安撫:「寶貝不怕,有我們在,誰都不能欺負你!」

  小方棋扁起嘴,委屈地說:「放在我自己的家裡,可是壞女人不讓我回家拿。」

  蘇凌親親他的額頭,安撫:「等寶貝身體好,咱們去拿,好不好?」

  「好。」小方棋乖乖地點頭。

  病房外,藺立宏和藺封站在走廊上說話。

  「如今找回小方棋,你那個承諾可以不作數了。」藺立宏寬慰地道。

  「是。」藺封神色如常。

  藺立宏皺眉。「要是沒有小方棋,你打算怎麼做?」

  眼看時限將至,兒子卻毫無動靜,他急得團團轉,給他打電話沒說兩句便被掛了。曾孫的出現,仿佛是老天爺的恩賜,他們的難題迎刃而解。

  不管是藺封的孩子,還是藺軒的孫子,都是他藺立宏的直系血親,將來由小方棋繼承藺氏家業,天經地義。

  藺封抿了下薄唇。「蘇凌想和我離婚。」

  藺立宏詫異。「離婚?」

  「嗯。」

  「離婚能解決什麼問題?」藺立宏沒好氣地道,「誰出的餿主意?你以為離婚就能說服那些老傢伙?那一個個都是人精,恨不得自己的兒子孫子上位,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蘇凌胡鬧,你也跟著胡鬧?」

  他斥責的聲音太大,病房裡的蘇凌都聽到了,榮思秋詢問地望他,蘇凌心虛地起身:「我出去看看。」

  在婆婆質疑的眼神下,他出了門,來到藺封身邊,委婉地說:「爸爸,你別罵藺封,是我逼他離婚的。」

  藺立宏指著兩人,氣得吹鬍子瞪眼。

  「你倆加起來都有五十多歲了,竟然還這麼幼稚。尤其是你——」他瞪藺封,「就你這智商,能管好公司?」

  蘇凌想開口辯解,被藺封一把握住手。

  「我做了兩個打算。其一,培養藺家所有小輩,從中挑出最優秀的孩子繼承家業。其二,我讓出總舵人的位置,取柳仙河走廊項目,和蘇凌一起偏安一隅,且聽風吟。」藺封平靜地道。

  藺立宏張了張嘴,簡直要被兒子氣得高血壓了。

  蘇凌握緊藺封的手,眼眶泛紅,望著男人完美無瑕的臉,胸口像壓了塊石頭般,悶得發慌。

  原來至始至終,藺封都沒想和他離婚,寧可失去一切,也要和他在一起。

  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傻?

  傻得讓人心疼!

  「……你笨死了!」蘇凌含著淚捶他的手臂。「我有什麼好的,讓你為我放棄那麼多?」

  藺封環住他,親他的髮絲。「我愛你。」

  蘇凌鼻子發酸,臉埋在他的肩膀上,蹭掉奪眶而出的眼淚。

  藺立宏頭痛地捏捏眉心,受不住兒子兒媳的黏糊模樣,惡狠狠地瞪瞪兒子,回病房了。

  他還是去看小孫孫吧,免得被這兩個不省心的東西給氣死了。

  蘇凌擦掉眼淚,張嘴往藺封的脖子上啃了一口。

  「你自己說,三番五次地瞞我,該怎麼懲罰你?」

  藺封唇抵在他耳邊,輕語幾句。

  蘇凌氣得磨牙,一把擰住他腰上的軟肉。「想得美!我要罰你去客房睡一個月!」

  藺封不為所動,雙手摟著他,緊緊地抱在懷裡。「你捨不得。」

  「放開,放開~」蘇凌往後仰,不輕不重地推他。

  護士都往這邊看了,丟不丟人呀!

  「滴滴滴——」手機響了,他拍著藺封,「你電話響了。」

  藺封鬆了一隻手,另一手仍環著他,掏出手機,剛接通便響起許卓昀焦急的聲音。

  「藺總,網上有媒體寫了篇軟文,侮辱造謠方棋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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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最後一波打臉~ w ,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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