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玄門魁首

  「聶雨,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你是真想讓爸連走都不能合眼?放下工作,抽出兩個小時的時間你都不肯,什麼工作會忙到這種地步?」

  陳京龍揉弄著發脹的眉心,將自己丟在沙發上,表情有些陰鬱。

  「我暫時還走不開。」

  話筒中傳出一個清冷的女聲,拿捏的腔調冰冷,有些不近人情。

  「人都死了,現在說這些幹什麼?何況,不是還有你盯著嗎?這次的工作對我們公司來說很重要,你知道的,只要能夠拿下這個單子,公司成功上市都有可能。」

  「上市又能怎麼樣,比爸下葬還重要?聶雨,那是你親爸,你不能……」

  聞聲,陳京龍眉頭蹙了一下。

  他呼吸急促了些許,隨即強壓下心頭湧起的無名之火,耐著性子說道。

  「夠了。」

  女聲愈發不近人情。

  「陳京龍,教訓的話不用你來說,你也管不到我。平時,你不是別人口中的孝子嗎,現在用到你了,你推脫個什麼勁兒?」

  「我說我工作忙,又不是在搪塞,何況,你要明白,當初如果不是我爸把你撿回來你早就死在垃圾堆里了。」

  「他招贅你,不是我願意的,現在他死了,更輪不到你來管我,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啪,聶雨掛斷電話。

  坐在車子裡本就冰寒的臉蛋愈發人畜勿近。

  「聶董?」

  主駕駛的司機上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觸怒了公司這位鐵面無情的女總裁。

  「開車……」

  聶雨面無表情,望著窗外夜景。

  少年喪母,與父親聶遠昌相依為命,她如何不去見父親最後一眼。

  只是身在高位,身不由己。

  只是以她冷清的性格,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將已經在路上這種話掛在嘴邊,告訴自己素來看不上的名義上的老公。

  料想對方也不會明白,在即將上市的這個節骨眼上抽身是究竟付出多大的努力。

  ……

  而另一邊。

  電話里的盲音嘟嘟的響個不停。

  呼——

  陳京龍呼吸一滯,臉色瞬間鐵青。

  聶雨說的不錯,當初若不是岳父聶遠昌把他從無人問津的垃圾堆里撿回來,他這個信誓旦旦號稱九州第一,玄門魁首的玄醫門主早已淪為了街頭野狗搶食的爛肉。

  所以,三年來,他兢兢業業足夠好的扮演著普通人的角色。

  甚至在岳父提出招贅的時候,沒有遲疑就應了下來。這不意味著陳京龍喜歡當這個聶家的贅婿,更不是對電話那頭的聶雨有多喜歡。

  只是報恩。

  滴水之恩,尚且當湧泉相報。

  而陳京龍處世,救命之恩,更當結草銜環,以身報之。所以,一代天驕人傑收斂鋒芒,甘願以普通人的身份和聶家人相處三年。

  更被聶雨冠上了一口軟飯男的帽子,他也未曾辯解。

  只是可惜,岳父聶遠昌並未等到兩人徹底完婚,就已經撒手人寰。

  玄醫門主,玄術通神,醫逆陰陽,但就算是陳京龍空有一身活死人,肉白骨的驚天本領,在執意求死的岳父聶遠昌面前也無濟於事。

  養老送終。

  陳京龍做到了一個上門女婿能做到的極致,可他幾番容忍,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那個名義上的妻子聶雨竟然在岳父將過頭七,即將下葬的時候連個面兒也不露。

  「我去擒她回來。」

  角落裡傳出一聲清冷至極的女聲。

  一個穿著皮衣的俏面掛滿寒霜走了出來,年紀不過二十,一張臉龐卻極為美艷,清冷孤傲,抿緊的紅唇似火,卻更似刀鋒一般。

  「不用!」

  陳京龍沒有回頭,沉聲道。

  「門主……」

  女人止步,心有不甘。

  她轉過身來望向陳京龍,她想不通為什麼門主會對那個叫做聶雨的女人一再容忍,已經觸及了底線。

  玄門魁首,九州第一。

  陳京龍醫道通神,玄法逆天是正道十宗的領路人,一言出,九州皆顫,其一身戰績則更是讓無數玄門眾人奉為再世的神。

  那個女人,怎麼敢。

  「我說……不用。」

  陳京龍起身,站在朱雀的面前望著一張姣好的面龐,安撫道。「朱雀,你該明白,滴水之恩該湧泉相報的道理。」

  「三年前,若非岳父,這世上怕是再無陳京龍。那一戰中,我受傷太重,人生在世,我陳京龍但求心安。」

  聞聲,朱雀默然。

  的確,三年前與扶桑一戰,九州皆被那彈丸之國所掣肘,九州國運岌岌可危。

  若非是陳京龍臨危受命,以以一己之力硬撼扶桑三千陰陽師,力挽狂瀾於大廈將傾,華夏國運早已被竊取,何談國力昌隆。

  聶遠昌的確有功於華夏。

  見狀,陳京龍這才搖了搖頭,他還真怕朱雀這丫頭不管不顧的將聶雨給提溜回來。誠然,聶雨公司上市在即,周圍有無數保鏢簇擁,但陳京龍卻知道,以朱雀的能耐甭說是那些保鏢再多上一倍也只是徒勞。

  只是他有些費解。

  朱雀是萬火之源,性烈,但偏偏這丫頭卻冷的像塊冰,真不知這丫頭往後該怎麼去找男朋友。

  就在這時候,房門被敲響。

  陳京龍眉頭一簇,在抬眼時候,朱雀已經隱遁在陰影中。

  陳京龍本以為是哪家的賓客上門弔唁。

  只是打開房門,見到的卻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分明眼下正是岳父聶遠昌的頭七,但這青年西裝筆挺,卻是一身騷包的粉色。

  更重要的是,陳京龍知道這個男人。

  「路人與狗,恕不接待。」

  一抬眼,陳京龍表情冷漠,他聲音落下就要關門。

  沒成想,這青年嬉笑一聲竟抬腳走進了門,隨即他挑剔的打量著房間中的擺設,不住的嘖著嘴。

  然後主人翁一般直接坐在了沙發上。

  「陳先生,不要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嘛,我是田偉亮,小雨的男朋友,你應該知道我。說起來,我們倆也算神交已久了。」

  「本來呢,我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登門的,可惜小雨她等不及了。我看,你們還是好聚好散,別到時候弄僵了關係,大家都不好看。」

  田偉亮自顧自的說道。

  「是嗎?」

  聞聲,陳京龍挑眉,眯眼道。「我和聶雨如何,怕是還輪不到你這個前男友來指手畫腳。如果你真的知道今天還沒過岳父的頭七,那就最好趁我沒發火之前快滾,不然的話,我不介意給你一個教訓。」

  他當然知道田偉亮是什麼人。

  聶雨大學時期的前男友,地地道道農村出身的鳳凰男。聶家小有薄產,田偉亮自以為抱上了粗大腿,自然不願意撒手。

  可惜,聶遠昌卻看清了田偉亮的真面目,請求自己上門入贅,了結了聶雨兩人的關係。

  「教訓?」

  一聽這話,田偉亮頓時樂了。

  他站起身來,看著陳京龍,目光中多少帶著些許小人得志的戲謔情緒。「陳京龍,你還敢打我不成?

  何況……

  你又比我高貴多少?

  當初如果不是聶遠昌那個老東西橫插一腳,你當聶雨會心甘情願的嫁給你?別白日做夢了,我早聽說了,你倆是有名無實的過路夫妻。」

  「不怕告訴你,聶雨……

  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