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爺從前居住的小鎮如今已經大變樣了,經過幾次拆遷之後,基本家家戶戶都成了拆遷戶,留下來的都是拆二代拆三代。
楊梟和蘇蘭心下飛機之後就直奔這座叫做雲林鎮的地方,雖說是鎮,但鎮上的繁華完全超乎想像。
四處高樓林立,街上豪車如流。
他們先去了刁爺原先居住過的地址,刁敏麗表示這個地址也是在她母親的備忘錄里抄下來的,她回國之後從沒去過粵省,也不知道那裡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
楊梟則在刁爺的藥箱裡找到了一張老舊的照片,照片上站著一家三口,不算高大的中年男子摟著身旁的女人,懷裡還抱著一個孩子。
照片的右下角寫著:雲林鎮古樓里一百三十二號。
這個地方應該就是刁爺舊址的居住地點了。
不過現在他們到這個地方的時候,這裡已經沒有了過去的平房,取而代之的是一動十幾層的高樓,打聽了一下原來這一整棟樓都是出租房,而且全都隸屬一個叫周玉的女房東。
楊梟找人要到了房東電話,打過去剛說明了來意那頭就掛斷了,臨了還用粵語罵罵咧咧了幾句。
蘇蘭心眉頭皺了皺:「這人什麼意思?」
楊梟聳了聳肩:「我再試試。」
這次撥通之後,還沒等楊梟說什麼,那頭劈頭蓋臉的罵聲就過來了:「你是不是痴線啊,我都說了不認識你要找的人,還打過來幹什麼?你再這樣我告你騷擾啊!」
「周小姐你先別著急,我們這次來只是因為刁老七死了,我負責送他的骨灰還鄉而已,不知道您或者您的家裡人有聽說過這個人麼?」
「沒有沒有!」那頭的周玉脾氣十分暴躁,幾句話就再度掛斷了電話。
「看來周玉這裡是問不到什麼了,想想也是,剛才的人都說房東很年輕,才三十出頭,刁爺他們離開的時候就連刁阿姨都才八九歲。」蘇蘭心看了他一眼道:「如果沒找到刁爺的祖墳,你打算把他送到哪裡去?」
「不知道,再看看吧,就算不能認祖歸宗,也得給他老人家選一塊風水寶地了。」
楊梟聳了聳肩:「走吧,先找個地方住下。」
兩人奔波了一天,飛機轉客車,這個點兒也折騰累了,打算先找家酒店再去吃點東西對付兩口。
「嗯,也好。」
他們剛轉身,身後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對外地口音的中年夫妻走出來,女的那個唉聲嘆氣:「你說咱閨女到底是怎麼了,醫院檢查都說沒什麼問題,怎麼就是不醒呢?」
中年男人叼著一根煙,他的臉上溝壑縱橫,就像是一堵老舊的石牆,牆裡是一個莊稼人樸素醇厚的人生。
他不像中年女人一樣愁眉不展,但是手裡夾著的煙已經過了大半卻不見他再吸一口。
「再瞅瞅,不行咱們把閨女接走,送到省會的醫院查查去。」
「唉,也只能這麼辦了。只是咱們倆這次帶來的錢不多,聽說省會的醫院都不便宜,也不知道咱夠不夠。」
「不夠咋啦,不夠想想辦法,實在不行把老家的房子賣了,總能把孩子治好!」中年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劣質香菸煙霧嗆人,從楊梟二人身邊經過的時候都有股刺鼻的味道。
他們倆很快離開,楊梟和蘇蘭心走在後面,後者本來正在手機上挑選附近的酒店,卻見楊梟忽然湊到了樓下一幫打牌的老頭身邊。
這幫老爺子應該也是附近的居民,看到那對中年夫妻走過去,有人搖了搖頭:「我就說這房子有問題吧,瞧瞧,又送走一個。」
「沒辦法,這一片都是廉租房,出了這片就沒有更便宜的房子了,總有倒霉鬼再住進來咯。」
「便宜?命比錢貴啊!」
不過幾個老頭只是隨便說了兩句,又繼續埋頭打牌了,似乎對這裡的情況見怪不怪了。
楊梟湊在他們身邊聽了幾句,隨後轉頭看向了自己身後這棟房子。
這棟樓一共十八層,前後左右都有樓房覆蓋,各家的窗戶離得很近,一層有六戶,也就是俗稱的「握手樓」。
這種樓房裡面住的多半都是外出務工的租戶,圖的就是一個便宜,至於環境舒適度什麼的就別想了。
恰好這附近就是工業園區,住在這裡的務工人員不少都是來自那裡。
要說風水格局,這裡的樓房可以說是差的不能再差了,或者說修建這裡的時候壓根兒沒考慮過什麼風水不風水。
就像剛才那老爺子說的,只要便宜,總會有人住進來,沒得選。
之前楊梟沒有在意,可現在因為幾個老頭子的話,他微微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前的這棟大樓便被一層黑氣所籠罩著。
單元樓的大門口黑成了一片,仿佛一頭饕餮巨獸張開了大嘴,有人進出的時候都被吞噬其中。
不過他們並沒有到這棟大樓裡面去看,不知道裡面的格局如何。
但就沖外面籠罩的這一層黑氣,這棟樓本身就不對勁。
「酒店已經定好了,咱們直接打車過去就行。」這時候蘇蘭心拿著手機走過來,看楊梟盯著眼前的大樓看,問道:「你看什麼呢?」
楊梟勾了勾唇,沒有回應她,而是走到一幫打牌的老爺子身邊問道:「老幾位,和你們打聽一下,這棟樓還有沒有空房出租啊?」
蘇蘭心愣了愣,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幾個老人同時抬起頭來,一臉警惕地打量著他們兩個外地人。
「怎麼,你們要租房?」其中一人問道。
「嗯呢,」楊梟看起來毫無城府道:「和我女朋友到這邊來找工作,準備找間屋住下,我看這裡就挺合適,所以和老幾位打聽一下。」
這幾個老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先開口的那名老人勸道:「年輕人,我看你們倆穿著打扮都挺時髦的,應該是不差錢的人。我勸你們一句啊,但凡不差那三五百的,還是去別家問問吧。這棟樓啊……不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