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元婧慈先是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後背卻撞在了山洞的牆壁上,讓她不得不面對這個男人。
等到她看清之後,不知道是屈辱還是憤怒,讓她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人:「是你!」
沒錯,眼前的這張臉她不會忘記,正是在上周的晚上,在陳正奇父親的「葬禮」上玷污了她的男人。
只不過現在的男人表情比那一次生動了不少,上一次的他就像個真正的死人,雙眼無神,看不到任何情緒。
而這一次男人的身體雖然是半透明的,但是看著他的眼神卻充滿了眷戀和哀傷。
「夏夏,是我。」
男人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忍不住朝著元婧慈伸出了手。
「你別過來!」
男人的動作讓元婧慈嚇壞了,下意識地想往後退,可是她已經退伍可退了。
這時候楊梟出手,在男人面前虛攔了一把:「差不多得了,她已經轉世輪迴了,現在沒有曾經的記憶,你就不怕給她嚇死?」
聽到楊梟的話,男人這才縮回了手,但是表情卻更加哀傷了。
「夏夏,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麼?我……我是你相公啊。」
男人身上仍舊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喜服,在他蒼白到幾乎透明的肌膚襯托下,在昏暗的山洞裡顯得格外刺眼。
元婧慈含著眼淚,驚恐地往楊梟身後躲:「我、我不認識你,你也不是我的夫君!」
「夏夏,我……」
「行了,」楊梟適時打斷了二人:「我說了,她現在已經沒了記憶。即便還是同樣的魂魄,可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楊梟盯著男人,一字一頓道。
男人有些忌憚楊梟,沉默地低下了頭:「我知道,但我……」
「你什麼心思我不知道,但是現在雙方當事人都已經到場了,到底怎麼回事兒,你是不是該自己和她說清楚?」楊梟指了指身後的元婧慈。
畢竟元婧慈已經不是男人口中的「夏夏」了,她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在她自己的視角里,她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受害者。
但實際上,在男人的故事中,他們都是受害者。
山洞了沉默了一會兒,隨後響起了男人沙啞的聲音:「我原本是這座山的山鬼,夏夏是我的妻子。」
說是山鬼,但其實男人就是這座山的山魂,是由山之靈孕育出來的生命體。
他和這座山同名,就叫西銀。
西銀山存在前年,西銀也在三百年前被孕育出來。
原本只要他苦心修煉,遲早有一天會得道飛升,然後從山鬼變成山神。
可是一次意外,他和一名人類的女子相愛了。
而這名女子,便是陳家的一位祖先,名叫陳夏。
那時候陳家並不富裕,西銀山也只是一座土地貧瘠荒草滿山的荒山。
陳家人怠惰,陳夏作為家裡不受重視的女兒,是被派到山上來採藥的。
聽到這裡的時候楊梟感嘆了一句:「人鬼情未了啊?」
元婧慈卻只是往楊梟身後又靠了靠,對西銀口中的故事並不觸動。
原本西銀看著元婧慈的眼睛裡滿是深情現下卻變成了無奈,只能繼續剛才的故事。
這一人一鬼相戀之後,西銀也知道了陳夏在陳家的處境。
作為女兒,她從生下來就是為陳家人服務的,甚至還未滿十四歲就給她訂了婚,等到年滿十六她就會被送出去給富人家當小妾。
那一年陳夏正好快滿十六歲了,於是她鼓起勇氣逃走,跑到西銀山上問西銀能不能娶了她。
西銀自然是同意的,甚至欣喜若狂。
兩人本就兩情相悅,而且他也一直很想幫助陳夏擺脫家庭的桎梏,於是二人便定下了婚期。
可是那時候陳夏畢竟年齡尚小,很快就被家裡人發現了行蹤,一路追到了西銀山來。
當時西銀出面,直接喝退了陳家人。
看到他身上怪異,陳家人也被嚇壞了。
本來西銀想的是斬草除根,直接殺了陳家人,可是陳夏跑出來阻止了。
雖然她的家人對她並不好,但那畢竟是她的家人。
於是西銀也動了惻隱之心,把人給放走了。
然而這一放,卻是放虎歸山。
陳家人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山鬼有靈的傳聞,若是能得到山鬼幫助,就可以獲得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陳家人動了心思,乾脆找到了一名頗有能力的道士,打算對付西銀。
但是道士直言西銀的能力太強,只怕他也應對不了,可是西銀既然在乎陳家的女兒,那麼不如用陳夏來當個籌碼。
於是過了一段時間,陳家派人上山找到了陳夏,說陳夏的母親病重了,讓她回去看看。
陳夏在陳家唯一的掛念就是自己的母親,同為女性,在那個年代她的母親也是被壓迫的存在。
於是她安撫好了西銀就下山了,並表示自己一定會回來。
西銀自然不是很放心,在她走之前特意給了她自己的信物,是一枚玉鐲,並表示只要她遭到了脅迫,將自己的血滴在玉鐲上,西銀就會立刻出現在她身邊。
然而兩人都沒想到,他們的談話被等在外面的陳家人聽到了。
陳夏回家之後,家裡早就布置好了,趁著陳夏和她母親聊天的時候,一支迷煙就把她放倒了。
過後的事情很俗套,正如它發生的那樣。
陳家以陳夏作為威脅,在道士的幫助下和西銀做了一個交易。
只要西銀自願被封印在西銀山,並且幫助陳家飛黃騰達,他們就會放過陳夏。
只怪西銀是大山孕育出來的生命,根本不懂人心險惡。
當西銀自甘被封印,願意以自己的身體作為養料,作為陳家風水陣法的陣眼之後,陳家人就把陳夏逼得自殺了。
因為陳夏自然看不得心愛之人被封印在山下,成為陳家這幫吸血鬼的養料。
她想逃出去找西銀,卻被陳家人綁了起來。
不過那枚玉鐲,無論陳家想盡了辦法,都無法從她手上拿下來。
又怕她滴血在上面,只能將她的手給砍了下來。
最後,陳夏不堪囚禁的折磨和失去心愛之人的痛苦,只能選擇了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