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的那一刻起,楊梟更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深處在一個陣法之中。
周圍陷入一片黑暗,空氣的流速在這一刻變慢。
他聽見空氣從自己耳邊划過,聽見血液在身體裡流淌,聽見五臟六腑在平穩的運作……
接下來,他便「看」見一道道光暈從自己身下蔓延開來,然後快速地在黑暗之中滑動。
這是……符咒!
沒錯,那一道光線快速略過,在黑暗之中繪成了一道他從未見過的符咒。
這是什麼咒?
沒等他反應過來,他的耳畔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那聲音分不清男女,卻有著讓他肅然起敬的森嚴莊重之感。
楊梟努力地辨認著聲音說的東西,發現居然是一串晦澀難懂的咒語。
「敕!」
緊接著,那道聲音一聲令下,光線匯聚而成的符咒也完全成形,隨著一道敕令,符咒生效。
楊梟能感覺到周圍的黑暗在發生著奇異的變化,這和他之前踏入酒店大門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霎時間他便明白了什麼,強忍著沒有瞪大眼睛打斷眼前一切。
「這、這是陣法!全新的陣法!」
房間內的陣法隨著一張符咒一道敕令而改變,氣場、風水、空間都在發生著變化。
楊梟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抽動,激動之情難以言說。
這就是曾經大師兄提到過的東西,來自《三清符咒術》當中最絕妙的部分——以符成陣!
對於風水陰陽來說,所謂的「陣法」,便是以某種特殊的規律,結合天地自然的空間,將原本的空間、陰陽重新打亂排序,形成全新的格局。
這就相當於將某一處的「律法」打亂,排列形成全新的規律。
因此布陣的條件向來苛刻,因為它影響的不僅僅是某一個人,而是某一處的空間。
之前在山上追擊查貢的時候,若是楊梟可以提前布陣,那麼追蹤的過程就簡單多了。
可是提前布陣需要時間,也必須要根據當地的風水陰陽來選擇適合的陣法,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
可是在《三清符咒術》之中,卻有這樣一種方法,可以將一個「陣」,以符咒的方式施展出來。
不必在意天地陰陽,不用理會風水變幻。
只需要驅使符咒,便可以在指定的地方打開陣法。
這對於楊梟來說已經不僅僅是提升了,這已經和開掛沒什麼區別了。
不過在他思緒萬千之際,周圍的陣法忽然消失,新的銀光出現在他「眼前」。
他明明雙眼緊閉,卻能看出這些光線正在快速地勾勒下一張符咒,和剛才截然不同的符咒!
他忽然想起來之前老錢頭說的那句話:能看到多少、能記住多少、能學會多少,全看他自己。
於是他的心虛不再亂飄,而是突然朝著自己下了一道勾魂咒。
要是塗山渺在,看到他這個行為怕是要覺得他瘋了。
將自己的魂魄勾出來,以靈魂狀態存在,楊梟應該清楚這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情。
儘管楊梟只抽出了自己的一魂一魄,可是現在他的軀體也陷入了巨大的危險。
如果這時候有別有所圖的人冒出來,他即便不死也會魂魄缺失,從今往後又痴又傻。
不過楊梟就是要冒險。
他不知道自己能在這房間裡待多久,但老錢頭說他只能進來一次,那麼就應該只有這一次機會。
時間就是他的機緣,他必須在時間限制之內,最大限度地記下這些符咒陣法,包括它們施展之後的作用。
這些符咒陣法演變得很快,而且絕對不會重複。
想要快速地記住最多的符咒,楊梟必須冒險!
在靈魂狀態下,他所看到的、記住的東西,全都會烙印在他的魂魄之上,不會被忘卻。
想要開掛,就要冒著被封號的風險!
楊梟的魂魄出竅,看著原本的房間已經黑了,自己的身體盤坐在原地,一道道光線在他面前的虛空勾勒出符咒的線條。
而魂魄狀態的他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開始了……」
……
「老頭,我告訴你,你今天再不把他交出來,我分分鐘把你店給你砸了行不行!」
「塗小姐你先別激動……老錢頭你倒是說句話啊,你把人家楊老闆關在屋裡幹嘛呢!」
「就是!你到底有什麼企圖?把我梟哥關了這麼久,讓我們進去看看到底怎麼個事兒!」
「呵呵,你們現在進去,他只會功虧一簣。他的緣法,比我想像中要長……」
「行了遊子,別和這老頭廢話,今天他是生是死,我都得親自進去看看!」
楊梟整個人沉浸在混沌之中,他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整個人……包括魂魄,都完全沉浸在了眼前變幻莫測的符咒和陣法之中,全然不知道外界都發生了什麼。
他不知道自己記住了多少符咒和陣法,只知道無數精妙絕倫的咒語和陣法從眼前一閃而過。
天地陰陽,太極變幻,全都被濃縮在了這間小小的房間之內。
當他再度清醒過來的時候,便是聽到了門外的爭執聲。
一開始,他還不知道這些爭執的人是誰,他們在說什麼。
隨著靈魂回歸本體,那些精妙的線條不再出現,他才緩緩睜開眼。
「塗山渺?林游?」
撞門的聲音響起,塗山渺極為暴躁地想要踢開眼前的劣質房門。
但還沒等她第二腳踹下去,房門就從裡面打開了。
楊梟看著迎面而來的一腳,趕忙閃到了一邊。
塗山渺也沒料到房門居然會打開,這一腳沒收住已經踹出去了,她整個人也朝著屋子裡栽了進去。
還好楊梟眼疾手快,一把攬住了她:「你們這是幹嘛呢?」
「梟哥!」林游驚呼一聲:「謝天謝地,你真沒事兒啊!」
楊梟一臉疑惑:「我能有什麼事?」
他抬頭看去,發現不僅塗山渺和林游來了,馮舟和老錢頭也站在門口。
老錢頭嘴裡叼著的眼又回到了八塊錢一包的,一臉不耐煩地看著他們,馮舟一張臉則比苦瓜還要苦。
「我不就在屋裡待了一晚上麼?」
當楊梟問出他的疑惑,懷裡的塗山渺已經站了起來,漂亮的眸子瞪得老大:「一晚上?你已經在裡面待了一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