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撤掉神機眼後也能看到周邊這些鬼影，但為了保險起見，楊梟並沒有這麼做。
只是給杜斌提了個醒：「沒有萬一的話，最好別碰到這些鬼影。」
「嗯。」其實不用楊梟說杜斌也會這麼做，他們特別辦辦理過的案子不少，這種鬼影自然都是能不碰就不碰的。
杜斌在四周張望了一下，難得話多：「你看到老陳他們了麼？」
楊梟是最先追著他們進來的，在進入血門的剎那，他的眼裡全都被密密麻麻的紅色線條灌滿，鋪天蓋地都是一片血紅的世界，落地的時候一雙腳就像是踩在搏動的血肉之上。
但他很快就緩和過來，急忙抬頭尋找那倆人，但放眼望去就只有這些血色的鬼影，根本沒看到袁弘毅和老陳，不多時，他就看到了杜斌。
「先往前走吧。」
交代完了情況之後，楊梟建議杜斌和他一起走，看看這些鬼影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杜斌也是這個意思，點點頭跟上他。
「你手裡的劍不錯。」走出兩步，杜斌餘光瞥向楊梟手裡的斷劍。
他不是沒話找話說的人，能說出這話，便是發自內心的稱讚。
因為之前杜斌的幾次出手都很驚艷，而且他是除了自己之外第二個發現防空洞不對勁的人，觀察入微， 而且身手非常敏捷有力，讓楊梟一下就想到了閻北。
「多謝。」說話的同時，楊梟也看了一眼杜斌手裡的陌刀。
這是一把唐制陌刀，而且不僅僅是唐制，這應該就是從唐代流傳下來的。
現在楊梟的神機眼一直開著，一眼就看到了這把陌刀身上泛著微薄的黃氣。
這是……仙氣！
雖然這股仙氣很淡，裡面還夾雜著一些紅色的血氣，完全沒法和太極圖、玉板那樣的東西相提並論，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已經能算得上「神器」了。
有些東西，比如被某些得道高人盤玩過、加持過的，可以被稱之為法器；而像是這樣仙氣加身，很可能被仙人沾染、或者是仙人飛升之前使用過的法器，便能被稱之為神器。
在這個末法時代，基本已經沒人能真正修煉成仙了，大家所使用的「法」和流傳下來之前的力量已經是天差地別。
所以如果能有這麼一件神器在手，再加上杜斌這一身體魄和身手，足夠讓他在一定範圍之內沒有敵手了。
也怪不得他即便進入了這樣一個堪比陰界的地方也絲毫不慌。
這是有保底的東西呢。
所以面對他這把陌刀，楊梟也是由衷讚嘆了一句：「好刀！」
杜斌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身邊這把陌刀，臉上波瀾不驚：「你很有眼光。」
這是一點兒也不謙虛。
不過仔細一想，杜斌並不是隊長或者副隊長這樣的職位，居然也能隨身帶一把神器在身？
官方組織這麼富裕麼？
「恕我多嘴啊，」楊梟沒忍住問道：「你們特別辦出手都這麼大方麼？這種東西也是人手一把？」
本來以為杜斌會懶得回應他，畢竟高手都比較高冷。
可沒想到杜斌看起來高冷沉默，卻很有耐心，煙嗓也相當有磁性：「不是，特別辦所有的武器都是制式的，但是並不阻止我們攜帶自己的武器，只不過出了問題需要自己承擔責任。在行動過程中之中如果可以獲得更好的武器，只要能有用出來的本事，也可以向局裡申請留下，最後能不能留下，得看距離的考察。」
這次可能是杜斌這么半天以來說過最多的話了，楊梟點了點頭：「看來哥們兒你的本事不小啊，這陌刀可是好東西。」
「這是我祖傳的。」杜斌道：「我家世代都在為特別辦做事。」
「世代……」楊梟揣摩著這個詞，沒想到特別辦流傳至今已經這麼久了？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杜斌解釋道：「特別辦以前不叫特別辦，更久遠的時候也叫欽天監。中間有一段時間被取締了，直到近四十年左右才開始重建。」
他這麼一說楊梟理解了，不管是欽天監還是特別辦，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為朝廷辦事。
楊梟開玩笑道：「可以啊老哥，出生起就帶了鐵飯碗。」
這次杜斌並沒有回應，本來楊梟還以為是自己在這種情況下還開玩笑讓他不高興了。
沒想到他的視線落在面前黑壓壓一片的鬼影身上，驀然開口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希望我的下一代別接我這個『鐵飯碗』。」
楊梟愣了一下，很快就理解了他的話。
也是，他們特別辦的工作可比普通的公職還要危險。
他們打交道的雖然不是窮凶極惡的罪犯，但卻是比罪犯還要可怕的怨魂。
而且一不小心，可能影響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下一代。
楊梟說了一句「理解」，但沒忍住問道：「那你幹嘛不辭職呢？」
杜斌這次沒猶豫，只不過答案和孫老一樣：「有些事總得有人做。」
說完，兩個人沉默了許久，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因為他們周邊的鬼影停下了。
楊梟始終死死地盯著老道的真身，杜斌則四處張望，在找老陳和袁弘毅的身影，但始終沒見到。
就在兩人跟著鬼影一同走到了老道的面前，這些鬼影停下了，他們二人自然也停下了腳步。
可就在這時，原本好像機器一人一樣麻木地往前行進的鬼影倏然轉過頭來，全都死死地盯住了他們二人。
楊梟的視野里只能看到這些血人全都轉過頭來，但在杜斌的視角里，那是一張張死氣沉沉的枯槁人臉，全都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看。
且於此同時，本來站在他們兩個前面的鬼影紛紛讓開道路，在眾多鬼影之間留出了一條路，直通老道的跟前。
「這是……讓我們過去？」杜斌聲音發寒，握緊了手裡的陌刀。
老道的真身他是能看見的，和楊梟視角里沒什麼差別。
看來只有屍體這種實質存在的東西，在他們二人的眼裡才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