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建平最後還是走了,他離開的那一刻,甚至專門來了我的辦公室給我道歉。
這是讓我沒料到的,不過我也沒挽留,只是象徵性的寬慰了幾句。
至於補償之類的,魏明會給,我就不做這個壞人了。
消失了快一周的魏明終於出現在了辦公室中。
看著他滿臉疲憊的樣子,被酒精快摧垮的精神,我並沒有打擾魏明的意思。
不過魏明很興奮,拉著我要聊幾句。
「十個億,我這邊已經沒問題了。」
魏明說出這話的時候,神情是無比輕鬆的,仿佛丟下了個大麻煩。
「你賣哪家工廠了?」
魏明剛興奮起來的眸子,頓時又黯淡了下去,讓一個商人,賣手底下的重要企業,那種心疼的感覺,仿佛就是讓他把親兒子給送人。
「鋼鐵公司賣了。」
魏明長嘆一口氣了,他原本想要通過老邢和我一起做證券投資,主要是看中了我的股票投資能力,想要靠著證券上的投機,給鋼鐵公司輸血。
可沒想到,投資公司才籌備建立兩個月,他卻把當成親兒子的鋼鐵公司給賣了。
而且還是賤賣。
可不賣還能怎麼辦?
他之前一直不想接受一個事實,鋼鐵廠只能給他帶來負擔,逐漸失去造血的功能。
「汽車工廠也賣了。」
「賣給哪家了?」
「長城。對方也沒錢,就給了股份,用新集團25%的股份,換取我手裡的流水線,儲備的技術,還有儲備土地,都作價這算了股份。現在挺好,無債一身輕,還掉了欠款之後,手裡還有十多個億。」魏明說的輕鬆,臉上卻是一陣陣的肉痛。
好吧,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魏明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了,他將名下最重要的兩個企業都賣了。
這種魄力,讓我非常吃驚,這大概是他當年在大毛那地方練就出來的本事吧!
魏明自顧自的說道:「汽車廠那邊其實想要投產需要一大筆錢,這筆錢我真拿不出來。長城那邊呢,有人,卻沒辦法購入技術和籌備新工廠,我一琢磨,乾脆就賣了。原本也是想著靠著鋼鐵廠輸血,打造一個汽車集團。可是太燒錢了,加上鋼鐵廠賣掉之後,就沒辦法繼續籌備汽車產業了。」
這話聽著就有點悲壯。
等於是斷了所有的後路,跟我一條道走到黑。
其實魏明有些話沒說,鋼鐵廠是規模太小,如今新建的鋼鐵集團就不說了,就是老牌的鋼鐵集團,哪個不是產量幾百萬噸起步的鋼鐵集團?
魏明的工廠,十年前規模不算小,如今卻根本排不上號。
不賣,留著,損失更大。
至於汽車產業,我是真心不看好魏明做。
汽車行業需要投入的資金且不說,人才儲備這些,魏明哪怕用錢去拉攏,也已經有點晚了。
這兩個產業,都不適合魏明。
鋼鐵業的趨勢是大集團,不斷吞併,然後以超級怪獸的規模,出現在世人面前。
汽車就不說了,合資機會微乎其微,甚至絕對不可能。
而民族品牌,魏明的汽車版圖缺少的實在太多了。
既然魏明準備好了,我當著他的面,先撥打給了米娜:「準備一下,下周帶著團隊來魔都,準備參與對XUGONG集團的股權併購。」
「定下來了?」
「嗯。」
「等我!」
聽著電話里嬌媚的聲音,總感覺米娜好像不是讓我等她來工作,而是另有企圖。
至於另外一個電話就更容易了,我撥通了香江的高盛總裁伊利亞的電話,後者承諾,下班前,三億美元的花期存單證明會出現在我的辦公桌上。
大客戶就是這點好。
不過花旗……好像距離我辦公的地方很近,甚至在窗口都能看到對方的大樓。
一個小時之後,花期魔都的總經理默克帶著客戶經理,抵達了公司前台。
送來的當然不是什麼存單,而是存款證明。
三億美元。
送走花旗的人之後。
魏明仔細查看這份價值三億美元的文件,也是一陣落寞,苦笑道:「如果我們沒有這份美元存單,併購的機會都不會有,現在有了存單,機會至少在三成以上。」
我不用擔心魏明的關係網,連參加併購的機會都沒有。
但是入圍和陪跑是有區別的。
也認同魏明的調侃。
國企,尤其是很多想要走出去掙外匯的國企,都需要外匯。
這話說起來有點繞口,可卻是不爭的事實。
好在一切都朝著向好的方向發展。
現在,還不能直接去找XUGONG集團,得需要中間人撮合。
這個人魏明會辦好,而我主要在公司里主持日常工作。
生活變得規律起來,我每天基本上就是公司和家,兩點一線。
除了給女兒通話之外,就是面對還略顯陌生的秦知畫。
不同於前世,我們見面的戲劇化,這一世的見面,至少對我有點突兀了。而且,秦知畫的年紀也不大,才十八歲。
這樣的年紀,太老練,會嚇住她。
太生疏,她真的會跑。
所以,我基本上每天都安排和她接觸,但是不會過線。
為什麼不以勢壓人?
對別人我都沒有用這種方法,對秦知畫我更不會用了。
只是最近我有點奇怪,她看我的眼神有點奇怪,仿佛是剛剛能跑能跳的狸貓,躲在稻草堆下的縫隙里,睜著如同寶石般的眸子,好奇的打量著周圍一起的景物,尤其是我,成了她重點觀察的對象。
不過她越來越大膽的舉動,是我非常喜歡的。
我就是靜靜的看著她想要試探,卻不敢下手的樣子,謹慎的如同出門的兔子。
又是晚飯。
她就坐在我對面,很淑女的享用著食物,見我不說話,她也不敢開口,幾次放下碗筷,幾次又不甘心的拿起來。
我甚至能感受到她緊張心跳的急促聲。
「以後想做什麼?」
秦知畫太小,是該上學的年紀,總不能這個年紀,就讓她生孩子吧?
「我……想上學。」
「我不問,你就一直不說嗎?」
我好笑的看向她躲閃的嬌軀,隨後像是認命般的迎上我的目光,無奈道:「我一直在家裡,沒上過學。」
文盲?
不可能,上輩子秦知畫也不是文盲啊!
至少文盲的話,交流的時候談吐是能聽得出來的。
見我不說話,秦知畫主動解釋道:「一直都是老師來家裡給我上課,但是課程和學校里應該不太一樣。沒有物理化學數學之類的課程,主要是中文,英文和法語。還有琴棋書畫,鋼琴舞蹈之類的課程。」
醞釀了很久,才開口:
「我想讀大學?可以嗎?」
秦知畫期許的看著我,我知道她不喜歡被拘束起來的生活,可是命運卻讓她像是一隻漂亮的金絲雀,被豢養了起來。
「真的?」
「這不難,九月開學就讓你去學校!」這件事對我來說真很好辦,不就是個入學名額嗎?又不是為了畢業去的,不用擔心會弄不到這樣的名額。
沒想到秦知畫雀躍的跳起來,輕靈的宛如飄到我身邊,揉著我的脖子就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很輕,就像是蜻蜓點水般不著痕跡。
可我卻讓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
「好了,早點去休息,想好準備學什麼,我給你準備。」
出門的那一刻,秦知畫臉上的雀躍和興奮蕩然無存,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目光中滿是疑惑,心中忍不住自問:「為什麼峰哥總是對我不冷不淡的樣子,難道我對他沒有吸引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