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總。」
「辛苦了,先坐下吃飯。」
跟上來的並不是別人,而是之前有過聯繫的指南針商業調查公司的錢維峻,他是我安排在老鬼身邊的人,商業調查師出身。
他這樣的人,屬於高級人才,身材管理非常得體,哪怕容貌普通,但舉止和談吐非常不俗,說明這個人很不簡單。
作為商業調查師,自然懂得企業管理,財務,甚至部分行業的生產各種環節。
而且,應變能力,協調能力,甚至眼光都非常好,屬於一流的人才。
可惜這樣的人,都有一個通病,對喜歡的生活近乎於偏執的熱愛,想要降服他,幾乎不可能。
我投給指南針公司的錢,一部分股份是以贈予的方式給了錢維峻,才招攬到了這麼個人。
至於他這麼優秀,為什麼要做這一行,我就不得而知了。
屬於人各有志,多半是喜歡這個行業的突變性。
「維峻這個魚餅不錯,是潮汕這邊的特色。」
各地的菜系之中,都有魚餅。
只不過烹飪的方法不同而已,有的地方用蒸,比如北湖地區;有點地方用水煮,比如東閩地區;有的地方會採用油煎。
但是東廣這裡,各種烹飪方法都有,但最出名的還是油煎的鯪魚餅。
就個人的口味來說,我最喜歡油煎的口感,焦脆,將魚肉的鮮甜用高溫鎖住的同時,賦予了獨特的口感。
食不言,寢不語。
見我在吃飯的時候,沒有談事的習慣,錢維峻也從善如流的跟著一起品嘗起來美食。
不同於黑子這沒眼力見的傢伙,一口一個魚餅,上一個沒咽下去,下一個又塞進嘴裡的餓死鬼投胎相。
錢維峻和我的用餐顯得溫雅且不急不緩。
甭管食物是否符合他的口味,只單單看他的表情的話,還以為是人間珍饈。
可實際上,我們吃飯的這家餐館並不是什麼大館子,當然也不是什麼蒼蠅館子,屬於有特色的地方小吃類的館子,價格實惠,花樣繁多。
我也不是什麼每頓飯都要珍饈玉食不可,街頭小吃能吃,五星級飯店的預定菜餚也能品。
看情況,看人。
吃完飯之後,我對錢維峻道:「坐我的車回去。」
我們要走高速,從鵬城到羊城最南端的開發區,兩個小時差不多了,路上的這點時間,足夠讓我對杜珉在羊城的工廠有一個全面的了解。
「陳總,這兩份文件您先看一下。」
上車之後就是工作,這也是做老闆的日常,隨時隨地都可能遇到工作,而且不能推脫。
APP做的很不錯,但這不過是基礎。
因為這種工作,手下也能做。
看不出錢維峻的個人能力。
我要看的不是這些數字和文字的遊戲,作為老闆,我更關心的是企業的方向是否堅定,員工的士氣是否足夠強勁,管理者的理念是否得到了統一。
可即便我心裡不以為意,但我還是假裝很認真的看完了列印出來的報告。
「很正式,很有見底,文字簡潔條理清楚,可以作為企業的模板。」
放下一摞文件,我看似誇獎似的表演起來,言語中都是褒義詞,可就是不知道夸的到底是哪方面。
錢維峻愣了愣,隨即自嘲的呵呵笑了起來:「抱歉陳總,我可能把你當成甲方了。」
「沒事,我確實在某些合作中是你的甲方,繼續說說你對這家工廠的看法。」
我語氣平緩的鼓舞他說內心真實的感想。
錢維峻很慎重的點點頭,表情嚴肅了不少:「陳總,杜總的眼光非常好,他購買的那塊工業用地最晚明年就會被劃入經濟開發區,只是……」
「被人盯上了嗎?」
「這種事情很隱秘,加上杜總是個外來戶,對情況了解不徹底,最後被坑也是無奈之舉。不過情況並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主管開發區的龐主任的門路可以走一走,最後有損失是肯定的,但也不會太多,兩千萬左右最多了。」
錢維峻是有備而來,杜珉在商業上很稚嫩,尤其是在人際關係上缺乏足夠的上層關係,所有很多消息傳不到他的耳朵里。
而買下這麼大一片的工業用地,他竟然沒有請商業調查公司做背調,顯然也有失誤的地方。
「這事姑且放一放,說說你對這家工廠的其他感受。」我並沒有太在意,仿佛七千萬的投資,打水漂了也不會心疼,這讓錢維峻對我的身份再次好奇了起來。
不過,哪怕他是商業調查師出身,可真正的出身肯定勾不到老牌二代的圈子裡,自然不會清楚我的關係網是怎麼樣的狀況。
一塊工業用地,是否在開發區規劃之內,價值相差一兩倍,甚至三四倍都有可能。
哪怕在同一個城市,相隔只有一條馬路。
馬路這邊的價格,就是馬路那邊好幾倍。
杜珉買下的那片工廠,占地不少。
之前人家工廠開的好好的,為什麼要賣?
還不是被人盯上了,當初的廠主不願意被人巧取豪奪,才找了個墊背的來。
杜珉這小子,看來是被坑了。
七千萬買下了幾百畝的工業用地,看似賺了大便宜,可實際上,真要是兩眼一抹黑的被人坑,最後七千萬至少得損失一小半。
「工廠的管理上在逐步改善,員工的積極性也很高,主要是對員工的關懷上,我們公司要比周圍其他的工廠做的更好一些。」
「產品的話,如今工廠正在增加產能的布局,產品多以代加工為主,已經放棄了原本我們自有品牌的製造。研發部門的實力不足,是放棄自有品牌設計的主要原因。」
「如果按照現階段的發展,這是一家很有前途的工廠,除去外部的因素之外,整個工廠的效率正在穩步提升。」
「只是……」
錢維峻將自己的見解和判斷一股腦的說了出來之後,最後語氣有點支支吾吾起來,如果他是作為甲方的委託人來審核工廠的潛力,那麼一切都毋庸置疑。
可他清楚,工廠對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如今的工廠掙錢還遙遙無期,需要長期的投入。
即便投入到產出的那一天,工廠所產出的利益,根本就無法和我現在的產業相提並論。
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為什麼要創建這家工廠,這顯然是吃力不討好。
對於這個問題,我沒有正面回答。
而是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也許是成就一個人,也許是為了成就一番事業,也許是為做點事吧?」
對於這個問題我並不想多說。
下午三點,隨行車隊終於靠近廠區。
當車隊靠近工廠大門的時候,我明顯愣了愣,因為在工廠大門口看到了老鬼,也就是指南針商業調查公司的董事長,大名:周正道。
這狗東西竟然穿著保安制服,咧著一嘴大黃牙,眼神賤兮兮的輕薄著正準備換班的年輕廠妹。
「他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快一個月了。」錢維峻對於周正道這個合伙人,實在是苦不堪言,不按常理出牌的行為,讓他時刻都有種如坐針氈的心悸。
在他心裡,早就給老鬼貼上了個標籤,這是個披著人皮的老混蛋。
可在公司開會的時候,這狗東西還給自己封上了董事長的職務,還要以職位相稱,讓他總有種氣得牙痒痒,想偷偷刀了他的心思。
要不是真心打不過……
好吧,錢維峻閉眼深呼吸,在心裡暗暗對自己說道:「不生氣,不生氣,我叫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