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姐姐！」
「童童小公主，你又變漂亮了。」
「真的嗎？」
陳牧童笑著問，隨即將嘴巴捂住，想要掩蓋自己門牙掉了的尷尬。
我的手掌撫在陳牧童後背，輕輕將她推到辛月身邊，道：「童童先和老師去奶奶家，爸爸有工作要談。」
「好吧！」
快樂是短暫的，旅行也是如此。
當旅行結束的時候，大人能調節內心的喜悅，但小孩子喜形於色，根本就無法隱藏。
「等暑假結束了，爸爸帶你去魔都生活好不好？」
「爸爸你要快點來啊！」逃離奶奶的掌控，對陳牧童來說，誘惑力十足。
送走了陳牧童之後，我朝著米娜的車走去，上車之後，米娜跟著坐到了我旁邊的位置，目視前方，開口詢問：「去哪裡？」
「公司。」
我閉上眼，緩解了些許旅途的疲勞，開口詢問：「杜珉在京城沒鬧情緒吧？」
「他不敢。」
嗯——
米娜總是有種莫名的自信，當然這源自於她在公司內一貫的做事風格。
對於杜珉這個下屬，她以前是連正眼都不帶看一眼的邊緣人，哪怕是被我看重提拔之後的杜珉，她也沒有給過好臉色，總覺得我是看走眼了。
要不是這次山寨手機突然間的火爆，才讓她的態度好了不少，杜珉在她面前，還得是挨罵的份。
我睜開眼，詫異的看向了米娜，後者俏麗一笑：「你當初給他簽訂的協議中，可有競業協議的條款，他即便想要跳槽，也只能往其他行業跳槽，而且待遇恐怕還不如我們公司。沒有幾個人願意為差不多的錢，背上官司。」
我點點頭，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就怕……
算了，見面之後，總能看到些許的端倪。
再次見到杜珉的時候，他給人一種非常疲倦的感覺，仿佛在京城讓他飽受煎熬。
現實也恰恰如此，杜珉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能夠猜到我所有的想法，他只是迫切的想要成功，用成功來告訴我，重用他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可當這份成功的喜悅，在我這裡並沒有感受到的那一刻，他慌了。
「陳總。」
「別緊張，坐下說。」
「小姜把茶具清洗一下。」
我坐定之後，開始專注泡茶，而杜珉坐立不安的惶恐，盡收眼底。
明明坐在沙發上，卻仿佛屁股底下墊著磚頭似的難受。
辦公室里凝重的氣氛，讓姜有容大氣都不敢出，她之前被閨蜜灌輸了不少色誘老闆的手段，早就在腦子裡被驅趕的乾乾淨淨。
唯一留下的痕跡就是她的包臀裙有點短。
她還不太習慣用身體勾引老闆的日常，總是擔心自己走光，雙手時不時的想要將裙擺往下拉。
不過很快，她不用擔心了，因為我的注意力放在了杜珉身上。
才一段時間不見，杜珉的精神氣好了很多。
不再是那個被生活壓垮了的頹廢樣子，眸子中有了光芒，臉上多了自信，甚至我能想像他在工廠里也有一批崇拜他的擁躉。
這都能從他恢復自信的神態上看出些許的端倪。
只不過，此時此刻，他略顯疲倦，顯然我將他留在京城的這兩天裡，他的內心非常惶恐和緊張。
「我了解了一下菠蘿手機的出現，通過你還有其他人給我的報告中能看出，這個產品的橫空出世，你居功至偉。可以說沒有你的全力以赴，就沒有菠蘿手機的出現。」
我一開口，就消除了不少杜珉心中的擔憂，至少我是認可他工作的。
即便如今的杜珉今非昔比，手上有了權力，也開始管人了，但做不到在為人做事上舉重若輕的地步，尤其是在面對我的時候，從心裡冒出來的畏懼，讓他看著不像是個管理上千工人工廠的總經理，而是個做錯事的小學生。
哪怕他的成績不錯。
「陳總，工廠現在有一批原材料，正在緊鑼密鼓的加工成手機成品，最多半個月就能全部投放到市場上，眼下的情況是我們如果想要堅持品牌，就不得不繼續加大投資力度，讓菠蘿手機脫離山寨機的尷尬境地。」
「先不著急，你先介紹一下工廠購買到研發，最後產品成型的過程。」
在我看來，杜珉還是太著急了些。
杜珉這才意識到，我是否支持他繼續做手機的態度都沒有表明，自己就傻乎乎的要投資，這種冒失之後的後悔，讓他有點羞於見人。
「當初我們購入這家電子工廠是看上了這家工廠擁有一片完整的工業用地，可以滿足工廠擴建之後的需要。除了當初買下的工廠，我們還獲得了一批落後的手機配件，還有一份製造手機的設計圖，這些您知道。」
杜珉一口氣說了很多，隨後偷偷的瞟了我一眼，偷偷看我的反應。
「對沒錯，繼續。」
「後來公司的工程師發現那份手機設計方案雖然比較落後，但如果添加一些功能的話，還是有買點的。於是工程師們就開始完善設計圖，最後在半個月之前就試製出了樣品，效果不錯，當時為了回籠資金，乾脆將這批元器件都做成了成品，推向了市場。」
「沒有做宣傳？」
「沒有。主要是市面上有同類產品，是功能單一的山寨手機；其次，當時我們的目的不是創建手機品牌，而是將倉庫中的原料，廢物利用，準備……干一票……沒想到這生意卻做起來了……」
說到這裡，杜珉偷偷的看了我一眼。
「整個過程之中，遇到了什麼樣的困難？」
「困難肯定是有的，一開始是元器件並不齊全，我們聯繫了彎彎的一家晶片工廠，給我們提供庫存晶片。就是那種被淘汰的晶片庫存，價格很低，還有包括手機殼等其他的零件。」
「我們原本以為，手機這樣的產業，肯定需要用到進口原材料，後來做了才發現，所有的零件國產的完全能夠滿足需要。這期間，我們完善了的零部件採購，同時已經準備著手設計下一代的菠蘿手機。」
「等一下，我有個問題，毛利是多少？」
「18個點。」
百分之十八的利潤。
這個毛利其實是很低的，哪怕我不做製造業，也知道去掉稅收之後，利潤大概只有5個點。
結合售價的話，每台手機的淨利潤只有30元左右。
年出貨一百萬台，也就三千萬的利潤。
百萬出貨量，對於一家規模不算太大的工廠來說，已經需要工人天天加班才能完成的產量。
而這還得有個前提，需求大於供應，也就是說沒有庫存，商品周轉和資金周轉緩解都毫無問題的情況下，才能達到的最佳狀況。
一年三千萬，這點錢，對我完全沒有吸引力。
手指扣動在茶几上，單調的發出噠噠噠的響聲，杜珉仿佛被電擊了一般，後背都繃直了，目光起伏不定的緊張起來。
良久，我開口道：「杜珉，你不覺得這麼做，思路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