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靜一邊給我做活血按摩,一邊小嘴巴巴的不停歇的嘰嘰喳喳的說著。
「峰哥,你不會是不行了吧?」
「老婆都給我戴帽子了,這玩意有沒有用還有意義嗎?」
白靜來我病房是幫我活血按摩的,這個女人雖然長了張氣人的嘴,但說實在的,接觸下來我發現她心不壞。形形色色的人我見不過不少,壞人居多,從而練就了一對還算不瞎的眼睛。
可我對她又非常不放心,主要是她和陳峰認識的時間、場合、方式都不對,這樣的情況下,很難讓我不懷疑,她的企圖。
命運之錘在白靜的手裡攥著,我不由得緊張起來,一邊對陳峰詢問:「她不會做過激的事吧?」
「應該不會!」
「什麼叫應該不會?」
「以前她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機會,除了嘴。」
陳峰促狹的笑著,似乎很享受看到我膽戰心驚的樣子。我剛投胎,還是個冷冰冰的身體,想要恢復行動需要時間,如今的身體渾身酸痛,發冷,全身行下哪兒都疼,就是沒什麼力氣。
站起來倒是問題不大,可走路太費勁。
想著晚上王琳要來,我卻並不想見她。於是就有了出院的念頭。
「白靜,峰哥對你怎麼樣?」
「呸,你什麼時候管過我,你說對我怎麼樣?」
白靜翻著白眼,啐了我一口道:「我說峰哥,你怎麼變得如此絕情,王琳是很會裝,在別的男人面前裝出一副可憐相,背地裡也浪的讓人咋舌。可她對你也不算太壞吧,你這麼故意氣她,就不怕她離開你?」
離開才好。
我心中默默念叨了一句,就是沒說出聲來。
王琳畢竟和陳峰做了快十年的夫妻,加上三年多的戀愛,可以說她是這個世界上對陳峰最了解的人。
我真要是和她接觸多了,總會露出馬腳。
不怕對方質疑我身份,而是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我這個人怕麻煩,解決麻煩的最好辦法無疑就兩個:離開麻煩,遠離製造麻煩的人。
顯然,王琳就是那個製造麻煩的人。自己老公都被她害死了,似乎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真正愛她的人恐怕真不存在了。哪怕是女兒,如果知道了真相,她的母親因為出軌背叛,將她的父親給害死了,這輩子都不會原諒這個母親。
白靜的按摩手法一般,主要是力氣太小了,但確實讓我的身體恢復了不少。我趁熱打鐵道:「白靜,幫我辦一下出院手續,我要離開。」
「你瘋了,這次醉酒運氣好,碰到了好心人送到了醫院,可下次呢?再說了,你這身體能行嗎?」白靜反應很大,似乎挺關心人的樣子。可是我不相信她,白靜的存在也是隱患,不同的是,在她面前不用裝,因為她對陳峰也不了解。
我在她轉身之後,就掙扎著從床上撐起身體,妞妞歪歪的靠在床頭上,雙腿已經掛在床邊,在虛空劃拉著尋找著床邊的鞋子。
「唉唉唉,你怎麼起床了?」白靜急忙趕過來,蹲下給我套上了鞋子之後,攙著我往衛生間而去。
「我不想去廁所。」
「那你去哪兒?」
「找醫生,辦出院手續。」我的倔強讓白靜一陣火大,可她是個護士沒辦法跟我發火。
我扶著牆,試著走了兩步。並沒有要摔倒的跡象,反而鬆了一口氣對白靜道:「我自己去辦。」
「得了,算我怕了你了,我替你去辦。」
穿上我的衣服,確切的說是陳峰的髒衣服,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確實有味道。
這傢伙不僅僅是一身酒氣,似乎很久沒洗澡了。
離開醫院之後,找了家酒店住下。
然後在放滿熱水的浴缸里躺下,渾身暖洋洋的,隨著身體漸漸的熱起來,身體才恢復了所有的知覺。等到我在浴缸里睡著之後,熱水龍頭都沒有關掉。
這一覺很短,只有大概十幾分鐘的樣子。
等到醒來之後,整個人都神采奕奕的煥發著精神。
去了商場,購買了里里外外的冬裝和內衣,甚至連鞋子都換了,換成了更加舒適的款式。將新衣服讓服務員放入酒店洗衣房代洗,繼續回去睡大覺。
期間我感覺到手機似乎有震動,有人打電話過來。
不用猜就知道是王琳。
我並沒有接電話。
半夜的時候,我醒來了,然後吵醒了陳峰繼續了解他和王琳,還有陳峰的過去。
很多事聽多了,就漸漸的有了脈絡的樣子,幾個人之間的關係也清晰了起來。王琳出軌的原因很簡單,寂寞、空虛下的感情填補。她不可能,也不會願意為了個小七歲,什麼也沒有的男人,放棄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根子就出在了陳峰去羊城做生意,將老婆孩子留在京城,王琳才會因為長期沒有丈夫在身邊,內心產生了空虛的無力。
這時候,郭剛的出現,填補了她丈夫不在身邊時期的感情空白。
原本她大概以為自己能控制住自己和情人,可沒想到,她自己沒控制住。
情人?更是她墮入深淵的源頭,她驀然回首,發現後路徹底被斬斷。自從被陳峰發現出軌之後,一直在自責,痛苦中掙扎,想要回歸家庭,卻連丈夫的面都見不到。
至於情人?
雖說離婚之後也會很有錢,但郭剛真的上不了台面。
一個沒有擔當,道德水平低下,甚至沒有責任感的男人,能給她什麼安全感?
更何況,名聲、家庭的壓力、孩子的未來都讓她感受到了近乎絕望的壓力。
後悔?
也許吧!
但王琳,並不值得同情。
陳峰在王琳出軌被抓之後,有過一次談話,王琳簡單說了郭剛的身份,還有他們認識的過程,一直到有了第一次,是在陳峰和王琳談戀愛經常去的湖邊,郭剛對王琳用了強迫。大晚上,和同事去以前和丈夫談戀愛經常去的地方,還用強迫?
這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故意勾引和半推半就。
說強迫,不過是個笑話。
這場談話很快就以陳峰的情緒爆發而終止,當時的陳峰在絕望之際提出離婚。王琳也知道他們的婚姻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以後,她根本就不敢刺激陳峰,生怕陳峰做出極端的事來。
即便這樣,陳峰還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似的,哀嚎著滿世界的尋找那個讓他倍感屈辱的混蛋。甚至游離在犯罪的邊緣。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哪怕不允許殺人,也不敢殺人,打對方一頓也是好的,至少能出一口心裡的惡氣。
新的一天。
太陽比昨日更加的溫暖,酒店服務生也將我換洗的衣服送到了房間,穿上新衣服,整個人都有種新生般的截然不同。
我拿起手機看起來了最近的消息。
幾乎所有的信息都是王琳發給陳峰的,內容千篇一律,基本上都是道歉,愧疚,甚至是卑微的祈求他回家。
要是背叛真的那麼容易就消氣,陳峰也不會深夜醉死在馬路牙子上了。我看完了所有的信息之後,打電話讓酒店送餐,然後才準備一天的行程。
在陳峰的辦公室里,我終於看到了陳峰找到了所有王琳出軌的證據。
幾個光碟,大概有六七個的樣子,上面有日期。
「是那小子在房間裡拍攝的錄像,你要看的話,最好關門。」
「我不著急看。」隨後是一些照片,有陳峰跟蹤的照片,大街上的兩人很親密。不得不說,郭剛的長相確實會讓女人心動,年輕帥氣的臉龐會讓女人有很大的好感。
男人會好色,女人同樣也會如此。
其他的照片就露骨了很多,甚至淫靡的氣味,有辦公室的,也有各種其他場景的照片。
不過照片的主角只有王琳一個人,除了一張照片上有三個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兩個男人一個女人在一起做著苟且之事,加上拍攝照片的人,應該有四個人在場。
照片有些模糊,但是熟悉的人很容易辨認就是王琳,還有兩個人就不知道了。
「這兩個人是誰?」
我詢問陳峰。
「郭剛的兩個狐朋狗友,我就想不明白了,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朋友,女朋友都能換著玩,情人更是一起玩,這狗東西千萬不要讓我碰到,我非攮死他。」
「殺人犯法,我的大哥,要冷靜。」
我撇了撇嘴,如果我是陳峰,恐怕比他好不了多少,報復社會不至於,但是弄死姦夫的心思肯定不會比陳峰少:「他們犯法了,只要用這張照片鑑定真實性之後,就能去舉報。好了,一個月之後,我保證能夠順利離婚,並獲得你女兒的撫養權。」
「犯法?不可能,他們都是自願的,怎麼可能犯法?」
陳峰也有點詫異,他記憶中,似乎80年代嚴打的時候,亂搞男女關係才算是犯法吧?
「我自學過法律,尤其是《刑法》。刑法第300條,需要我念出來嗎?」
我開口之後,陳峰立刻表現出被一巴掌抽懵的空靈樣子,挺可憐的,原本自以為傲的學霸身份,在我面前被擊的粉碎。估計這會兒都開始懷疑起自己的智商了。
我整理了證據之後,最後視線落在了一根錄音筆上:「這是什麼?」
「其中一個小子的證詞,他也是和王琳有關係的男人之一,是郭剛的狐朋狗友之一。他的消息是白靜告訴我的,跟蹤了兩天,才找到了他住處,我綁了他,然後逼問了一些問題。」
「綁人?……你個混蛋,你到底做了多少混帳事,你是一死了之了,老子被你害慘了,你不會還殺人了吧!」
「不可能,我怎麼可能知法犯法?」
陳峰的理直氣壯,讓我氣得牙痒痒,恨不得一腳踹死他。
這混蛋的法律常識似乎就只有一條,殺人犯法。
該死的官二代,做事就這麼沒有顧忌嗎?
而錄音筆正好有電,開始播放起來:「……剛子有個銀行的同事,那個女人長得太好看了,我和大鳥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等絕色……剛子說他快得手了,等到得手之後也讓我們玩玩……那次在一個農莊,我們給她下了藥,就四個人一起玩了兩天……」
「……等到那個女人清醒之後,就跟我們翻臉了,後來我和大鳥都去過那個女人上班的銀行,想要帶她出去……不過被她拒絕了。甚至剛子都為這個女人跟我們翻臉,說不要讓我們去騷擾她……艹……都一起玩過,還裝什麼清純……也就是他老公不知道而已……」
最後,我聽到了慘叫。
臉色狐疑的看向了陳峰,心說:「你沒殺人?」
陳峰無辜道:「我就拿了根棍子,想打斷他的腿來著,後來白靜告訴我,腿還沒斷,這不算犯罪吧。再說了,他就算知道是我乾的,難道還敢報警?真要是報警了,他們幾個的事比我要嚴重的多。主要是這狗東西說話太氣人了,我實在忍不了。」
我思量前後,發現對方確實不敢報警。
這一點我很肯定,輕傷,如果認罪態度好,加上賠償到位,教育的可能性很大,最多緩刑……真要報警,那兩玩意犯下的事,絕對要比陳峰死起來難看十倍。很可能是多人用強上的頂格判罰,十年起步。
「你到底還隱瞞了我那些觸犯了法律的事?你這是鐵了心要把我往牢房裡送啊!」我恨得咬牙切齒的瞪著陳峰,後者縮著脖子,無辜道:
「要是殺人無罪,這幫孫子早死八百回了,我也沒辦法啊!這種苦,誰又能知道?胸口就像是有一團火,燒的我一刻不得安寧,恨不得將這幫混蛋都弄死才好。」
看著陳峰的可憐相,我不由得嘆氣起來,對坐在他面前的我無法體會到陳峰的悲涼和絕望。我不禁自問,如果我遇到了同樣的事,恐怕也不會做到比他好多少:「別的呢?」
「什麼別的?」
「綁架,故意傷害,非法入室……」
「沒有了。」
我不信道:「真沒有了?」
「真的沒有了。」
陳峰心有餘悸的瞥了我一眼,隨即訕笑道:「說說女兒吧,等得到了撫養權,你有帶孩子的經驗嗎?」
帶孩子?
「你孩子幾歲了?」
「八歲。」
「這個……我有帶徒弟的經驗,要不……」
「不行,絕對不行,你這是非法用童工。」
當陳峰聽到我只有帶徒弟的經驗的那一刻,頓時有種天崩地裂的絕望,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女兒啊!爸爸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