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那邊現在什麼情況？」
厲嘉衍雙眸緊閉，修長的手指抵著額頭，仿佛在閉目養神，可眉宇間鬱結的川字卻暴露了他內心的壓抑。
「小少爺一早去了幼兒園，小小姐還在公寓……她身體情況不允許去幼兒園。」
宋饒邊說，邊從後視鏡看老闆的臉色：「公寓那邊，有童小姐的母親和傭人照顧小小姐。奇怪的是，他們把保鏢都撤了！」
厲嘉衍一雙鷹眸倏然睜開。
保鏢都撤了？
既如此，他也不必大動干戈了。
他轉頭看向窗外，不遠處就是江城第一商場世貿天階。
「去世貿！」
厲嘉衍沉聲吩咐，宋饒自然趕緊照辦。
車子停在商場地下車庫，厲嘉衍乘上電梯，看了看各層樓的提示牌，直接按下了7層的按鍵。
宋饒看到那一層的提示是「兒童玩具、兒童樂園」，心中瞬間瞭然。
老闆專程來一趟，原來是要給小少爺小小姐買玩具啊！
電梯抵達，清冷矜貴的男人邁著長腿走出電梯，直奔兒童玩具專區。
服務生老遠看到一個氣場強大、氣質斐然的高大身影走了過來，忙上前熱情迎接。
「先生您好，請問您是想給男孩還是女孩選玩具，大概幾歲，我來給您介紹一下？」
厲嘉衍沉聲回答：「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還不到四歲！」
服務生馬上羨慕道：「先生您可真是好福氣，兒女雙全的！我們這裡都是小童的玩具，4歲孩子的品種很多，請您這邊看！」
說著，就要把厲嘉衍往4歲齡玩具專區引。
「不用了！」
厲嘉衍沒有跟上，站在原地：「把他們從出生到現在每個階段能玩的，品質最好的玩具都包了！男女孩的分開。」
服務生一愣。
他們這可是高端玩具區，每一個單品都價值不菲的！
這位大爺莫不是富豪吧？
難怪氣質這麼卓絕。
「好好好，貴賓您請坐，稍等片刻，我馬上叫人來搬！」
服務生腹誹完，連稱謂都直接改了，說完又趕緊去安排，生怕到嘴的肥肉給掉了。
厲嘉衍邁步走向貴賓區坐在沙發上等候。
服務生很快就叫來了同伴，幾個人一趟又一趟的搬運著各類玩具，一邊搬還一邊介紹相關的功能。
不多時，貴賓區的地毯上就堆起了玩具山。
宋饒看著滿地的玩具，腦仁有點發懵。
老闆這是要開玩具店麼？
「還不走？」
幾個人搬運妥當，厲嘉衍斜了一眼正在愣神的助理。
宋饒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去結帳。
店長得知來了大客戶，親自帶人將玩具裝上車。
可玩具實在太多了，後備箱、空座位全都裝滿了，也沒有裝得下。
服務態度一流的店長看了看，趕緊笑道：「二位貴賓方便的話請把地址留一下，剩下的玩具我們很快就送貨到家！」
宋饒這才鬆了口氣，留了地址上車走人。
路上，厲嘉衍又讓他拐到利斯凱酒店取了女兒最愛吃的慕斯蛋糕。
兒子曾經為那塊蛋糕把他送上了熱搜，他還記得！
坐在車上，想起兩個孩子，厲嘉衍臉上冷硬的線條逐漸緩和起來。
……
姜小蝶正在家裡煲湯，忽然聽到門外劈劈啪啪的聲音，心裡頓時緊張起來。
難道……他們又來了？
她透過貓眼悄悄向外看，被堵在門口的玩具山嚇了一跳。
誰放的？
姜小蝶打開門，想問問怎麼回事。
可門一開，竟看到厲嘉衍站在門口，手裡還拿著外孫女最愛吃的那款蛋糕。
姜小蝶心下一緊，下意識地要關門。
「阿姨！」厲嘉衍恭敬地上前打招呼。
姜小蝶愣了一下。
厲嘉衍嘴角勾起一絲歉意：「很抱歉打擾您，我想過來看一看晴晴，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姜小蝶正猶豫，宋饒趕緊笑著補充。
「阿姨，您放心，我們來之前已經消毒了。如果您不放心，我們可以當著您的面再消一遍。這次我們沒有帶人來，老闆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女兒，他還給兩個孩子買了很多禮物，還帶了小小姐最愛吃的蛋糕！」
姜小蝶看了看厲嘉衍，見他眼底滿是真誠，心裡不由鬆動了。
「進來吧，晴晴在裡邊！」
姜小蝶閃身讓厲嘉衍進門，自己出門和宋饒一起去搬玩具。
厲嘉衍進門，拎著蛋糕一步一步走近女兒的房間，一顆心越跳越快。
他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那顆心仿佛要從胸膛里跳出來一般。
兒童房的門打開著，厲嘉衍站在門口向房間裡看。
小小的一團正背對著他趴在爬爬墊上擺弄著眼前的玩具。
墊子上躺著四個玩具娃娃，很明顯是一家四口的模樣。
媽媽模樣的娃娃帶著兩個寶貝放在了一起，爸爸模樣的娃娃單獨放在了另一邊。
厲嘉衍的心仿佛被什麼大力揉搓了一般，正欲進門，女兒忽然對著單獨放在一邊的娃娃開口了。
「爹地，你為什麼不要媽咪，不要我和哥哥呢？媽咪那麼好看、那麼能幹，我和哥哥也很乖，顧爹地姜媽咪都說哥哥是天才呢！你是不是因為我是個病秧子，所以嫌棄我不要我啊？
女兒邊說，邊伸出小胳膊在眼前抹了抹，本就奶聲奶氣的的嗓音忽然哽咽了起來。
「我就是能吃點，那我保證以後少吃點，好不好？我會捶背的，我以後給你捶背好不好？你不准發脾氣不要我們了好不好？媽咪給我講的故事裡都是一家人整齊在一起的，晴晴也想跟爹地、媽咪還有哥哥一家人在一起！爹地你早點想起我們，早點回來好不好？」
女兒邊說邊伸拿起「爸爸」在空中比劃，最後把「爸爸」放在了三個娃娃旁邊。
看著四個娃娃在一起，女兒又用小胳膊抹了抹眼睛，才笑著給自己鼓了鼓掌。
厲嘉衍將女兒的話聽得真切，一顆揪起的心心疼不已，眼眶紅了一次又一次。
感覺到自己眼底的濕潤，他不由捏了捏拳。
已經忘記有多少年沒掉過眼淚了……
小時候被欺負，後來被送出國一個人孤苦伶仃，爺爺去世，阿遠去世，再被那些女人欺騙……
經歷了那麼多，他從未掉過一滴眼淚。
可這一刻看著女兒孤單的小身影，聽著她心底的呼喚，他終於忍不住了。
此刻，他恨不得將一顆心掏出來給女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