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溫軟剛下樓,等候在車子旁邊的男人就迎了過來,他十分恭敬的和她打招呼,「溫小姐,您好,我是聞總的司機,姓張,現在送您去機場。」
「我先幫您把行李放到後備箱吧。」
溫軟點點頭,謝過人,等人把行李放好之後就上了車,這個司機,她以前沒看到過,但總覺得他不像是普通的司機,人高馬大,身材十分結實,看起來倒像是練家子出身。
她沒有去深入,等人上車之後,才問道:「嘉許哥呢?」
司機笑道:「聞總還有點事情要辦,過會直接去機場。」
溫軟聽到這番話也就沒再說什麼,她這幾天實在是太累了,好在肚子裡的小東西並不算鬧騰,她也不覺得難受,就這樣靠著車窗睡著了,等她一覺醒來已經快到機場了。
原本以為她是直接去機場候機廳等聞嘉許,沒想到司機直接領著她去了vip室。
這個vip室顯然和其他有所不同,是供私人飛機客戶暫時休息的地方,她以前跟林清寒去國外參加其他宴會的時候也來過這樣的地方……腳下的步子一頓,溫軟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有所不同了。
剛想說話。
身後就傳來一道磁啞的男聲,帶著笑音,「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
「聞總。」
身邊的男人忙朝他打了個招呼。
聞嘉許淡淡點頭,沒有說什麼,他應該剛從什麼會議上下來,穿著一身正裝,這會長指解著扣子,又拉了拉領帶,等到脖子舒服了一些,才又低頭,和溫軟說話,「在想什麼?」
溫軟看著他過來,問了一句,「嘉許哥,我們這是坐私人飛機?」
「嗯。」
聞嘉許笑著點頭,和她解釋,「朋友的,借我玩幾天。」
溫軟總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勁,正想再說幾句,工作人員就過來了,恭聲和他報告,「聞先生,您的航線已經清理出來了,可以準備出發了。」
聞嘉許淡淡頜首。
他把西服隨意撘在胳膊上,然後十分自然的拿過溫軟身邊的行李箱,笑著和她說,「走吧。」
都到這一步了。
溫軟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心裡總歸是有些彆扭的。
三年不見,她記憶中那個清俊的少年好像……變了許多,就像是身上遮了一層濃濃的霧,再也不是那個她一眼就能看清他在想什麼的人了。
心裡嘆了口氣。
但想到聞嘉許的那些經歷和現在的成就,倒也正常。
沒再去糾結這件事,溫軟跟著聞嘉許上了飛機,有空姐給他們準備了甜品和飲料,聞嘉許笑著和她說,「都是現做的,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吃栗子蛋糕,這個口味還不錯,你嘗嘗?」
溫軟看著眼前精緻的蛋糕,聽著聞嘉許一如舊日的溫潤嗓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聞嘉許還是那個聞嘉許,關心她的聞嘉許。
只是她沒什麼胃口,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叉子了。
「怎麼了?」
聞嘉許看她一眼,語氣關切地問道:「心情不好?」
溫軟的那些事,她早就調查清楚了,知道她這陣子情緒不好,他特意沒有找她,而此時……他衣冠楚楚的坐在她對面,俊美的面孔上掛著溫潤的笑。
似乎故意在戳她不願為人知曉的心事一般,「是……因為林清寒嗎?」
聽到「林清寒」這三個字,溫軟那雙濃密的睫毛輕輕抖動了一下,她沒有抬頭,手放在叉子上,細白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叉子,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開口,「嘉許哥,我不想說。」
聞嘉許聽出她話語之間的難受,鳳目微沉,眼中更有幾道轉瞬即逝的暗流划過。
他沒有把自己黑暗的一面曝露在溫軟面前,依舊是溫和的、清俊的,一如她記憶中那個最為溫和的少年一般,他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好,你不想說,我就不問。」
似乎想了想,他朝人伸出手,「把手機給我。」
「嗯?」
溫軟抬頭,似乎有些不解。
聞嘉許笑著和她說,「既然是出來散心的,就好好放鬆幾天,別讓那些糟心的事困著你了。」
說完,他輕輕笑了下,手指撐著額頭,流光瀲灩的眼睛正對著她,眉目微挑,「怎麼,還怕我賣了你嗎?」
溫軟看著他,無奈的笑了下。
她跟聞嘉許認識那麼多年,怎麼可能會擔心這個?
左右之前和紀奚等人也都說過了,後面幾天也沒什麼工作,想了下,她也沒再糾結,把手機遞給了聞嘉許。
而聞嘉許在接過手機的時候,默不作聲地直接把處於飛行模式的手機關機,然後在溫軟還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就像丟垃圾似的把手機扔到了旁邊的箱子裡。
飛機已經起飛。
而此時的林清寒,也終於結束了一天的會議,他看了眼時間,沒有留下來和合作夥伴去聚餐,只是讓李則代替他盡地主之誼,自己拿著車鑰匙就下樓了。
剛上車,他給溫軟發了微信。
—【林清寒:我下班了,現在去福記買粥,還有什麼想吃的嗎?
】
但等了很久也沒收到回信,想給人打個電話,但想到溫軟這幾天的態度,他猶豫了下還是作罷,點火驅車朝福記去,這是臨市最有名的一家粥店,平常排隊就要很久。
好在林清寒之前就已經讓秘書幫他預定了。
拿到已經準備好了的粥,又買了一些孕婦可以吃的東西,林清寒就驅車回去了,他這一路花了不少時間,等到小區的時候,天色早已黑了,他拿著東西下車,看了眼手機,還是沒有回覆。
輕輕嘆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溫軟這段日子對他的態度轉變全都是因為那天的一番話。
可有些話不是不說就不存在了。
說出來,才有辦法去解決,要不然一直憋著,總有一天還是會出毛病。
走到溫軟門前。
林清寒抬手敲了敲門,「軟軟,我回來了。」
可他敲了很久的門也沒有得到回應,睡著了,還是沒回來?
他掏出手機打她的手機,可電話那頭只傳來冰冷的女聲,「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關機了?
林清寒又敲了會門,還是沒有回應。
他心裡擔心不已,生怕溫軟出事,直接找到小麥的電話,撥了過去。
小麥正在打遊戲,沒看來電人就接了起來,伴隨著遊戲的廝殺聲,她沒好氣的問道:「誰啊?」
林清寒直截了當的問,「溫軟去哪了?」
這個聲音太熟悉了。
小麥手一抖,再一看備註,原本手動操著的人物一不小心就被對面的人殺死了,要換作平時,她早就開罵了,現在卻一點不快都不敢露,小心翼翼,都快算得上是虔誠的拿起手機了。
「林總。」
她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軟軟姐去法國了呀,她沒跟你說嗎?」
法國?
林清寒擰了眉,溫軟怎麼會去法國的?
小麥大概也看出他不知情了,輕聲答道:「月底在法國有個走秀,規模挺大的,主辦方邀請她過去。」
現在距離月底還有一段日子,溫軟怎麼現在就走了?
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人影,林清寒想到自己調查的那些事,心下一個咯噔,握著手機的手也收緊了一些,「她……和誰一起去的?」
「啊?」
小麥被他嚴厲的語氣嚇到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說道:「好,好像是,QK的聞,聞總。」
……果然是聞嘉許。
林清寒臉色黑得跟鍋底似的,他沒再說什麼,直接掛斷電話,然後直接聯繫人,讓他們去調查聞嘉許到底帶溫軟去了什麼地方,依照他這陣子的調查,聞嘉許這個人絕對不容小覷。
他在這個時候帶走溫軟,絕對別有用心!
不知道溫軟會出什麼事,也不知道溫軟被帶到了哪裡,甚至不清楚聞嘉許會對溫軟做什麼……心裡的焦慮和恐慌就像是一口深淵,怎麼填都填不滿。
明明已經快六月了。
可他這會站在樓道上卻覺得遍體生寒。
……
三天後。
臨市最有名的會所。
這是鄭胥的產業,他平生最愛吃喝玩樂,像這樣的產業有不少。
而就在會所最繁華的一間vip包廂內,今日卻沒有一絲酒色香氣,幾個男人或站或坐,看著中間低著頭,一臉頹廢的林清寒,都有些面露不忍。
就連一向遊戲人間,愛看戲的許執看到身旁通紅著眼眶、下巴一片青茬的林清寒也收了看笑話的心。
三天前,半夜。
林清寒突然給他來了個電話,第一句就是,「……溫軟不見了。」
那個時候他還沒什麼感覺,只當是兩人又鬧彆扭了,直到林清寒的第二句傳入耳中,「溫軟被聞嘉許帶走了,我……找不到她了。」
他至今還記得那個電話里,男人哽咽的聲音。
他還從來沒見過林清寒這樣,也是那一晚,他才知道原來從戰無不勝的將軍到一敗塗地的敗兵,是那麼簡單。
「那狗東西到底把溫軟帶到什麼地方去了?」
鄭胥脾氣最為火爆,看到林清寒這樣,直接開腔罵道,「我看我們還不如直接殺到法國,去他那個什麼狗屁家族問問,我就不信他真能一輩子藏起來!」
許執看他一眼,語氣淡淡,「你就算殺到卡佩家族也無濟於事,據我所知,現在卡佩家族的當家人早就是一腳邁進棺材了,他那些兒子女兒沒一個有出息的。」
「整個家族現在就仰仗著聞嘉許一個人。」
「你覺得他們會做什麼,敢做什麼?」
「那——」鄭胥被人說得一噎,好半天才咬牙說,「那就去報警!」
聽到這話,許執連看都不想看他了,潑冷水的說道:「溫軟是自願跟他走得,而且他們現在人在法國,我們在那邊的勢力可比不上聞嘉許,你覺得警察是幫我們,還是幫他?」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鄭胥氣得不行,「那你說怎麼辦?」
許執沒有立刻開口。
他轉頭看了眼林清寒,抿了抿唇,才道:「其實在這件事情中,讓我擔心的不是聞嘉許,他這個人雖然狠決慣了,但顯然他還是很在乎溫軟的。」
「所以等過幾天,大秀開始,不管怎麼樣,他都會帶溫軟過去。」
「讓我擔心的——」許執頓了頓,猶豫一會才開口,「溫軟究竟是怎麼想的。」
聽到這話。
林清寒剛才還平靜無波的一張臉頓時呈現出多樣的表情,痛苦、偏執、瘋狂,還有無盡的悲楚……就像是所有的情緒扭做一團,讓他那張矜貴的面容也變得扭曲起來。
他的雙手緊緊扣在膝蓋上,眼睛發紅,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她不會……」
不會什麼?
林清寒嘴唇翻動著,卻說不下去了,溫軟現在對他的態度有目共睹,他們之間就像是橫亘著一座大山似的,明明就這麼一段距離,可他就像是怎麼翻也翻不過去。
在他和溫軟矛盾還沒解開的時候,有這樣一個人出現。
他比他更懂溫軟。
他們有一樣的喜好,溫軟十分信任他……
如果這個時候,聞嘉許向溫軟告白,林清寒真的不敢想那會是一個什麼結果。
或許……
溫軟真的會答應他。
「不行!」
林清寒突然站了起來,他幾天沒吃沒喝,這猛地一下起來,差點就要摔倒了,好在許執眼疾手快,忙扶了一把。
「就算溫軟她,不要我了,我也要當面聽她對我說……」他啞著嗓音,紅著眼眶說,而現在,他的目的是找到她,只有看她平安,他才能夠放心。
許執看著多年的好友變成這樣,也有些於心不忍。
輕輕嘆了口氣,剛想勸說,電話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人,連忙接了起來。
等掛完電話。
他看著林清寒的眼睛,說道:「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