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這事發生得太快。

  快到幾乎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就連那個騎機車的大漢也被眼前的情形懵了下,他本來只是想順個包,這包一看就價值不菲,而且看這個陣仗,估計這群人還是什麼明星。

  要是運氣好。

  保不准裡面還會有什麼名表、首飾。

  可這個小子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大概就是因為這一瞬的怔楞,他的機車拐了下,來不及逃跑,其他幾個跟拍大哥聽到尖叫聲立馬就反應過來了。

  這次跟拍的四位攝像大哥有兩個是練家子,這會忙放下攝像機,跑了過來,兩人齊手制服了這個大漢,另外有人直接聯繫了當地的警察。

  祝月離得最近,看到紀延右手胳膊劃了好大一條,忙走上前,臉色蒼白得問道:「紀延,你,你沒事吧?」

  紀延沒有回答她。

  胳膊上雖然有些疼,但也不是太大的事。

  他倒是更擔心溫軟。

  低著頭,紀延鴉羽般的睫毛微微垂著,還藏著擔憂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溫軟,見她臉色蒼白,本就皺著的眉擰得更加緊了,語氣擔憂得問道:「你沒事吧?」

  溫軟好似還沒反應過來。

  她就跟傻了一樣,呆呆地看著紀延,等到那股子血腥味越來越濃,目光才後知後覺地落到紀延的胳膊上,看到他本來白皙有力的胳膊上開了好大一條口子,這會鮮血還在不住地往下滴,她臉色霎時就變了。

  「你——」手不自覺伸過去,「你,你受傷了?」

  突然被人握住胳膊。

  紀延的臉不合時宜的紅了下,「我沒事。」

  他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溫軟看著小小的一個,力氣卻大得要死。

  他這一掙,倒是沒掙脫。

  「我們去醫院。」

  溫軟看著紀延的胳膊,說道。

  紀延一聽這話就皺了眉,他最討厭去醫院了,以前就算病得再厲害,他也不去醫院,更不用說就只是這麼一條口子了。

  「我不要。」

  可平時性子隨和、人又溫柔的溫軟這次卻強勢得很,她沒有和他商量的意思,轉過頭和還擔憂著的祝月說道:「祝月,我跟紀延去醫院。」

  說話的時候也沒鬆開紀延的胳膊。

  「我也去。」

  祝月這話剛說完,就有警車過來了,是剛才一位跟拍大哥打得電話。

  正好附近就是警察局,來得很快。

  他們一下來先是看了一眼這幅陣仗,然後皺著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幾個跟拍大哥的英語都不太好,祝月看著這幅情形,只好和溫軟說道:「那你們去醫院吧,我估計還得去趟警察局做個筆錄……」頓了頓,補充道:「你跟紀延小心點,要是有事及時聯繫。」

  「好。」

  溫軟點了點頭,她擔心紀延的傷,拉著紀延直接往前走,然後停在路邊隨手招了一輛車,等要上車了,可被她拉著的那個人就跟鞋子被地黏上了似的,怎麼也不肯進來。

  她手撐在車門上,轉過身,皺著眉問道:「怎麼還不進來?」

  紀延低著頭,抿著唇,腳尖磨著地,聲音有些低,「不想去。」

  溫軟都不知道這人有幾幅面孔,平時看著冷冰冰的,特別不好相處,有時雖然不說話倒也乖,鬧起脾氣來的時候又犟得要死,現在……又跟個孩子似的。

  她目露無奈,就跟看孩子似的,輕輕嘆了口氣,「你聽話,我們去醫院包紮下。」

  又看了眼他的胳膊,現在血倒是不流了,可那半條胳膊布滿著鮮血,看得十分嚇人,就連那件白T也因為剛才的走動沾了不少鮮血,她越看,眉就擰得更加厲害。

  司機已經在催促了。

  她轉過頭和人用意語說了一句話,然後摸了摸口袋。

  剛才餐廳有送棒棒糖,她走得時候,倒是隨手帶上了,想到小麥之前和她說得「你別看我們延神這麼高冷,其實特別反差萌,他要是碰到不高興的事,吃根棒棒糖就好了」。

  真的能好?

  她抱有懷疑的態度,但還是把糖遞到了紀延的跟前,「喏,你聽話,就給你吃糖。」

  紀延本來一直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聽到這話,詫異地看了過去,眼前那隻纖弱白皙的手捏著棒棒糖,再抬頭,是一雙璀璨猶如星辰的眼睛,她眉目彎彎看著他。

  就跟小時候一樣。

  有風拂過她身上的紅色披肩。

  紀延看著溫軟那張臉,心臟毫無疑問的漏了一拍。

  他就像是被蠱惑了一般,伸手接住那顆糖,然後就跟成了一個提線木偶似的,輕而易舉就被人騙上了車。

  溫軟上車就說道:「師傅,麻煩去最近的醫院。」

  看了眼紀延的胳膊,又補充道:「可以麻煩您快些嗎?」

  「好。」

  那師傅踩了下油門,車子就跟一陣風似的朝最近的醫院駛去。

  而自從剛才看到紀延救人到看到他受傷,就一直處於發呆狀態的蘇嵐嵐在看到車子離開的時候,突然就醒過神來了,她追了幾步,嘴裡喊著「紀延」,本來想一併招呼一輛計程車跟過去的。

  但祝月看到她,忙走了過來。

  拉住蘇嵐嵐的胳膊,她皺著眉,語氣不算太好,「你要做什麼?」

  「我……」

  蘇嵐嵐臉色還蒼白著,神色也有些訥訥,「我想去看看紀延。」

  祝月看了下街道,「這車都不知道到哪去了,行了,紀延有溫軟陪著,不會有事的,你跟我一起去警察局吧。」

  她是不喜歡蘇嵐嵐,但這裡那麼亂,要是讓蘇嵐嵐單獨活動,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還是一起行動的比較好。

  蘇嵐嵐張口想說什麼,但最終也只是囁嚅了下嘴唇,什麼都沒說。

  被祝月拖著帶走的時候。

  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朝身後看了一眼。

  在看到溫軟受傷的時候,她的內心是有些後悔的,如果她在看到的時候就提醒,溫軟肯定可以避開,那麼紀延也不會為了救溫軟受傷了。

  ……

  醫院。

  溫軟站在一旁,看醫生替紀延處理傷口,她那張蒼白的小臉上布滿著擔憂,語氣也是藏不住的擔心,「醫生,我朋友還好嗎?

  他……之後不會出現其他問題吧?」

  年輕女醫生聽到這話笑了笑,「沒什麼大事,就是一點小傷。」

  她站起身,摘掉口罩和手套,和溫軟說道:「回去之後右手注意著點,不要提太重的東西,也不要沾到水,過幾天就好了。」

  紀延在那邊看溫軟這麼擔心,一邊攥著那顆棒棒糖,一邊拿腳尖磨地面,心裡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高興得就像在冒粉紅色的小泡泡,就連嘴角也忍不住微微翹高了一些。

  但偏偏他不想讓人發現。

  死命壓著嘴角,修長的指尖轉著棒棒糖,嘴裡也只是輕飄飄得說道:「本來就跟你說沒事了,非要拉我來醫院……」

  話剛出口,就被人瞪了一眼。

  紀延都忘記有多少年沒被人這麼瞪過了,還未吐出的話哽在喉嚨口,後頭的話越說越輕:「……浪費錢。」

  溫軟懶得理他,等到醫生替人包紮好,又好好謝了人一回,等人走後才坐在椅子上,看著紀延包紮好的胳膊,問道:「疼不疼啊?」

  疼是一定的。

  到底是開了個口子。

  但紀延覺得這種話沒什麼好說的,他拿起衣服站起身,低頭看她,「行了,不疼,走吧。」

  說話的時候,他還皺著眉,聞到醫院這股味道,他就不舒服。

  溫軟跟著紀延往外走。

  等車的時候,她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剛才……」

  紀延低頭,「嗯?」

  她仰頭,「為什麼要救我?」

  紀延聽到這話,倒像是被問住了,為什麼要救她?

  他也不知道,就是看到那把刀朝溫軟揮過去的時候,大腦停止運轉,就連心臟也停止了跳動。

  他什麼都不知道。

  只知道不能讓她受傷。

  看到溫軟那雙眼睛,紀延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撇過頭,臉和耳尖都有些紅,手裡還攥著哪根棒棒糖,腳尖輕輕磨著地面,「能為了什麼啊?

  你包里有我們的生活費,要是被人拿了,我們後面就得吃西北風了。」

  是因為這樣嗎?

  溫軟有些狐疑的看著紀延,還想再問,紀延卻開口,「好了,車來了,上車吧。」

  他說完直接就上了車。

  溫軟見此倒是也不好再問了,她跟著一起上了車。

  報了別墅的地址。

  兩人都坐在后座,雖然還隔了一些距離,但紀延還是能夠聞到溫軟身上的清香味道,不知道是香水還是洗髮水的味道,不算甜膩,特別好聞。

  他手裡還攥著那顆葡萄味的棒棒糖。

  似乎猶豫了許久,他張口,想把那天晚上,她沒有聽到的那句話,再問一遍。

  「你……」

  話還沒說出。

  溫軟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接了起來,「喂,祝月。」

  祝月:「軟軟,你跟紀延怎麼樣?

  我這裡剛辦完筆錄,你們在哪?」

  「我們已經從醫院出來了,現在回別墅,你們直接回去好了。」

  溫軟和電話那頭的祝月說了幾句,等掛了電話,轉頭看紀延,「你剛想說什麼?」

  紀延輕輕抿了下唇,猶豫了下,還是作罷,「算了,沒什麼。」

  轉過頭。

  他看著窗外的風景,修長的手指始終攥著那顆糖。

  ……

  因為紀延的傷。

  他們這一行人又在羅馬多停留了一天,等到第三天才出發去佛羅倫斯。

  佛羅倫斯是義大利中部的一個城市,這裡以美術工藝品和紡織品馳名整個歐洲,最精彩的就是藝術展會,和威尼斯雙年展、米蘭三年展並稱義大利三大藝術展。

  羅馬和佛羅倫斯離得不算遠,他們是直接乘坐火車過去的。

  這會祝月在網上找攻略,看到精彩的地方,就和身邊的溫軟說道:「軟軟軟軟,你看,這裡有好多藝術品,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可以帶點回去當紀念。」

  坐在她對面的紀延聽到她的聲音,皺著眉說道:「輕點。」

  祝月莫名其妙的看了紀延一眼,她這聲音也不算響啊,幹嘛讓她輕點?

  唔,紀延這是在看什麼?

  雖然偷偷摸摸的,但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順著紀延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他看著得正是溫軟的方向。

  又看了看溫軟。

  她就說,怎麼說了也沒聽到溫軟的聲音?

  原來她竟然不知何時已經靠著窗睡著了。

  又是給人擋刀。

  又是讓她輕點別吵著人睡覺。

  祝月就跟福至心靈似的,突然就明白了過來……她就說,總覺得紀延看軟軟的眼神不太一樣,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不錯不錯。

  就連作為女人的她而言,也很喜歡軟軟這樣的性子。

  想到這。

  她忍不住多看了紀延幾眼。

  她一直盯著紀延看,紀延哪裡會沒有察覺?

  轉過頭看著祝月,見她一副我懂,我明白,你不用多說的樣子。

  他皺了皺眉,剛想說話。

  火車一晃,溫軟的頭就要往窗子那邊砸過去了,他心下一緊,忙伸出手貼在窗子那邊,等到溫軟靠過來的時候,正好落在他的掌心裡。

  「唔。」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累了,即便察覺到不太對,但溫軟也只是輕輕嘟囔了一聲,還是沒有醒過來。

  反而還朝掌心那處又貼近了幾分。

  祝月看著這幅情形,倒是傻眼了。

  她跟紀延也快認識五、六年了,哪裡見過他這樣一面?

  以前就算蘇嵐嵐和他走得再近,也沒見他這麼貼心啊……要不是現在攝像頭還對著,她都要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說一句:

  「兄弟,你成長了。」

  溫軟還靠著,紀延一時半會也不好收回手,他心裡其實是有些悸動的,她的髮絲那麼軟,貼在手心裡的時候,又酥又癢。

  他只能抿著唇,壓抑著心底的情緒,一手貼著窗子,一手撐在桌子上,餘光瞥見祝月笑盈盈的眼神,才兇巴巴地瞪了一眼過去:看什麼看?

  祝月挑眉,也不怕他,用眼神示意:就看就看。

  這裡相處得十分融洽,除了幾個跟拍的攝像大哥有些驚訝紀延的舉動,但氣氛還是十分溫馨、和美的。

  可鄰桌的蘇嵐嵐顯然很不高興。

  本來因為紀延這兩天一直跟在溫軟身邊,就讓她很不高興了,誰能想到他現在竟然還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他不是最不喜歡和其他人接觸了嗎?

  平時她拉個袖子,都皺著眉。

  現在竟然拿手給人擋窗?

  他就不怕回頭綜藝播出後,別人亂說嗎?

  他究竟是不在意?

  還是,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手死死抓著手機,力氣大的青筋都爆出來了,她現在心裡又懊又悔,本來以為那天和紀延說完那一通話,他肯定會離溫軟遠遠的,誰想到,他除了前幾天有點彆扭之外,現在又死黏著溫軟不放了。

  這到底是為什麼?

  她都說了,溫軟還喜歡林清寒,這樣,他都不介意?

  徐妍就在蘇嵐嵐的對面,她這幅神情,別人沒看到,她倒是注意到了的,嘆了口氣,怕之後相處起來不舒服,她笑著和人聊起天,「嵐嵐,你會說法語?」

  「啊?」

  蘇嵐嵐回過神,看到徐妍含笑的眼睛,倒是及時換了一副羞怯的神情,語氣柔柔得說道:「以前在法國留學過幾年,不算很精湛,不過……」

  她略有些詫異得望著徐妍,「徐老師是怎麼知道的?」

  她也就在前天的餐廳說過法語。

  可那天徐妍並不在。

  「是微博熱搜,我剛才刷得時候,正好看到。」

  頓了頓,徐妍又笑道:「評論都在誇你。」

  蘇嵐嵐先是一愣,緊跟著,心就快速跳動了起來,她這陣子一直被溫軟壓著,就算上熱搜,也趕不上溫軟的熱度,有時候上去還能看到有人拿她跟溫軟作比較。

  不少人都說她不如溫軟。

  現在總算讓她扳回一局。

  她拿出手機打開微博,果然看到屬於自己的微博熱搜,#蘇嵐嵐法語#,點進去一看,頭一條熱門微博就是一段視頻,正是當日在餐廳時,她跟幾個法國人對話的段落。

  底下評論也都是好評如潮。

  她本來粉絲量就不少,加上工作室有意控評,幾乎全在誇她。

  蘇嵐嵐看微博的時候,祝月也正好在刷,看到蘇嵐嵐這條熱搜,她也沒什麼感覺,雖然不喜歡蘇嵐嵐,但也不得不承認,蘇嵐嵐的確還是有些實力的。

  隨意點進去看了一眼。

  本來也只是隨便看看,但往下刷就看到幾條言論——

  —【在這個圈子裡,顏值是重要,但實力更重要,看到嵐嵐女神的視頻,我不得不感嘆,我真是追了個好愛豆,不像某些人,一點實力都沒有,能吹得也就顏值了,也不知道這個節目組為什麼要挑她,當擺設用嗎?

  [無語]不說了,我要去學習了,希望以後能和愛豆一樣厲害。

  】

  祝月就算眼瞎,也能看出這條評論說得是誰,節目組,沒實力,顏值——

  這不就是在內涵溫軟?

  往下刷,這樣的言論還不少,有些粉絲甚至直接帶大名了。

  她越看,臉就越沉。

  沒跟溫軟接觸過的時候,她也覺得這姑娘什麼作品都沒有,能上這個節目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但相處之後,她才發現溫軟簡直就是個寶藏。

  做飯、意語、畫畫……

  光這些就已經超過許多人了,更不用說她的為人和品性。

  祝月現在是真拿溫軟當朋友看,看到她被人罵得那麼慘,剛打算切小號好好罵他們一頓,但退到熱搜界面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竟然又出現了一條名叫#溫軟學歷#的熱搜,高掛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