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婉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直白地問出這個問題,一時沒反應過來,玩弄玩偶的手微微頓了一下,連帶著輕輕「啊?」了一聲。
羅伊也意識到自己這樣直接的提問似乎驚到對方了,繼而解釋道:「沒有別的意思哈,就是看到隔壁院校竟然有這麼美麗優秀的女士,想為我們學校的男士們問問還有沒有機會。」
說完這句話,羅伊也意識到自己的解釋還不如不解釋,這一通話說下來,易清婉本來都快消解掉的戒備心可能又要提起來了。
果然,易清婉微微垂著頭,似乎並不是很想理會這個問題。
這是一個涉及個人隱私的問題,她有充足的理由拒絕回答。
但是羅伊並不是一個善罷甘休的人,他見沒有得到易清婉的回答,索性直接問道:「其實是我看到你的手上有戒指的痕跡,所以想問問。」
聽到這句話,易清婉幾乎是下意識地將還放在玩偶上的手縮了回來,她不自覺地撫摸著那個因為常年戴戒指而出現的細細勒痕。
這個婚戒戴了很多年,取下來之後有諸多不習慣,易清婉本以為這就是個心理作用,不過是離婚後的戒斷反應之一。
便總是自我暗示,這個手指上本來就不需要常年戴著戒指,移除戒指只是恢復到它原本的狀態。
而且所謂戴戒指遺留下來的痕跡,只是自己眼睛已經習慣了戒指存在,而出現的錯覺而已。
這樣的心理建設做得久了,易清婉心裡倒還真將這些當了真,只是沒想到今天竟然被羅伊這個陌生人當場點破了。
原來並非自己心裡的印記,多年的感情在自己的身體上還是留下了一些難以被忽視的標記。
比如腹中的孩子,比如無名指上的淺淺痕跡。
「你觀察得真仔細,」易清婉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那道淺淺的痕跡,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當微笑過於淺的時候,就有種欲蓋彌彰的苦澀意味了,「這裡原來帶的是我的婚戒,不過現在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易清婉的回答十分誠懇,羅伊聽完倒是突然陷入了沉默,好久才回答道:「離開一段讓自己感受不到幸福的關係,也是一件好事兒。」
他的回應與旁人不同,在這邊的語境中,人們聽到離婚之類不幸的消息,一般都會說「抱歉」或者「我很遺憾」之類的。
可是羅伊沒有這樣說,他肯定了這個既成事實,並且認為離婚並不是一件讓人遺憾的事情,能夠重新開始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易清婉很快便體會到了他話中的意思,轉頭看著他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輕聲說道:「我能在那段婚姻中感到幸福,但是你說得對,離開那段關係也讓我覺得幸福。」
她的話聽來有些自相矛盾,但是感情本來就是一種非常複雜難以言說的事情,羅伊也並不想過多打探對方的私事兒,便適時讓這個話題終止了。
況且他已經了解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那就是易清婉目前是單身狀態。
不過對於羅伊這樣一個情場浪子來說,易清婉是否單身恐怕都不會影響到他的後續計劃。
也是碰巧,二人的這一番談話剛剛結束,醫學院的大樓便已經出現在眼前,易清婉的注意力也被這座龐大的建築物吸引住了。
羅伊將她那一側的車門打開,指著主體建築物後面露出的一個尖屋頂,對易清婉說道:「醫學院的圖書館就在那個尖頂建築立面,從大門進去可以直接穿過去,裡面有指示牌也有保安,你應該很快就能找到,我就不送你進去了。」
易清婉感激地點點頭,但很快意識到有問題,羅伊怎麼會知道她想要去圖書館?
對方似乎看出了她的疑問,便抬手指了指她的手機,解釋道:「剛剛你上車的時候我看到你在查找文獻的索書號,所以就揣度了一下你的意思。」
易清婉恍然大悟,繼而讚嘆道:「你還真的是對這個學校的布局非常了解呢,今天非常感謝能夠載我一程。」
「哈哈,我畢竟已經在這所大學待了十年了,從本科開始,一直到留校當老師,這裡就跟我的家一般熟悉。」羅伊掃視著周圍的環境,眼神中的熟稔和依戀的感情是沒法假裝的。
易清婉突然想到自己下個月的講座,本來就有點愁到時候因為迷路誤事兒,現在面前有個現成的導航,不得好好利用一下。
想到這裡,她趕忙將手機微信打開,伸到羅伊的面前,說道:「我接下來可能會經常來這邊,不知道可不可以加你一個微信,到時候要是再迷路,我就可以向你求助了。」
「完全沒問題!」羅伊爽快地笑道,掃了易清婉的二維碼,視線在她的頭像上停留片刻,便迅速點了同意,「有問題隨時找我!」
「好的,今天謝謝你,那我就先走啦!」易清婉簡單告別後,便徑直向醫學院走去。
羅伊的車卻停在路邊久久沒有離去,他的目光追隨著易清婉的背影,嘴角流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雖然易清婉身上的一切都讓他產生了新鮮感,但是對付女孩子他還是很有手段的,她今天所有的行動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無論是上自己的車,還是添加聯繫方式。
他的指尖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了幾下,突然覺得這個女孩兒好像已經很快就要是自己的了,這種捕獵的新鮮感和快感讓他感到分外欣喜。
「易清婉。」他唇間緩緩吐出這三個字,反覆品味著。
許久,羅伊才重新發動車子,調轉車頭離開了醫學院大樓。
路上他隨手打開了微信,點進自己與幾個朋友的群聊中,在其中發送了一條語音消息:「兄弟們,過兩天找個機會出來聚聚,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很特別的姑娘。」
話說一半,他眉眼彎彎,將消息發送出去,臉上浮現出一抹有些邪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