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婉站在那裡,低頭看著身下的人,無措,著急,絕望,將這些神色盡收眼底之後,她才有所動作。
她忽然之間抬起了手,封彥臣下意識的盯著她的手,以為她是要打自己,卻沒有想到,下一秒她摁了自動升降床的按鈕,將自己的床位升了起來,讓他可以坐起來。
他們離得很近,易清婉忽然間揪住了他的衣領,在封彥臣意外的目光之下,狠狠的吻了上去,這個吻算不得溫柔,幾乎稱得上是泄憤。
混雜這眼淚,不止有易清婉的,還有封彥臣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下了的。
苦澀的,封彥臣心想。
等兩人分開的時候,封彥臣的嘴已經被易清婉給咬破了,易清婉用她的額頭抵著他,兩人的鼻尖相碰,呼吸交融,一時間有些恍惚,封彥臣下意識的抬手想要觸摸她,但是卻被易清婉偏頭躲了過去。
他苦笑一聲,這個時候也明白了,她什麼都知道了。
易清婉忽然間站直身子,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開口:「我現在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說分手,我立馬走。」
封彥臣意外,同時在反應過來之後手忍不住用力的握緊,他知道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要自己想要她留下,她就一定會留下,不管如何,都會在自己身邊,但封彥臣也明白,就因為是這樣,他才不能拖累清清,他不能這麼自私。
以現在的自己,不配跟她在一起。
氣氛凝固住,易清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的人,等著他給自己一個回答。
緊接著,封彥臣表情痛苦,但十分堅定的開口:「我們分開吧。」
「啪——」在封彥臣說完這句話之後,下一秒,一個巴掌落在他的臉上,說不上重,但是他的臉還是被打偏了過去。
封彥臣不生氣,他只覺得這就是清清給自己的回應。
他不敢扭頭,不敢看她的神色,等了一會兒發現對面的人還沒有動作,他還以為她要走了。
「扭過來,你再說一遍。」易清婉的聲音很冷,裡面似乎還帶著威脅,封彥臣囁嚅著嘴唇,猶豫著要不要再說一遍:「我——」剛張口,一個巴掌又扇了過來。
扇完之後,其實易清婉的心裡也不好受,但她還是要冷著臉開口:「你再說一遍我就打一巴掌,但我不會走,你以為我剛剛是在給你選擇嗎?不,我只是再看看你的決心,然後聽到我不想聽的回答之後打你。」
封彥臣瞳孔放大,完全想不到她會這麼說,頭迅速抬起來對上她的眼神,似乎是不敢置信。
「我是不可能走的,殘了又怎麼樣?嗯?很重要嗎?我們孩子都有了,你現在說不要就不要?混蛋!」易清婉說這些話的時候氣不過,她氣不過眼前的人在事情發生之後,連商量都沒有,就對他們的感情判了死刑。
她也氣不過,在自己堅定的站在他身邊之後,他還是要將自己推開,憑什麼,他憑什麼替自己決定。
眼看著自己視若珍寶的人,在自己面前又要落淚,封彥臣啞聲開口解釋:「我現在就是一個廢人,我。。。」
「混蛋!別說了你還有恢復的可能,你就是真的截肢了,這件事情也要跟我商量,也不是你自己就能決定的,你把我當什麼?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自私的人嗎?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易清婉快要氣死了,同時也心疼的要命,看著平時里這麼傲氣的一個人,哪怕是當時卑微的追求自己的時候,也掩飾不了骨子裡的驕傲的人,此時卻死氣沉沉的。
眼中都是絕望,就這麼對自己的未來打上了叉號,嘴裡面說著自己是個廢人,易清婉接受不了,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眼神兇狠,似乎他再多說一句,自己就會一巴掌再扇過去。
封彥臣看著她的眼神,忽然間瑟縮了一下,剛剛那兩巴掌雖然不重,但是此時也有點臉熱,不用看,也知道現在臉上應該是有紅痕的。
封彥臣沒有敢繼續開口,易清婉看他這個樣子冷哼一聲:「我告訴你,研究所的事情我會推了,接下來我會在這裡看著你,等到你的修復手術做完之後,我們就回國做康復訓練,你要是到時候還想要分手,那就等你腿好了再說,我不可能因為你腿不能走了,就離開你的。」
易清婉說完這些話之後,就一屁股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拿出包里的濕巾,仔仔細細的將臉上的淚痕擦了乾淨,隨即又拿出一張濕巾,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看著眼前呆愣的人,毫不猶豫的將濕巾糊上他的臉,動作算不上溫柔的將他臉上的淚痕也擦了擦。
擦完之後就將濕巾扔到了垃圾桶,隨即一言不發的又坐在一旁。
封彥臣小心翼翼的描向她,似乎是在思索她剛剛的話表達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試探些什麼,過了一會兒又繼續開口道:「你不用因為可憐我就留在我身邊,醫生說我的腿可能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你不用呆在我一個廢人身邊,真的,我不怪你,你要是擔心別人會議論你的話,我也可以說都是因為我的原因,安安也可以帶走,你可以擁有更好的人生。」
易清婉沒有打斷封彥臣的這番話,只是砸封彥臣說完之後,臉色陰沉的看著他:「你就是這麼想我的?覺得我是因為可憐你?覺得我不離開你是怕別人說我背信棄義?封彥臣,你好樣的!」
易清婉再次生氣的站了起來,要說剛剛封彥臣的話只是讓她生氣的話,這些話就是真的傷到了易清婉的心了。
但是封彥臣看到她的反應,卻眼神微動,直到自己的話是有了作用,不出意外的,易清婉在沒有的道封彥臣的回答之後,猛然拿起自己的包,摔上了病房的門。
封彥臣坐在那裡,看著她氣沖沖離開的背影,他是故意這麼說的,只要這樣,她就能離開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