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下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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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清婉低頭細細嗅著鳶尾花的芬芳,好半天都沒聽見羅伊說話,便有些奇怪地抬頭查看情況。

  只見羅伊正愣愣地看著她的側臉,眼中滿是繾綣,似乎是被易清婉的目光灼到了一般,羅伊猛然回過神。

  他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那什麼,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我們走吧。」

  易清婉笑道:「好,謝謝你給我帶來的花。」

  「這沒什麼。」羅伊應答得有些不自在,主動上前攙扶著易清婉往病房外走去。

  回到易清婉家中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明明才離開家兩天,易清婉卻覺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羅伊將她送到了家門口,易清婉轉身笑道:「不好意思啊,昨天出門的時候太忙亂,家裡亂糟糟的,我就不邀請你進去坐坐了。」

  昏黃的樓道燈光下,易清婉微笑著側對著他,面容溫婉。

  羅伊點點頭,往後退了一步:「好呢,那你收拾收拾早點休息,我會儘快把研究資金的事情解決的,你別著急。」

  說罷,他便轉身戀戀不捨地走下了樓梯,走到樓梯拐角時候,羅伊借著調轉方向抬頭看了一眼,剛好看見易清婉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老舊的公寓門發出吱呀一聲響動,屋內玄關燈應聲亮起,從門縫中投射出一道暖黃色的光線。

  又隨著門掩上而重新歸於昏暗,羅伊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他在木質樓梯上駐足許久,這才緩緩走了下去。

  昏迷了一整天,再加上接連發生了很多事情,即使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易清婉的腦袋也在高速運轉。

  每每閉上眼睛,那棟古舊別墅里發生的一切便如同走馬燈一般在眼前不停循環播放。

  易清婉心下有些害怕,趕忙睜開眼睛,可是眼前又是一片漆黑,根本無法緩解內心的不安和恐懼。

  在床上睜著眼睛待了片刻,易清婉還是認命地將床頭檯燈拉開,瞬間橘黃色的燈光柔柔地灑在床頭。

  可是屋內大部分空間還是被黑暗控制著,明明從前能讓她感到安心的環境,今天卻也變得可怖起來。

  那些看不真切的角落仿佛藏著各種各樣的怪物,易清婉不斷掃視著這些地方,生怕自己被從哪兒突然躥出來的惡魔偷襲了。

  「好吧,好吧。」又翻來覆去半個小時之後,易清婉算是徹底認命了,嘟嘟噥噥地站起身來將房間裡的燈光全部打開。

  瞬間,小小的屋子裡變得燈火通明。

  她重新躺回柔軟的床上,將被子一直拉到下巴處,讓自己整個兒被包裹住,然後自我催眠道:

  「睡吧,睡吧,睡醒了所有困難就都過去了。」

  可話雖這麼說,研究資金那麼大的口子還開在那裡,羅伊就算一時能夠壓制院長讓他保留實驗樣品,那過一陣子呢。

  總之,只要這筆錢填不上,易清婉就沒有辦法安心地進行自己的研究。

  易清婉強迫自己闔上雙眼,盡力擺脫腦袋裡那些紛雜的思緒,許久才慢慢進入夢鄉。

  ……

  等封彥臣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沿著空無一人的街道走了許久了。

  他定住腳步,有些茫然地往前往後張望了一下,確定自己已經徹底不知道現在身處何處了。

  封彥臣自嘲般地笑了笑,無奈掏出手機叫了一輛Uber。

  司機顯然也十分詫異於大半夜的竟然有人出沒於這條街道,接單之後連著打了好幾個電話來確定定位。

  封彥臣再三強調按著導航來接就行,司機這才放下心來。

  這是一個連路牌都沒有的十字路口,周圍有一些小商鋪,雖然外觀上都經過重新裝修,但還能看出裡面的石構建築。

  看樣子這個地方曾經也繁華過,只是這個曾經估計得追溯到百年前。

  封彥臣踏著斑馬線在十字路口漫無目的地來回踱著步,身體時不時變動著方向,就如同他現在搖擺不定的內心一般。

  當街口車燈亮起的時候,封彥臣疲倦地抬起雙眼,直視著刺目的白光,心裡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決定放手了。

  他要慢慢消失在易清婉的生活中。

  英國這邊合作的案子已經談得差不多了,自己也應該回國處理一下國內的事務了。

  易清婉現在還在懷孕,那麼街對面的房子就先不退,自己在華國和英吉利國兩國之間跑得勤一些。

  只要能看見孩子安全降生,自己就可以徹底放手離開了。

  封彥臣苦笑著看著漸行漸近的轎車,甚至都沒打算伸手擋一擋這刺眼的光線,他就這麼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上了車。

  司機似乎十分擔心這位乘客的狀況,頻繁通過後視鏡查看後排封彥臣的情況。

  他有些奇怪,這個男人明明穿著價格不菲的衣物,通身都流露著貴氣,為什麼會在深夜一個人在無人的街口亂晃蕩。

  但看這位乘客並沒有任何想要交流的欲望,為了自己的評價著想,司機還是決定全程保持沉默,將這位奇怪的乘客送到目的地就行。

  「先生,到了。」司機將車緩緩停靠在路邊,轉頭對著封彥臣說道。

  接著,他便解開安全帶,下車走到封彥臣那一側,恭敬地為他打開了車門。

  不知是困了還是在想什麼事情,封彥臣愣了片刻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住的地方。

  他盡力讓自己的目光鎖定眼前的公寓大門,而不往街對面看。

  雖然明知道易清婉此刻應該在醫院和羅伊待在一起,但是只要不去看那扇黑洞洞的窗戶,他就可以儘量擺脫這個事實。

  封彥臣有些僵硬地從車上下來,這才發現自己溜達了幾個小時,膝蓋早已經有些酸痛。

  Uber司機有些好奇地張望著街景,喃喃自語道:

  「現在大家真的是沒有夜生活呢,到哪兒都是一片漆黑,哎?樓上這戶人家倒是還沒睡,也不怕費電,燈火通明的。」

  他夜間跑車也是寂寞慣了,偶爾自言自語給自己找一點消遣都是常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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