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婉徑直走到亞博斯教授的面前,無視旁邊幾個老教授不懷好意的目光,直視著亞博斯,朗聲說道:「亞博斯教授,我不認可您剛剛所說的話,您應該當面跟我道歉。」
「道歉?」亞博斯教授冷笑一聲,從嘴唇間吹出來的氣將上唇的鬍子都吹了起來,滿臉都是不屑的表情,「那我還說你也得跟我道歉呢,你剛剛對我學術成果的批評又算什麼?」
易清婉的聲音不算大,但是底氣十足,不藉助話筒也能夠讓整個會議室的人聽清楚,後排原本心不在焉的學生看到主講人和教授們吵起來了,此時也紛紛從自己的世界中抽離出來,開始興致勃勃地吃瓜。
易清婉大聲說道:「您自己也說了,我針對的是您的研究成果,並非您個人,所有學術研究都是可以被討論的,這不是科學能夠發展的基礎嗎?」
「強詞奪理!」亞博斯教授猛烈拍擊自己面前的桌子。
他其實清楚自己在學術界的風評如何,但是他並不在意,畢竟從來沒有人會當面質疑他,挑戰他的權威。
可是今天面前這個華裔女性,還真是有些不知好歹。
亞博斯教授心裡已經拿定了主意,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放緩語氣道:「小姑娘,你應該是剛來英吉利國吧,要不要先去打聽打聽我在這裡學術圈的地位再說話?」
「我認為沒有這個必要。」易清婉毫不客氣地反駁道,「不論您是誰,研究存在問題我都會直接指出來,而且我現在要求您就剛剛的人身攻擊行為作出道歉。」
一旁的行政老師見這邊已經戰況升級,馬上就要爭吵起來了,趕忙湊了上來。
他雖然也看不上這些學閥,但是礙於對方的學術地位,也不敢輕易得罪。
因此,他直接將矛頭對準了易清婉,厲聲道:「這位女士,這幾位教授都是我們學院專門為你請來的評審嘉賓,對這些前輩,你就是這個態度?」
易清婉皺了皺眉頭,道:「這位老師,剛剛全程您都在旁邊坐著,不可能沒有看到事情的全過程,我只是針對學術問題提出質疑,而亞博斯教授才是對我進行人身攻擊,有不尊重行為的那個人。」
「您作為學院裡的行政老師,難道不應該站在中立的立場上,維護學術公平嗎?」易清婉轉身看向那個中年男人,一字一句地問道。
可是中年男人的臉上卻流露出極度不屑的表情,就好像比起這些靠資歷吃飯的學閥來說,易清婉是他更為瞧不起的一類人。
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問道:「那既然易小姐說到了學術公平這件事情,我倒想問問你,偷竊別人的演講題目和PPT,當做自己的,這就是你所說的學術公平?」
易清婉神色一凜,反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今天其實就沒做什麼準備吧,專門想著過來竊取別人現成的結果,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今天學院裡還有蘭伯特教授的演講,你的題目和他的一模一樣。」
「而且,」中年男人走回自己的位子上,低頭看了一眼電腦,繼續說道,「你剛剛播放的PPT也跟蘭伯特教授發給我們的一樣,你不是小偷是什麼?」
「不可能!」易清婉覺得這件事情十分蹊蹺而且不可思議,可一時也沒想明白其中關節在哪裡,只能先盡力為自己澄清,「這篇論文是我新寫的,PPT和論文周六我就已經發送到了貴院的郵箱,這些都是有記錄可查的。」
「哦?」中年男人微微挑了挑眉毛,顯然並不相信易清婉的解釋,「但是學院郵箱一直都是我負責查收,我能肯定從來都沒有收到過來自這位易小姐的郵件。」
他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一旁的老教授們,顯然希望能夠從這些人身上得到認可。
老教授們也完全沒有讓他失望,亞博斯教授率先笑出了聲:「我說呢,一個年輕小姑娘怎麼有膽量、有臉面上台講這麼前沿的問題,原來連論文題目都是偷的蘭伯特教授的呀。」
他身子往前傾了傾,即使碩大的肚子阻隔著他,還是努力將臉伸到易清婉的面前,粗重的呼吸直往易清婉的臉上撲:
「你不會不知道蘭伯特是這位布萊克教授的高徒吧,我想他絕不可能像你剛剛那樣說出這些不敬重學術前輩的話。」
一旁的布萊克教授身材高挑瘦削,長臉上棕黃色的眸子如獵鷹一般,此時聽到旁人提起自己的學生,有些驕傲地挺起身子,但是看向易清婉的眼神則更加充滿敵意。
易清婉不欲與他們糾纏,轉身看向行政人員,問道:「這位蘭伯特教授的講座在哪裡?我要過去看一下。」
她隱隱有種感覺,今天整件事情都能聞到陰謀的味道,只是不知道幕後那個人究竟是誰,到底做這些只是想捉弄她這個學術新人呢,還是想將她的學術生涯徹底摧毀。
仿佛是在回答易清婉的問題一般,會議室的大門突然被推開。
原本因為放映PPT而將燈光調暗的會議室里,突然出現了外面走廊上的巨大光束,光影中出現了一個窈窕的身影。
易清婉眼睛被晃了晃,但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這個身影,她出聲喊道:「若菡!」
杜若菡顯然也一眼看到了她,匆匆走過來,邊走邊大聲說道:「清婉姐,我總算找到你了,我看到門口的講座海報是你的題目,就照著上面的指示去了禮堂,可是沒想到台上演講的人竟然不是你。」
杜若菡語速極快,迅速講清楚自己剛剛經歷的事情:「我本來還以為那個人可能是主持人,簡單介紹一下你和你的研究,可是沒想到他講了二十多分鐘都沒有下台,講的還是你的課題,我就趕忙出來找你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呀。」
說話間,杜若菡已經走到了眾人的面前,滿臉都寫著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