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慕寒從外面進來的時候,夜淺情緒已經幾乎控制住了,她正一手拿著鑰匙,一手重新翻看著照片。
見池慕寒進來,她抬頭與池慕寒對視了一眼,池慕寒的眸底依然是紅的,是哭過?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是自己從未見過的……
池慕寒對她揚了揚唇角:「有發現嗎?」
夜淺搖頭,她故意接了他的話,幫他轉移情緒道:「暫時沒有,但是我覺得,我爸媽不會無緣無故的將這把鑰匙和這本相冊放在一起,這兩者之間,一定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的確,」池慕寒在原本的位置坐下,目光也正好落到了她手中的相冊上,照片停留在十歲的夜淺童稚的臉上,他眸子縮了縮。
夜淺見狀,立刻翻了過去。
池慕寒收回視線道:「既然是重要的東西,其中的相冊與你有關,那鑰匙必然也是與你有關聯的,你可以慢慢想想,還有什麼是你沒想到的。」 🄼
夜淺點頭應下,她正要將相冊合上的時候,就只聽池慕寒淡淡的道:「你不用擔心,我沒事。」
夜淺尷尬了一下,承認自己擔心了不合適,不承認也不合適。
她抬手撓了撓眉心道:「我倒也不是擔心,只是……要不,你去休息吧。」
池慕寒看向她,故作輕鬆的笑了笑道:「怎麼?現在看到我,開始覺得彆扭了?」
「那倒沒有,」夜淺淡定的道:「畢竟我沒有記憶,你的話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
池慕寒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這樣也挺好的。」
夜淺這會兒倒是真的彆扭了。
她縮了縮脖子,清嗓子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池慕寒輕笑一聲收回手:「嗯,看文件吧,早點看完,明天也能安心些。」
夜淺點頭應下,兩人熬到十二點才將柜子里所有的資料都排查了一遍,卻並沒有發現任何與溫卓卿留下的證據有關的資料。
夜淺打了個哈欠,有些頹廢的將腦袋枕在了身前的資料海上:「竟然什麼都沒有。」
池慕寒並沒有什麼氣餒的情緒,時隔那麼多年,有些證據查起來本就棘手。
不管怎樣,他們今天還是有所收穫的。
他找到了……她。
而夜淺也找到了一把鑰匙。
池慕寒快慰道:「這還不是結束,接下來,我們集中把精力放在那把鑰匙上,有線索,就一定會有證據,只不過這事兒,就要你多動動腦子,想想有什麼可疑的鎖需要開了。」
夜淺歪過腦袋看向他疲憊的點了點頭,這才站起身伸了伸腰,對他道:「時間不早了,我們也早點休息吧。」
兩人簡單的洗漱後,夜淺去了自己的房間,而池慕寒則住在了程楚蕭的屋裡。
夜淺本來因為池慕寒今天跟她說的那事兒,而有些心裡煩亂,以為自己會失眠,可大概是看了一天資料,腦袋實在很沉的緣故,她躺下沒多會兒倒竟是睡著了。
睡夢裡,她夢到了自己小時候的畫面。
她抱著一個不知道誰剛送她的小熊娃娃,開心的撲進了一個成年男子懷裡。
那男子推著她肘窩,將她高舉起來轉了個圈才放下,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道:「我們小辭變成大姑娘了,爸爸都有些舉不動了。」
夜淺仰頭看著在夢魘里從來都無法看清楚容顏的那張臉,一開始有些刺目,慢慢的畫面凝實,那張臉也慢慢有了輪廓,一點點清晰。
那是一張跟照片裡的爸爸一模一樣的臉,動起來了。
她眼眶微紅,輕喚道:「爸爸……」
「小辭,爸爸要走了,」溫卓卿慈愛的看著她笑了笑,將一把鑰匙遞給了她:「這個給你,你要記住,這對你和你媽媽來說很重要,是你和媽媽反擊的籌碼,可必須要等到將來有一天你強大起來才能用。
還有,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回到媽媽身邊,一定要幫爸爸跟她說一聲對不起,下輩子,爸爸還她這一世欠下的債……」
他話音一落,畫面倏然又是一轉,夢境竟再次切換到了那個血淋淋的草坪。
而這一次,她也終於看清楚了一切,那具血泊中的身體,還有一直以來,她從來無法看清楚的血肉模糊的臉……
她猛然驚醒坐起身,不覺已經一身冷汗淋漓。
她轉頭看向放在床頭上的鐵盒,從裡面掏出那把鑰匙,滿眸凝重。
這夢,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只是一場夢?
為什麼她會覺得,那夢境那樣真實?
難道鑰匙……從一開始就是爸爸給她的?
爸爸的那番話,又是什麼意思?
毫無頭緒。
她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轉頭看向不知何時,窗外已經大亮的天。
本以為才睡了一小會兒,卻不想,天都已經亮了。
她下床活動了一下筋骨,本來想洗洗臉後,把昨晚沒有煮的兩包方便麵煮一下當做早餐的。
可她才剛來到院落,就看到池慕寒從大門外走了進來,手裡還拎著這房子裡並沒有的不鏽鋼盆,鋼盆里冒著熱氣,而他的樣子看起來……屬實有些狼狽。
夜淺蹙了蹙眉:「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