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他眼眸微眯。
夜淺為了不引起麻煩,便快速起身。
她懂得衡量利弊,眼前的副手,還不能得罪,她看著幾個氣勢洶洶的安保人員,只能選擇先避開。
穿過大廳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夜淺一個人來到院落里,她邊沿著齊園的小路溜達著,邊心事重重的想著對策。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遠離了主樓。
在別人家亂躥並不禮貌,她正打算轉身原路返回,卻看到十幾米外的假山頂上,站著一個披頭散髮,穿著單薄紅艷裙裝的女人!
而假山下,就是人工湖。
夜淺距離對方有點遠,但看著……對方情況很不對勁。
人命關天,她快步奔上前去,而聽到動靜的女人,低頭看著跑來的夜淺。
夜淺見自己被發現,生怕會刺激到對方,忙停住腳步,仰頭借著月光,看清站在那裡的女人。
女人大概四十多歲,樣貌極好,可眼神卻沒有聚焦。
夜淺努力壓低聲音,溫柔的道:「你好女士,你在上面有事嗎……應該挺冷的吧,我們下來聊聊好不好?」
女人視線明明在看著夜淺,卻又好像在看別人,半晌,她嘴裡才喃喃道:「姐姐,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嗎?」
一聲姐姐,夜淺基本確定,眼前的人此刻並不清醒。
她眉眼微轉,低聲問道:「是什麼樣的孩子呢。」
女人期待的轉過身,雙手丈量了大概有七八十厘米的距離,道:「就……這麼大,是個特別漂亮的女孩兒,剛剛就在我懷裡的,可我一轉頭,她就不見了……」
夜淺順著對方的話,立刻道:「我剛剛從前廳過來,在那邊看到了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兒被人抱著,你下來,我陪你去那邊找找吧。」
聽到前廳兩個字,女人忽然就變了臉色,堅定的搖頭:「不是,不是的……你騙我,屋裡沒有,哪裡都沒有……她在水裡,我的寶寶在水裡,她在等我呢。」
女人忽然背過身去,不再搭理夜淺,自言自語的低頭看著腳下的水面喃喃著。
就在夜淺想要繼續勸說的時候,女人竟然縱身一躍,跳進了水裡!
夜淺嚇的打了個激靈,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本能的衝到湖邊,縱身躍了進去——
冬天的湖水,涼到刺骨疼,水裡又太黑,她只能憑感覺游向女人入水的地方,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人。
對方卻起了應激反應,下意識按住夜淺的腦袋,想要藉此往湖面上躍。
夜淺被按得死死的,她掙扎著,卻怎麼都擺不脫對方的束縛。
她一口氣幾乎耗費,整個胸腔都被窒息感填滿,濃濃的死亡陰影撲面而來……
她覺得,自己要死了。
意識幾乎要陷入黑暗時,耳邊忽然傳來『噗通』的落水聲。
緊接著,有一道力道扶住了她的腰,將她推出了水面。
她下意識的拼盡全力,用力呼吸,待幾秒鐘後重獲新生,才轉眸……
月光下,把自己撈出來的人,竟是池慕寒!
她驚了,正想說水裡還有人的時候,池慕寒森寒的目光已經冷冷的砸到她的身上,男人低聲喝道:「滾到岸邊去。」
他說罷,人再次重新入水。
夜淺愣了一下,池慕寒知道水裡還有人?
他什麼時候過來的?
還沒她胡思亂想太久,池慕寒已經將紅裙女人撈了出來。
夜淺反應過來,上前幫忙,一起將人拖到了岸邊。
見女人陷入昏迷,夜淺立刻上前邊幫對方做心肺復甦,邊對池慕寒喊道:「快去叫人。」
池慕寒冷掃了一眼自身狼狽不已卻還在多管閒事的女人,心思愈發深沉。
蠢女人,現在才想起來找人,真是活該被淹死!
見池慕寒沒動,夜淺給對方做了一個回合的人工呼吸後,正要開口催促,就見不遠處,一群人趕了過來。
更讓夜淺驚訝的是,齊老兒竟然也來了!
他直接來到女人身邊,蹲下身,滿臉焦急的握住了她的手,催促著隨行醫生救人。
醫生正要接替夜淺繼續做心肺復甦的時候,女人卻咳嗽了一聲,吐出了一大口水,但人依然似醒非醒的。
醫生將女人抱起,「齊老先生,這裡太冷,得趕緊回屋裡去,泡一下熱水。」
老爺子立刻道:「趕緊去後院兒。」
一眾人都跟著往後院兒的獨棟院落走去。
夜淺還蹲在原地,她看到了剛剛齊老爺子面對女人時的態度,意識到這女人對齊老兒一定很重要。
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想要再見到齊老兒,就比登天還難。
所以在大家手忙腳亂,根本注意到自己的時候,她心思一轉,直接閉上眼睛,『暈』倒在地!
池慕寒略一抬眸,隱在月光下的輪廓,透著譏誚。
夜淺的暈倒引來了轟動,老爺子這才注意到『暈倒』的夜淺,看她渾身濕透的樣子,老爺子反應過來,是這位小姐救的人。
他立刻對身旁的傭人道:「趕緊把這位小姐帶去前院兒,找個房間安置好了,請醫院過來檢查。另外,前廳的宴會到此結束,把客人都好好的送回去。」
「是。」
池慕寒見狀,直接穿過人群,走到夜淺身邊,先那傭人一步,將夜淺抱了起來,他對傭人說道:「我的人,我來吧。」
「好的,池總。」
『昏迷中』的夜淺聽到這話,心裡咒罵,她費盡心機才換來的機會。
池慕寒竟然一句話,就利用她留下了。
果然,卑鄙的盡頭,就是他池慕寒。
池慕寒在傭人的引導下,將夜淺帶進了一個放好熱水也準備好換洗衣物的房間。
池慕寒說剩下的他來處理,將人支走了。
傭人離開後,見夜淺還在裝,慕寒直接就將她丟進了水裡。
夜淺被水淹了一下,猛然睜開眼睛,從水裡爬起,冷眼看著正睨著她的池慕寒,她眼底露出濃濃的冷意。
這狗男人是要趁她『昏迷』淹死她嗎?
池慕寒冷嗤:「怎麼,不裝死了?為了達成目的,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夜淺有些意外,沒想到他竟然發現了她是裝暈的……
她收斂了神色,理直氣壯的道:「我只是牢牢記住了池總以前的叱罵,過程不重要,只要結果。」
池慕寒側身,隨性的坐在了浴池邊緣,唇角分明帶著一絲弧度,可骨子裡卻透著涼薄。
他抬手,挑起了夜淺的下巴,見她一臉嫌棄的看著他,他也不怒,低醇的嗓音透著一貫的高傲:「那你倒的確學到了精髓,知道剛剛救的女人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