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夜淺開車來到老宅。
一進院落,就看到爺爺在指揮著徐管家和幾個年輕的傭工將花兒從溫室花棚中搬出來。
看到夜淺,爺爺原本嚴肅的臉上,立刻笑出了褶皺:「哎喲,我家孫媳婦兒來了,小淺淺,快來,到爺爺這兒。」
夜淺將自己買的一些補品放到了一旁,上前握住了爺爺對他伸出的手:「爺爺,這是又要給花兒大遷徙呀。」
「每年春天都是這一套,這些花兒呀,放在外面才養眼,等再過兩個月,所有花兒都開了,爺爺叫你們小兩口回來,陪我一起賞花,你瞧,多愜意。」
兩個月……
夜淺抿唇笑了笑,眼底多了一絲愧疚。
老爺子沒有注意到夜淺的表情,他讓幾個人繼續搬著,叫著徐管家和夜淺一起回到了客廳。
徐管家給夜淺倒了茶,夜淺道謝後,看向老爺子,正要說什麼的時候,爺爺卻已經先開了口。
「淺淺呀,爺爺有件事兒要托你去辦一下。」
夜淺收住了要出口的話,點頭應道:「爺爺您說。」
「後天在安亞大酒店有一場慈善拍賣會,有一件拍品陶瓷花瓶,爺爺特別喜歡,可我最近身體不太行,不能去那種公眾場所,你去幫爺爺跑個腿,給爺爺拍回來吧。」
夜淺抿唇,點了點頭:「好。」
老爺子讓徐管家拿來了邀請函交給了夜淺。
夜淺收好後放進了包里。
老爺子又問道:「慕寒今天中午也回來吃飯嗎?我讓廚房去準備你們愛吃的飯菜,我這幾天心情好,你們小兩口,陪爺爺喝杯酒吧。」
一旁徐管家聽到這話,忙勸道:「老爺子,人家大夫都說了,不能貪杯,您昨晚可是剛剛喝過一杯了。」
「你瞧你,真是比大夫管的還嚴,這不是我孫子、孫媳婦回來了嘛,這麼好的日子,怎麼就不能喝了?」老爺子邊說,邊笑著看向夜淺:「你說是吧,孫媳婦兒?」
夜淺看向老爺子,面上的笑容已經有些不自然了。
老爺子似是看出了夜淺有心事,她收斂了開玩笑的表情,拍了拍夜淺的手,溫聲問道:「淺淺呀,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池慕寒那小子,又欺負你了?還是又因為馮悠悠?」
夜淺雙手微微攥成了拳,既然都已經來了,有些問題,終歸是要解決的。
畢竟……她若不離開池慕寒,也的確沒有別的路走了。
她心一橫,起身,直接跪在了老爺子身前。
老爺子看到她的反應,抬眸與徐管家對視了一眼,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夜淺仰頭看向老爺子,低聲道:「爺爺,我要說的事兒,可能會傷了您的心,您先吃片速效救心丸好不好?」
徐管家聽到這話,立刻去找來藥。
老爺子卻是擺了擺手,看著夜淺,低聲問道:「你跟慕寒……還是要離婚?」
「爺爺,我們真的沒法兒走下去了,不,是我……走不下去了,」她抬頭,淚眼模糊的看向老爺子:「我知道我這樣,很對不起您的厚愛,可我……」
她說著,低垂下了頭。
「好孩子,是因為你哥哥的事兒吧。」
提起哥哥,夜淺怔了一下,抬眸吃驚的看向老爺子。
哥哥不是什麼公眾人物,所以他的離世,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池慕寒不可能來跟爺爺說這事兒,那老爺子怎麼會……
老爺子似是看出了她眼底的驚訝,無奈道:「你這孩子,爺爺是老了,可爺爺身邊,不是還有你徐叔叔這雙眼睛嗎?你的委屈,我都知道的,剛剛看到你來了,爺爺故意不提,就是不想提起你的傷心事兒。」
他邊說著,邊搖了搖頭,嘆息:「這馮悠悠害人不淺,自己要去死,卻連累了無辜的人,池慕寒也是個混蛋,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還要管那馮悠悠,讓你傷心了吧?」
聽到這裡,夜淺復又低下了頭,眼眶裡的霧氣在打轉:「我也知道,找不到馮悠悠殺人的證據,是沒法兒給她定罪的,我要殺她,池慕寒攔我,是為她,也……算是為了不讓我坐牢,可……我真的沒法兒再留在池慕寒身邊了。」
她沒有哽咽,沒有抽泣,只無聲的落淚,反手握住了爺爺的手,抬眸:「爺爺,池慕寒他對馮悠悠有愧疚,這輩子都不可能不管她,可我……真的沒辦法看著馮悠悠那張臉,心安理得的活一輩子,我太恨了,以至於現在連池慕寒也無法原諒,我真的……過不下去了,辜負了您的疼愛,您……能原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