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餐廳。
李子恆大口大口地吃著早餐。
安雅坐在對面,心事重重地用筷子戳著碗中的麵條。
她看向李子恆,神色複雜,欲言又止,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自己以後該如何面對李子恆了。
麻溜地吃完早餐後,李子恆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角道:「小雅,我今天有點事,上午可能不能陪你去公司了。」
「你要去找宋依依?」
安雅眉頭一挑,心裡頓時委屈極了。
「不是,我要送趙文娜去姜家!」
李子恆知道安雅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接受三個人的感情,於是轉移話題,將姜婉人格分裂症的緣由大致講述了一遍。
「既然這樣,那你去吧!」
知曉事情的前因後果後,安雅很大度地同意了李子恆去姜家。
兩人一同出了門,安雅開車去了雲海。
而李子恆則驅車去了酒店,到酒店樓下後,她給趙文娜打了個電話。
沒一會兒,趙文娜走出了酒店。
「早!」
趙文娜上了車,沖李子恆展顏一笑。
「嗯,早!」
李子恆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他本想直接送趙文娜去姜婉那,可想到昨天初次見面時的對話,又補充了一句:「吃早飯了嗎?」
「酒店有自助早餐,味道還不錯。」
「那行,我現在送你去我朋友那!」
李子恆點點頭,啟動車子,直奔鉑悅府小區。
因為是上班的高峰期,路上有些堵車,等來到姜婉家樓下時,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
下車後,李子恆先是給柳方婷打了個電話。
確認姜婉在家後,他這才帶著趙文娜進了小區。
「叮咚——」
李子恆摁響門鈴。
沒一會兒,大門就被打開了,柳方婷將李子恆與趙文娜迎了進去。
剛進屋,李子恆就見到了魂不守舍,整個人明顯瘦了一圈的姜婉。
姜婉穿著睡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神黯淡無光,臉色竟是比她母親柳方婷還要憔悴。
「你好,我叫趙文娜,很高興認識你!」
已經看過資料和照片的趙文娜一眼就認出了姜婉就是自己的病人。
她走上前,主動和姜婉打了個招呼。
姜婉抬眸看了她一眼,輕輕點了下頭,算是回應了。
「姜小姐,你的病歷我已經看過,也大致了解了你患病的原因,現在,我要對你進行催眠,讓你記起以前被你刻意遺忘的一些痛苦回憶,你能接受嗎?」
「可以!」
姜婉目光瞥了眼李子恆,點了下頭。
「那好,我們去你房間吧!」
趙文娜微微一笑,轉頭沖柳方婷以及李子恆說道:「我催眠的時候,需要周圍保持安靜,所以勞煩你們在客廳時,不要發生一丁點的聲音。」
「另外,一會兒無論你們聽到什麼動靜,也不要擅自闖進來,不然會影響催眠的效果。」
「明白!」
李子恆與柳方婷表示理解。
交代完後,趙文娜就跟姜婉一起進了主臥的房間。
李子恆與柳方婷則在客廳靜靜地等著。
約莫過了有二十分鐘的樣子,臥室內突然傳出姜婉無助慘叫聲。
「不要打我,求你,不要打我!」
「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嗚嗚嗚——」
「叔叔,我好痛,求你不要再打了……」
「……」
柳方婷嚇了一跳,立馬起身就要進房間看看,但被李子恆給攔了下來。
想到趙文娜剛剛的叮囑,柳方婷雖然有些擔心,但還是坐了回去。
時間流逝,姜婉的哭喊聲足足持續了十幾分鐘才停止。
原以為這就結束了,可又過去了兩小時,房門依舊沒有打開。
就在李子恆也開始有些坐不住時,主臥的房門這才吱呀一聲打開了。
趙文娜一臉疲倦地走出了房間。
柳方婷見狀,立馬起身走了過去,一臉擔心地詢問道:「趙醫生,我女兒她怎麼樣了?」
趙文娜抹了抹額頭滲出了香汗,笑著回應:「催眠效果很好,姜小姐已經記起來以前那段被她埋藏在心底的痛苦記憶,不過想要徹底抹去她的第二個人格,還需要一段時間。」
「那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她嗎?」
「她已經睡著了,最好不要打擾她!等過兩天,我會再過來一趟,給她進行第二階段的治療。」
「好的好的,真是麻煩您了趙醫生!」
「阿姨您客氣了,這是我的工作,不麻煩的。」
趙文娜禮貌回應,接著看向李子恆道:「李先生,關於姜小姐的後續治療,我想跟你單獨聊一下。」
「好!」
李子恆有些詫異,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沒多久,兩人就離開了姜婉家,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廳坐了下來。
咖啡廳的包廂里。
趙文娜用金屬勺子攪拌著咖啡,語氣平靜地說道:「李先生,您知道姜小姐殺過人這件事嗎?」
「……」
李子恆眸光輕顫,沒有說話。
「既然知道,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姜小姐的情況遠比我想像中更加複雜,想要徹底抹除她的第二人格,可能會有些困難,因為這需要姜小姐有足夠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趙文娜知道李子恆不懂這些,於是耐心解釋道:「讓她記起曾經做過的事情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讓她與第二人格進行融合,又或者抹殺掉第二人格。」
李子恆問道:「這有什麼區別嗎?」
「有區別!」
趙文娜笑了笑,繼續解釋:「融合第二人格,姜小姐的性格會因為第二人格而發生改變,會變得和以前的性格不太一樣,甚至連喜好都會發生改變。」
「而抹掉第二人格的話,她會維持原有的性格。」
「不過,抹掉第二人格會有很大的風險,你可以理解為,兩個人格在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一旦主人格輸給了第二人格,那主人格就會消失,第二人格就會徹底掌控身體的所有權。」
聽完趙文娜的解釋,李子恆不由想到了姜婉發病的樣子。
她發病時,就是第二人格。
要是第二人格占據身體的掌控權,那姜婉豈不是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想到姜婉發病的樣子,李子恆頓覺一陣後怕。
「娜娜,這方面你是專家,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我的建議是抹掉第二人格,但想要成功抹掉第二人格,就必須削弱第二人格的執念。」
「執念?什麼執念?」
「對你的執念!」
李子恆懵了。
姜婉對自己的執念?
她對自己能有什麼執念?
「這麼說,你可能不太能理解,我還是先給你解釋一下第二人格在什麼情況下才會產生吧!」
趙文娜耐心地解釋了起來。
半小時後,李子恆才算徹底搞明白第二人格是什麼情況。
簡而言之,第二人格其實就是大腦在經歷強烈痛苦時,自我啟動的保護機制。
姜婉之所以會覺醒第二人格,就是大腦在保護年幼時的姜婉,讓她不至於被痛苦記憶折磨到精神崩潰。
隨著年齡增長,人的承受能力也會變得越來越強大,而現在的姜婉已經可以承受年幼時的痛苦記憶。
但目前的問題是,第二人格現在有了執念。
而那個執念就是李子恆的離開。
想要讓姜婉的主人格戰勝第二人格,就必須讓第二人格放棄對李子恆愛而不得的執念。
也只有當第二人格沒了執念以後,它才不會想要占據身體的控制權,才會被主人格抹除。
「那按照你的意思,我還得跟姜婉復婚才行?」
李子恆眉頭緊鎖,心裡有些抗拒。
趙文娜喝了口咖啡,緩緩說道:「辦法有兩種,復婚只是其中一種。」
李子恆趕緊問道:「那另一種呢?」
「另一種就是徹底抹除她和你之間的所有記憶,當你不存在時,那所謂的執念,自然而然也就不會存在了。」
趙文娜說完後,便等著李子恆做決定。
畢竟,要抹除的記憶是與李子恆相關的,作為當事人,她必須徵求李子恆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