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沉默良久後,姜楚湘說。
一邊的玻璃窗戶借著外面天黑的幕布把她的身影映得微涼。
東方龍夜差點從病床上摔下來,他惶恐,「我不同意!」
他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她好,但他沒有考慮到她的感受。
「我錯了,你可以生氣,可以打我。」
東方龍夜抓住姜楚湘的手,快如閃電,往自己臉上扇了一把掌。
「這樣,解氣了嗎?」
姜楚湘被他嚇了一跳,把自己的手往回抽,卻被東方龍夜緊緊攥著。
他那雙桃花眼無奈而又可憐兮兮地看著姜楚湘,「如果不夠,還可以再打。」
「夜師兄!」
姜楚湘確實心軟了,「你別這樣。」
「那你不許再提分開。」東方龍夜又把她的手放在他臉上,剛剛打過的地方,桃花眼眼尾蘊著紅,「疼。」
姜楚湘啞然,無語。
東方龍夜那樣一個大個子,那麼清貴逼人,卻像個小狼狗一樣對著她搖尾乞憐,也實在過於違和。
而他自己卻又渾然不覺,做得如此自然。
說不動心是不可能的。
姜楚湘心尖好像被什麼蜇了一樣。
「夜師兄。」
她低下頭,不再去看東方龍夜,起身到窗戶邊上,打開窗戶,放進來涼風。
外面在下雨,一層層的雨幕下面是巴黎的燈火。
姜楚湘看著雨夜的巴黎,想起有一次,程璟皓帶回來巴黎的一滴雨裝在水晶球里送給她,還說她值得世上最好。
程璟皓的一顰一笑都在她腦子裡……
「夜師兄,過去的記憶我沒有了。所有我們的過去,我都是從電影裡看到的。
電影很感人,可我就是沒辦法把自己代入進去。
夜師兄,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愛你,我……」
東方龍夜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身後。
姜楚湘一轉身,他那張俊氣逼人的臉就撞入她的眼帘。
「寶寶,你可以把我當成程璟皓。」東方龍夜手攬上她的腰,把她拽到懷裡。
「我本來就是程璟皓啊。」
是嗎?
東方龍夜還可以是程璟皓嗎?
他在不壓抑自己魂力的情況下,各方面氣質太像鄔紹寒。
以前姜楚湘是因為鄔紹寒像他,而不可自拔地愛上了鄔紹寒。
而現在,卻因為同樣的相像,姜楚湘因為排斥鄔紹寒而排斥東方龍夜。
她內心裡有疙瘩。
沒辦法靠東方龍夜太近。
「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姜楚湘說。
東方龍夜眼尾沒來由地跳了一下,人就在他懷抱里,可心卻隔了一層。
「需要想多久呢?」
「我也不知道。」
東方龍夜嘆口氣,「我希望不要太久。」
他的魂釘之毒發作地越發頻繁了,他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了。
上一次,就是因為魂釘之毒發作,而讓克里斯楚楚鑽了空子,弄出個假程璟皓來。
這才半個月不到,他又發作了。
姜楚湘並不知道東方龍夜又毒發了。
東方龍夜身上的傷掩蓋了他毒發的痛苦。
「我也不知道。」姜楚湘悵惘地說。
她掰開東方龍夜的手,讓自己從他懷抱里鑽出來。
也許她一輩子也解不開這個心結。
畢竟她的一輩子也不長。
可是,當她走到門邊的時候,東方龍夜忽然擋在前面按住了門。
「寶寶,你真的不能原諒我嗎?」他的眼睛裡明晃晃地寫著不舍。
那桃花眼,看著她的時候就像是不見底的深潭,而那幽幽的深邃中又映著她。
姜楚湘下意識想往後撤一點,卻被他抬手先按住了後腰,手一收緊,她就倒在了他厚實的胸膛上。
「我保證不會再犯那樣的錯誤了,好嗎?」
東方龍夜舔了舔唇,「你嫁給鄔紹寒的兩年,其實我真的很痛苦,看到你那麼愛他,甘願為他犧牲那麼多,我每天都有衝動想要打死他。我無時無刻不在盼你離婚。」
東方龍夜緊緊地箍著她。
「夜師兄,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的,真的。我可能只是對鄔紹寒有心理陰影了,跟你沒關係。」
姜楚湘安慰著他,再次從他懷裡鑽出來。
「我要是想通了,就會給你打電話的。」姜楚湘道。
她沒辦法欺騙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跟東方龍夜在一起。
她需要冷靜一下。
東方龍夜還想攔住她,可是一陣徹骨的疼痛傳來,他渾身打了個哆嗦。
抓著姜楚湘的手也垂下去。
「那你等等,」他回頭去病床的床頭櫃拿出一份文件,「你把這簽了。」
姜楚湘瞳孔猛地一震,這份文件她記得,就是珺璟藥物研究中心的轉贈,之前東方龍夜假裝自己是蒙克的時候,就要把這家研究中心給她。
內心震憾,「這文件難道是你隨身攜帶的嗎?」
「是。」東方龍夜倒是回答地乾脆。
「建在地表的部分,裡面的科研人員都是這個世界最頂級的科學家,但是他們的科學體系跟我們帝星不同,所以583項目研究了那麼多年也沒有太大進展。
不過,在研究中心的地下一百米,有一間秘室,那裡的人都是從帝星來的,我覺得他們可以解決你的問題。」
東方龍夜把文件給姜楚湘,連筆也塞她手裡,「簽字吧,簽完字,我會讓律師走完其他程序。」
他又把一枚鑰匙壓在文件上,「這是打開秘室的鑰匙,只有用我的魂力才能打開,所以你可以。」
姜楚湘感覺東方龍夜像在交代後事,她拒絕簽字。
「我只是說要分開一段時間,沒有說分手。」
東方龍夜像是看穿了她的內心,「假如一段時間太長,那結果是一樣的。」
他和她剩下的時間都不多。
「寶寶,我捨不得你。可是假如這是你的堅持,我哪怕不願意,也會配合你。
我只希望你,不要糾結太長的時間,可以嗎?」
東方龍夜摸了摸姜楚湘的臉頰,猛地腦口一陣抽痛。
他的手不可揭的抖了一下。
魂針之毒發作太難熬了,刻入靈魂的毒如同一根根毒針要從身體的皮肉里鑽出來。
他的手背在霎那之間起了一片突起的淤疹。
他怕姜楚湘發現他的異狀,就立即收回手,同時快走兩步,鑽回病床,用被子蓋住手腳。
「我擔心什麼呢?」東方龍夜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寶寶,你一向都是這樣的,情緒來得快,消失得也快,也許我一覺醒來,你就自己好弓。」
姜楚湘點點頭,他能這麼想再好也沒有。
「嗯。不會太久的。」她說,從東方龍夜的病房出去,輕輕合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