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發現莊婉貞就在他身後的一瞬,鄔紹寒的瞳孔猛縮,表情驟然慌亂了一瞬。
而莊婉貞好像受了刺激的樣子,身子搖搖晃晃的,即便護工扶著她,也像是要摔下去。
看到兩個人這副樣子,姜楚湘忍不住起了促狹的心思,笑著對莊婉貞道:「莊婉貞,剛剛鄔總說跟你之間沒有愛情呢,你怎麼看?」
莊婉貞臉上的血色被奪了個一乾二淨,跟護工兩個人看姜楚湘的眼神像是在控訴。
那護工道:「人家病人都已經這樣了,你這個人還是醫生呢,有沒有心啊。」
莊婉貞此時就像個受盡蹂躪的女主角,求證般看向鄔紹寒,「紹寒-——」雙眼蓄滿淚水。
鄔紹寒囁嚅了一下,「-——姜楚湘說得沒錯。
我上次就跟你說過了,你救過我,我會補償你,不會讓你吃虧。」
這話說得很直白。
莊婉貞噙在眼眶裡的淚,瞬間就掉落下來。
姜楚湘也很疑惑,沒想到鄔紹寒居然會這麼說。
他不是為了莊婉貞,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婚禮,在跟她結婚的當天,不說一聲就走的嗎?
現在,鄔紹寒居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一時之間,姜楚湘都不知道是以前的自己對鄔紹寒認知有錯,還是自己從來都沒有了解過他。
莊婉貞泫然涕淚道:「紹寒,我知道,我不健康,活不了多久了,我配不上你。楚湘姐多好啊,那麼健康,那麼青春,如果換了我,我也會選擇她的,我理解。」
鄔紹寒的眉頭皺了起來,「那天晚上我說的話仍然有效,我一定會找姜神醫治好你。」
話說著,他把目光投向姜楚湘。
「姜楚湘,你聽到了嗎?什麼時候幫我約到姜神醫?」
姜楚湘很不喜歡鄔紹寒這理所當然的口吻,他自己欠莊婉貞的,憑什麼她來幫他償還,她跟鄔紹寒又不是關係太好了。
「為什麼要找姜神醫?莊婉貞的病不是已經好得多了嗎?只要持續按醫囑吃藥就沒事了。」
話說著,姜楚湘犀利的目光掃過對面生病的菟絲花一般的女人。
「莊婉貞,我聽護士說,你這幾天又搞出新花樣,不肯吃飯,是怎麼回事啊?
把自己搞得柔弱,然後就一直能利用鄔總的愧疚心是不是啊?」
姜楚湘一下子把莊婉貞的心思給戳穿了。
人臉上當場擱不住了,蒼白的馬上要昏過去,咳了一聲,虛脫地解釋,「我沒有那麼想,只是這幾天胃口不好。」
她仰頭看向鄔紹寒,求助一般喊了一聲,「紹寒-——」
鄔紹寒一時走神,姜楚湘明明知道莊婉貞有這樣的算盤,令他很為難,而姜楚湘也明明可以找到姜神醫治好莊婉貞,她卻偏偏不肯幫他的忙。
他好像沒有聽到莊婉貞在說什麼,「一直吃藥控制就算是治好了嗎?姜楚湘,你怎麼能如此冷血。」
鄔紹寒想要的是,讓莊婉貞恢復到受傷以前的健康。
「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能幫忙聯繫到姜神醫,還是說,其實所謂的姜神醫,就是你自己!」
鄔紹寒最近確實是有這樣的疑惑,因為姜神醫和姜楚湘,都姓姜。
而且現在病人群裡面都在傳姜楚湘這個人,說她的醫術很神,也有的人直接稱呼姜楚湘為「神醫」的。
姜神醫是誰,誰都沒有見過。
但姜楚湘卻是活生生的。
不過,鄔紹寒也只是一時生氣而已,並不真的以為姜楚湘就是姜神醫。
姜楚湘杏眼朝他轉了過來,「呵,要是我就是姜神醫,鄔紹寒,你好意思求我幫你治療莊婉貞嗎?」
鄔紹寒被她這個眼神看得心裡發毛,「姜楚湘,你恨我?」
「不行嗎?」姜楚湘反問。
去他麼的什麼恨就是說明沒放下。
她為他浪費了兩年的青春,耗費了那麼多的感情,連恨都不能恨了?
她又不是聖人,也不想做什麼聖人。
「所以,別來到我這裡來找姜神醫了,我是不可能會答應你的。」
沒有對他落井下石,已屬她的修養。
希望這次明白地拒絕之後,鄔紹寒不會再來糾纏她了,她嫌麻煩。
對面,莊婉貞病弱地靠在護工身上,手握成拳頭,指甲都陷進了掌心裡。
姜楚湘居然就是姜神醫,那麼等她嫁給鄔紹寒之後,她也沒辦法找姜神醫徹底治好自己了?只能拖著一身病軀?
然而,讓莊婉貞意外的是,她並沒有從鄔紹寒眼中看到對姜楚湘的痛恨和憤怒等情緒,反而是,有點愧疚的感覺。
鄔紹寒果然並不是不愛姜楚湘。
不過,姜楚湘能如此狠心拒絕,莊婉貞還是感到鬆了一口氣,畢竟只要她的病一天不好利索,鄔紹寒對她的愧疚就一天不會消除,鄔紹寒就不可能完全擺脫她。
「紹寒-——」隨著莊婉貞兩個字說出來,身子搖搖晃晃的,那護工竟然抓不住她,眼看她就要摔倒了。
鄔紹寒只好上前,手抓住她的胳膊,扶住了她。
姜楚湘冷看了一眼,偏轉身便走了。
鄔紹寒見狀,又伸手試圖去撈姜楚湘,可是兩邊無法兼顧,一個沒扶穩,莊婉貞的身子踉蹌了一下,幾乎摔倒,被鄔紹寒一推,人靠在了窗欄杆上。
鄔紹寒見她沒有大礙,又追著姜楚湘過去。
莊婉貞在後面看著他,眼睛裡布滿陰鷙,幾乎化成了鉤子。
「姜楚湘。」鄔紹寒人高腿長,三兩步竟追上了姜楚湘,手往前一伸,搭上她的肩膀,看他的樣子還挺委屈的說。
姜楚湘的不耐全部寫在臉上,「你還想說什麼?」
被姜楚湘涼涼的杏眼一瞪,鄔紹寒猛然發現姜楚湘是真恨他。
那恨和嫌在她眸子裡流轉,他竟然慫了一下,訕訕縮了手,後背生寒。
是啊,他還能跟她說什麼呢?
指責她對自己過於絕情?那不都是他自己先冷漠對她,人寒了心而已。
鄔紹寒口乾舌燥,咽了下唾沫,「沒什麼。就是看你額頭都出汗了。」他取出一包餐巾紙,「擦擦汗吧。」
姜楚湘的眼睛往鄔紹寒臉上轉了一圈,沒有接,轉身走了。
這男人,沒話找話,腦子進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