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紹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頭不痛了，胸口也不痛了。
一抹夕陽的光掛在窗戶上，黃澄澄的，鄔紹寒頓時覺得世界又變得重新美好了。
他直起身子，拉開酸脹的手臂，伸了個懶腰。
視線下移的時候，看見放在桌上的薰香，已經快燃盡了，一絲余香裊裊。
鄔紹寒拿出這幾日積壓的文件開始處理，中途打了個內線，讓林景坤進來，對他說：「這個中藥薰香挺有效果的，在哪裡買的，再去買一點。」
林景坤怔了一下，沒好意思說，「鄔總，這個外面買不到的。」
「哦？」
「是前少夫人以前親手做的。」
鄔紹寒還反應不過來，「前少夫人？」
林景坤看了看鄔紹寒的臉色，「就是姜楚湘啊。」
「姜楚湘？」鄔紹寒拿著筆的手微微一顫，黑眸也有了幾分波動，首先的感覺是一股躁鬱從腳底升上來，一直頂到腦門。
鄔紹寒記得，姜楚湘以前是喜歡擺弄這些藥草，但鄔家的人基本都不當一回事。鄔紹寒也不太習慣這種中草藥的味道，每次她讓他點，他都不耐煩，覺得她不懂還要亂擺弄。
但現在想想，姜楚湘既然跟姜神醫認識，肯定也學過一些皮毛，難怪那兩年他的偏頭痛沒有發作過。
鄔紹寒躁鬱，是姜楚湘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過她認識姜神醫，如果她說了，何至於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
林景坤一看鄔紹寒臉上浮現戾氣，頓時溜了，把「我覺得姜楚湘其實很好的」這句話給咽了回去。
發現自己鄙視過的青銅，其實是個王者。鄔紹寒肯定面子上過不去，林景坤覺得可以理解。
好賴這是老闆自己的事，他還是保住自己的工作比較要緊。
然而，林景坤走了之後，鄔紹寒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看著已經燃完的薰香只剩下一撮灰燼，他勾了一下唇，又有一種異樣的甜蜜的感覺。
在鄔家，所有的人都當他是個賺錢工具，但只有姜楚湘是關心過他這個人的。
那一天在醫院，姜楚湘因為被他戳穿了，還說他讓她感到噁心。
可是薰香盤子的灰燼，說明姜楚湘對他的關心都是切切實實發生過的事情。
鄔紹寒揉了揉眉心，拿起手機，撥出去一個電話。
「方祖安，送女孩子禮物，買什麼比較好？」
方祖安剛剛在喝茶，直接一口茶噴了出來，「鄔紹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你要給女人買禮物。」
「別廢話，快點說！」
聽到鄔紹寒一言不合就爆粗，方祖安也不樂意了，「你要給莊婉貞買禮物？你不是剛剛送了她一個戒指嗎？這種有什麼好問的，什麼貴就買什麼好了！」
鄔紹寒一怔：「誰說要給她買了？」
方祖安驚訝：「不給莊婉貞買，難道給姜楚湘買？哇，鄔總，老同學，你終於明白你自己真正愛的人是誰了是不是？」
鄔紹寒想說難道不可以，但嘴巴里說的卻是，「難道就不能給別的女人？」
「呵。」方祖安嗤了一聲，「你要是給姜楚湘買，就大可不必了我跟你講。你忘記了，你已經提過多少次給她補償了，人家要了嗎？你現在就算給人買禮物，人家只當你是騷擾。」
鄔紹寒聽著很不服氣，心想以前給姜楚湘補償是抱著分的態度，但現在買禮物是要求復婚的方向，能一樣嗎？
但這句話，他當然說不出口。
「我說了我是給姜楚湘買嗎？」
但是假如是給商務夥伴買伴手禮，只消叫秘書安排好了，也用不著鄔紹寒親自去辦。
方祖安還是很了解鄔紹寒這個人的，嘴巴死硬，脾氣死臭，看在他是老同學的份上，方祖安還是給出了建議，「如果你真的想要跟姜楚湘接受的話，我看你還是買杯奶茶吧。」
鄔紹寒脫口而出，「奶茶，也太便宜了吧？」
瞧瞧，一說話就露餡了吧。方祖安不知道該笑好還是罵鄔紹寒一句好。
早知道如此，何必當初。
現在想挽回，可能也太遲了。
對於這一點，方祖安還是有怨言的，本來他也可以跟射箭女神做朋友，但現在因為一個鄔紹寒，搞得姜楚湘見他都跟仇人一樣。
方祖安道：「便宜是便宜，但是你去翻翻網友給她收集的相冊，十張裡面至少有五六張是受捧著奶茶的，在安城遊樂園的時候，在校門口看黎剛撞車那一次，甚至被莊婉貞冤枉她的連廊上，全都是的好吧！」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姜楚湘喜歡喝奶茶啊。話說，你跟她夫妻兩年，不會連這也不知道吧？你這老公當的，嘖，跟陌生人也沒什麼區別。」
「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就自己上網去搜好了，搜射箭女神四個字，刷刷刷跳出來的，都是她的美照，可以做屏保的那種。」
鄔紹寒掛了電話，還真的去手機上搜了一下，如方祖安所說，姜楚湘的美照，臉上掛著很有親和力的笑容，全都是離婚之後被網友或者娛記拍下的。
鄔紹寒還發現，除了奶茶，十張照片裡面至少有五六張帶著程璟皓的影子。
鄔紹寒的心又開始抽痛了。
他打了個內線給林景坤，「幫忙去買一杯奶茶上來。」
林景坤有點懵，老總怎麼忽然要喝奶茶了，他不是不到三十歲的年紀有一顆六十歲的心嗎？居然改喝女孩子才喜歡喝的玩意兒了？
「好的，鄔總，要什麼口味的？」
要什麼口味的？
鄔紹寒只好再次打電話給方祖安：「她喜歡喝什麼口味的？」
方祖安差點把水杯掉地上，他怎麼知道姜楚湘喝什麼口味的。
「我說鄔總，你是很缺錢嗎？就不能每個口味都買一杯嗎？」
鄔紹寒：「-——」
還果然是麻煩啊。
算了，不買了。
算了，還是每個口味都買一杯吧。
林景坤：「-——」你是老闆你說了算！
半個小時之後，鄔紹寒開著賓利來到了醫院，拎了兩大袋奶茶從車上下來，總覺得這樣的形象不太符合自己的身份。
人類為什麼要有談戀愛這個環節，確定彼此的心意，直接結婚不行嗎？
他的要求並不高，只要恢復以前那樣的狀態就好了。
沒想到，剛剛到手術室門口，就看見姜楚湘手裡捧著一杯奶茶出來，其他一起從手術室出來的醫生和護士也是人手一杯奶茶。
程璟皓單手插著褲兜站在不遠的走廊上，經過的醫生護士都微笑著向他說一聲：「程少，謝謝你的奶茶。」
鄔紹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