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雲城到京城的大巴自打過了收費站,就開始細細簌簌響起說話聲。【記住本站域名】
有人抱著孩子給孩子講述京城郊外的風景,也有人操著外地口音打電話讓家裡人來接,唯有坐在倒數第二排的一男一女,獨守一方淨土。
顏洛看向身旁熟睡的尋嵐,她一開始頭倚著窗戶,但大巴顛簸,磕了好幾次頭,顏洛看不下去,直接摁著她的頭,讓她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尋嵐本來昏昏欲睡,此時此刻,緊張得閉上眼心都在跳。
他身上沒什麼很昂貴的香水味,煙味居多,黑色滌綸外套,貼在臉上是冰涼的觸感,以及他不寬也不瘦的肩膀,像是為尋嵐而生的舒適。
這次去雲城,是她求著顏洛跟去的,去之前顏洛就給她打了預防針,雲城不比京城,交通不便,民風彪悍,整體比京城落後了五十年不止。
但尋嵐執意要陪他去找親生母親的下落,根據以往的經驗,顏洛犟不過她。
大巴走走停停,不斷有乘客下車,顏洛閉目養神,尋嵐的手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碰到了顏洛的手。
顏洛睜開眼,尋嵐倚著他的肩膀,雙眼緊閉,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手指跟他的手指緊緊挨著。
到了終點站,兩人一前一後下車,顏洛拎著兩人的行李箱走在前面,步子刻意邁得比平時小。
這個小細節沒人發現,其實在雲城的時候,他就怕尋嵐跟不上他,主動壓小了步子,但還是走得比尋嵐快。
前面就是一個公交站,尋嵐回學校的車也緩緩向她駛來。
「洛哥,我先回學校啦。」冬日裡,她帶著粉白相間的圍巾,頭髮炸成了一個馬尾,怎麼看都是一個小丫頭。
顏洛也自動把她當妹妹,點點頭,「嗯。」
上了公交車,尋嵐忍不住向後看去,一個黑色孤單的背影,讓她銘記於心。
回京城第二天,尋嵐睡了個懶覺,在雲城那幾天沒睡過一天好覺,顏洛擔心她,她也擔心顏洛,兩人誰都沒休息好。
鄧夢如從食堂買飯回來,「尋嵐,你看微博了嗎?」
尋嵐打開手機,「怎麼了?」仟千仦哾
鄧夢如不答反問:「資助你學費的真的是夏青?」
這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何況那天在醫院,好幾個江航的同學都看見了夏青和喬熠城。
「嗯,怎麼了?」
鄧夢如撓撓頭,「哎,我不知道怎麼說,你自己看微博吧。」
光是她這個態度,尋嵐就知道這事跟自己脫不了干係。
微博前十條沒什麼特別的,尋嵐劃了兩遍,才看見一個不起眼的標題,喬氏高層掩蓋打人事實。
心裡一咯噔,尋嵐點進去,熱門是個視頻,視頻是在喬氏大廈樓下錄的,江航的父母舉著牌子,邊哭邊罵,吸引了不少人圍觀。
「我兒子被人打了,喬氏高層維護,還說什麼多少錢都賠得起,我們是普通人家,惹不起,我們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嗚嗚嗚,我的兒子,至今還沒醒來呢!兒子啊!嗚嗚嗚」
尋嵐五官都擰在了一起,再往下翻翻評論,臉徹底沉下去。
【這個資本的世界。】
【害,到時候還是不了了之,信不信?】
【有錢人這麼橫嗎?】
【把名字曝出來,還有聯繫方式,誰也別攔我,我要當雪花!】
鄧夢如的聲音響起,「我有朋友也是混金融圈的,他們說喬氏股票有跌的跡象。」
刻板印象誰都有,何況大家對有錢人的偏見很深,有些髒水一潑,大家就覺得合情合理。
一個瘸子,穿得普普通通沒什麼可奇怪的,但他要是穿著一身名牌,帶著金鍊子,大家就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眼下也是,說喬氏仗著權勢大,欺負人,沒人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尋嵐顧不上穿衣服,直接拿著手機出去給夏青打電話。
夏青也接的很快,「餵?尋嵐,怎麼了?」
尋嵐:「夏青姐,我給你和喬先生添麻煩了。」
熱搜的事夏青也看見了,但對她來說,這真不算什麼事,何況喬熠城的公關團隊也不是吃白飯的。
夏青安慰道:「沒事,跟你沒關係,你不用自責。」
尋嵐:「可是」
「好了,不說了,我這邊有點忙,你學習去吧,其他的事不用操心。」夏青還在慶城,這兩天一直在跟關家人打交道,壓根沒把江航的事放在心上。
但尋嵐會錯了意,她以為夏青正在忙著處理熱搜的事情,這麼一想,自責的更加深刻。
下午,她匆匆來到醫院,原本以為會看見仍在昏迷的江航和痛哭流涕的江航父母。
結果眼前的江航,抱著手機打遊戲,叫得比誰聲音都大,再看他媽,哪有什麼可憐天下父母心的樣子,邊嗑瓜子邊看劇,就差把醫院當自己家了。
慶城這邊,夏青忙到下午才想起來尋嵐,後知後覺,覺得這小丫頭心善,說不定會去找江航道歉,越想越有這個可能,她趕緊給顏洛打了一個電話。
顏洛也在睡覺,聽見夏青的話,不為所動:「她要去就去。」
夏青:「上次當著你的面,他媽說話都那麼難聽,這回你不在,她媽最輕也得把尋嵐罵哭。」
顏洛翻了個身,語氣極其不情願,「關我什麼事,我不是他親哥。」
夏青心裡罵顏洛這輩子能找到女朋友的機率不亞於母豬上樹,但還是語重心長道:「人家陪你去雲城那麼多天,尋野臨走前還托你好好照顧她,尋嵐要真受委屈了,你怎麼跟尋野交代?」
顏洛不耐煩嘆了口氣,小臂蓋著眼睛,「我讓小五去。」
夏青脾氣蹭地上來,「就你,現在,馬上,快去!」
掛了電話,她一臉恨鐵不成鋼,誰要能把顏洛收了,她拿一半身家給顏洛當嫁妝。
顏洛穿著一身便服來到醫院,還沒走到江航的病房門口,就聽見江媽扯著嗓子喊。
他沒細聽,但孤兒,有爹生沒娘養,騷貨,賤人,拜金,等各種難聽的字眼都落到耳朵里。
一下子沒沉住氣,病房門都是被他踹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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