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冰冷的鋒芒,一直伴隨著許諾在陸夫人床邊坐下,還隱隱的存在著。
陸夫人見到她和歐陽寒星一起進來,有些驚訝,繼而就要起來。
許諾忙攔住她,「媽,您別動,歐陽不是外人!」
歐陽寒星也道:「是的阿姨,您躺著就好。」
陸夫人不好意思的笑道:「那你們隨便坐。」
歐陽寒星大大咧咧的在病房裡的沙發上坐下了,陸擎臉色不好,他視如不見。
許諾陪著陸夫人說了會兒話,中間,兩人都完全無視了另一個男人的存在。
直到歐陽寒星出去接電話。
「媽,有件事我想跟您說……」
許諾最終還是遲疑著開口。
陸夫人道:「什麼事啊,諾諾,我們娘倆還要見外嗎?」
陸夫人這一句話,讓許諾忽然心頭一澀,眼眶發潮。但她知道,有些話是必須要說的。
陸夫人精神狀態不錯,病情也比較穩定,許諾覺得,自已委婉一些,陸夫人應該能接受。
「媽,我以後,能叫您大姨嗎?」
她輕輕咬唇後開口。
陸夫人先是一怔,繼而心頭瞭然,緊跟著一陣心痛如潮水漫過。
她閉了閉眼,「諾諾,我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的。謝謝你,叫了我這麼久的媽,讓我一直以為你還在我身邊。」
她抬起手,指腹擦去了許諾眼角的淚珠。
「媽沒福氣留你在身邊,以後和歐陽倖幸福福的。」
許諾嗯,眼睛裡淚光閃爍。
許諾沒有呆太久,歐陽寒星接完電話,進來跟陸夫人告了別,兩人就走了。
陸夫人控制不住,眼淚不住的往下落。
夜裡,酒吧
陸擎把自已灌得爛醉。
他跌跌撞撞的從酒吧裡面出來,差點兒摔了,最後就站在街頭,悲傷的嘶喊,「老天,為什麼她就不肯回頭!我就真的不如那個歐陽寒星嗎?為什麼……」
大雨噼哩啪啦落下來,瞬間將他澆成了一個水人,他跟沒感覺到一樣。
顧玫從便利店出來,就看到有個醉鬼落湯雞似的站在街頭,不停的嘶喊。
而那個人長的又有點兒熟悉,顧玫仔細看了看,認出那是陸擎,便走了過去。
她把手裡唯一的傘給他撐在頭頂。
「你別喊了,再怎麼喊也沒用的,你自已做過什麼,自已沒點兒數嗎?哪個女人還肯回頭,她又不是貓,有九條命!」
顧玫不是喜歡八卦的人,也不喜歡打聽別人的隱私,陸擎的事,是她前幾天聽從D城過來的舅舅說起的。
她舅舅,是陸氏一名高層,和陸夫人,做過同學。
男人垂過眸來。
他這個高度,能看見她的發頂,有一米六吧,那么小的一個,吃力的把傘舉在他的頭頂,她自已大半身子被雨淋著。
「你有嗎?」
不知怎麼,他就問了一句。
顧玫皺皺眉,「我有什麼!」
陸擎冷淡:「九條命。」
顧玫搖搖腦袋,「沒有!」
很素淨的一張臉,五官並不算出挑,至多算清秀文靜。
「那還來招惹我!」
陸擎冷著臉說完,就邁動長腿逕自走了。
仿佛剛才滿街嘶喊的人,並不是他。
顧玫看著他攔了輛出租離開,心裡說了一句:倒也沒那麼醉!還知道叫出租,不是自已開車。
她轉身離開。
車子裡,顧母正等著,「你跟誰說話,自已都淋濕了!」
見到她半邊身子被雨水打濕,顧母問。
顧玫收了傘坐進駕駛位,「一個認識的人。」
顧玫啟動車子,沒再說話,顧母嘮叨了幾句,便也不說了。
許諾還是有些擔心的,怕陸夫人剛剛穩定的病情會因為她的話,而出現反覆。
回去的路上,悶悶的,不言聲。
歐陽寒星知她心裡不好受,單手握著方向盤,騰出一隻手握著她的手,「別擔心,這一步早晚都要走,而且看起來,陸夫人也不像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她應該早就想到這一天了。」
越是這樣說,許諾心裡越難過,她低下頭,眼淚簌簌掉下來,哭得泣不成聲。
歐陽寒星只能找個位置,將車子停下,他側過身來,抽出紙巾,給她擦眼睛。
許諾哭了半天,心裡好受了一些,「歐陽,我們這周末,出去走走吧!」
歐陽寒星點頭,「好啊,你說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回到許諾的公寓時,天都黑了,時笙正往行李箱裡放東西。
見到兩人一起回來,她笑了笑,「你們回來了。」
「阿姨,昨天您打電話我沒聽見,我……那時候喝酒了。」
歐陽寒星主動提起了那個被他漏掉的電話。
時笙睞了他一眼,「昨天的事,諾諾肯定有錯,我不怪你了,但如果是諾諾遇到了危險,等著你去救她,卻怎麼都聯繫不上你,你能想到後果嗎?」
歐陽寒星薄唇一抿,心頭沉下去。
他自已也不會原諒自已。
「諾諾,我明天回國,那邊的房子是裝修好的,你願意搬到那邊就那邊,留在這邊就這邊,照顧好自已。」時笙交待女兒。
許諾嗯。
轉天一早,歐陽寒星送時笙去機場。
數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後,時笙終於抵京。
她一邊接著學校的電話,一邊推著行李車匆匆往出口走,視線里一道身影倒下去。
那人瘦得皮包著骨,頭髮也像很久沒有打理過了,臉上的近視鏡歪斜,滿身的頹唐,手覆在胃部,看起來很是難受。
時笙認出那人是誰,她遲疑了一刻,推著行李車走過去,「陳恩錄?」
她喚了一聲,陳恩錄只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便倒下去不動了。
時笙心頭一緊,她立馬拿出手機,撥打了救護電話。
不知道陳恩錄是怎麼了,她也不敢扶他,有些病,是不能隨便扶的。
她就在旁邊憂心忡忡的看著。
很快救護車來了,時笙跟著一起去了醫院。
許明川到機場時,剛好看到一輛救護車開走,他以為是哪個旅客突發疾病,緊急送醫了。
到裡面沒有找到時笙,便打電話給她,一連好幾個電話那邊都沒接,許明川就開始往不好的地方想。
會不會剛才那輛救護車,是接時笙的?
這麼一想,心臟怦怦狂跳,許明川立刻從到達廳出來,匆匆上了車,一邊讓司機掉頭,一邊打電話讓人查剛剛是哪家醫院調了一輛救護車到機場,接的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