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腳步一頓,她側頭,就見那間房門半敞的包間裡,男人莫測的深眸。
許諾眨了下眼睛,神情冷冷清清,「陸先生隨便吧!」
說完,她就逕自離開了。
陸擎一口氣悶在心口,仰脖喝了一大口酒。
金子千笑道:「你這追妻的姿態壓得不夠低啊!現在不都流行那個……追妻火葬場嗎?你得把自已變成舔狗!」
陸擎陰了他一眼,是自已姿態不夠低嗎?
他還可以壓得更低一點兒!
半小時後,陸擎從包間裡出來,彼時,金子千已經走了,隔壁包間的人也正好出來。
歐陽寒星盯著那道頎長背影,陸擎感應到,他側過眸來,兩人視線相撞,無聲的硝煙四起。
陸擎點了一根煙,笑的別有意味,「歐陽公子妹妹太多,這次註定是失去諾諾了,不過歐陽公子也不算一無所獲,那個項目又回到歐陽公子手裡了,不是嗎?」
陸擎說完就邁開步子要離開。
「陸總也先別得意太早,她不是喜歡吃回頭草的人。」
歐陽寒星雙手抄在兜里,姿勢隨意,卻有一種不羈的味道。
陸擎一頓,他側回的眸涼涼浸浸的,「歐陽公子又何嘗不算回頭草!」
他挑了下劍眉,唇畔勾起的笑高深莫測,說完就轉身走了。
歐陽寒星看著那道身影離開,想起那天在餐廳里,許諾說的話,歐陽寒星,我承認我對你有過心動,但現在沒有了。
他神情間多了幾分陰鬱。
許諾和小漫在商業街逛了一個上午,兩人收穫滿滿,最後在一家西餐廳用午餐。
餐廳里,幾個打扮考究的中年女人簇擁著一個珠光寶氣的貴婦進來。
「許太,你這肚子裡是男胎吧?許先生後繼有人一定開心壞了。」
「對呀,我昨天幫許太算了一卦,就是男胎呢!」
吳麗雅在卡座上坐下,放下卡地亞的紅色小牛皮手包,悠然地擺弄著鑲了碎鑽的美甲,「自然是男胎咯,找人算過的,我這輩子,就是婆婆命。」
一位闊太接過服務生端來的白開水,親自給吳麗雅倒了一杯,「恭喜許太,這次許太一定能母憑子貴了。那個時笙啊,只有一個女兒,她扳不倒你的。男人,哪個不喜歡帶把兒的!許太入主東宮那天,可別忘了我們幾個姐妹呀!」
許諾放下刀叉走過去,拾起吳麗雅那杯還沒來得及喝一口的溫白開,直接潑在了女人的臉上。
「東宮是你說入就能入的嗎?一群賤人!」
隨著那杯潑出去的溫白開,還有女孩兒慢悠悠飄出的話,許諾冷冷注視著那個闊太,神情間冷意實足。
闊太冷不丁被潑這麼一臉水,當時惱了,她慌忙在臉上劃拉一把,一邊惱怒地說:「你誰呀你,活膩歪了吧!」
許諾冷笑,「不好意思,你嘴裡那個實笙的女兒!」
闊太眼神就閃了閃。
許諾說話間,又端起闊太面前的咖啡杯,眉眼未斜,潑向吳麗雅。
嘩啦一下,吳麗雅被澆了個滿臉,她當時倒抽一口涼氣,「許諾,你!」
許諾看著滿臉狼狽的吳麗雅,眉目清凌凌的,「怎麼的,不開心啊!讓許明川找我算帳啊?四年前,你自已墜下樓梯流產嫁禍我,他都沒把我怎麼樣,這次你看看他會不會聽你的!」
吳麗雅妝容精緻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但她到底沉得住氣,她接過一位闊太遞給她的餐巾擦了擦臉,「諾諾,我怎麼可能自已墜樓,不追究你,是你爸爸疼你,那好歹是他的兒子呢!」
「你爸爸跟我說過好多次,他很遺憾那個孩子沒保住,只是你是他女兒,他沒辦法把你怎麼樣罷了,怎麼現在,反倒是我嫁禍你了!」
她一邊說,一邊把手機拿出來,找到一個號碼撥過去,電話撥通的那刻,瞬間變成哭腔,「明川,諾諾她……」
嘩啦,又是一杯水,從她頭頂澆下。
「說啊,說許諾又潑你了!」
許諾冷冷直視著她。
那是一杯果酒,吳麗雅感到一股透心的冷,臉上紅色的液體滴滴嗒嗒,模糊了她的視線,吳麗雅鹿崩潰,對著手機那邊的人,「明川……我不想活了……」
吳麗雅起身,跑了出去。
跑出去才想起,自已這一胎,實在來的不易,再有個閃失,這輩子怕是再不會有孩子了,跟頭是不能摔的,情急之下,就向前面的人撞了過去,卻不料,下一刻,男人雙手把她扶正,「大媽,碰瓷不帶這麼碰的!」
歐陽寒星懶散的調子開口。
吳麗雅:……
她三十五,比時笙還小七歲呢,她在這個男人的眼裡,竟然是大媽了,吳麗雅一時間站在那裡,臉色青青白白,連尋死覓活都忘了。
許諾回到卡座時,小漫滿臉震驚地看著她,「你……你是……「
她剛才聽見時笙兩個字了。
時笙是京大著名教授,她還跑過去,聽過她的課呢!
「是,時笙是我母親。」
許諾俏麗的臉,如落了一層霜雪,她端起剛才喝了半截的果飲,抿了一口。
「那……那,那姓許的……」
小漫明明知道自已不該這麼八卦,又好奇地沒法。
許諾淡淡的挑了下眉,「你猜的沒錯,是許明川。」
小漫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她這位同學,竟然是許明川和時笙的女兒。
小漫覺得簡直不可思議極了。
眼前一道陰影攏下。
歐陽寒星在小漫的旁邊,許諾的對面坐下,「介意多我一個嗎?」
話是對著小漫問的。
小漫望著眼前帥得人神共憤的男子,一個「不」字都說不出來,她點頭如搗米,「嗯嗯!」
歐陽寒星:「能去隔壁桌嗎?」
小漫眨巴著眼睛還是連連點頭,「嗯嗯!」
點了半截,忽然意識到不對,嘴角抽了一下,她無語的拿起手包往隔壁桌走去。
歐陽寒星招來服務生,「來杯咖啡,」又用眼神指了指小漫,「那位小姐的花銷記我帳上。」
小漫方才彎起了唇角,那邊,她叫來服務生,豪點了一頓,這邊,許諾放下杯子要走,歐陽寒星按住了她的手臂 ,「諾諾,別一桿子把我打死,給我一次機會改正好嗎?」
他眸光真誠,帶了一抹懇求。
許諾蹙眉,手往回抽了抽,男人沒松。她抽不出來。
「歐陽寒星,你放開!」
她惱了。
歐陽寒星斜斜挑了劍眉,「你不原諒我,就不松!」
許諾無語,「你松不松!」
歐陽寒星冷淡吐出兩個字,「不松!」
許諾端起自已那杯喝了半截的果飲,毫不猶豫潑在歐陽寒星臉上。歐陽寒星深吸氣,藍莓和萄萄混合的果味飲料將那張英俊的臉變成了畫布,液體滴滴嗒嗒從他臉上落下來,在昂貴的毛衣上匯聚,又染成大片的藍莓色。
歐陽寒星閉了閉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只握著她的手,「還有嗎?你可以把我變成畫布,但凡你高興,但凡你不生氣,你做什麼都行。」
許諾感覺胸口噎得慌,這都什麼人呢,一個陸擎追著她不放,歐陽寒星也這副樣子,為什麼男人的臉皮都這麼厚!